劉琦的回答,頗令孫堅意外。


    四方人望?


    就為了這麽一個摸不見,看不著的可笑理由,就去救當初那些棄你而去的益州盟友?


    反之,則是放棄了可以消滅胡軫呂布……這個難得的機會?


    孫堅咬了咬牙,道:“劉公子,做人切莫太過迂腐……放棄了這次機會,再想勝西涼軍,恐是難了!你年紀輕輕做事恐頗急躁,殊不知此事亦可助你本人威揚與各州?對你今後仕途有莫大好處!”


    劉琦不置可否,隻是仰頭看向天蓬。


    “多謝君侯指點,但益州軍終歸是我盟友,背義之事,琦從不為之。”


    ……


    少時,就見劉琦屋舍的房門被打開了,孫堅麵有不愉的大步從裏麵走了出來。


    李典走上前去,對孫堅拱手見禮:“君侯,且容末將相送……”


    孫堅停住步子,冷冷地看著李典,道:“不必了,有這功夫,好好勸勸你家公子才是,好好的一個苗子,可莫要成了那迂腐之人。”


    說罷,孫堅也不回禮,直接邁開大步離去。


    李典莫名其妙的看向張允。


    “他、他適才言何人迂腐的?”


    張允捋著自己的長髯,緊盯著孫堅離去的背影,幽幽而歎:


    “可歎江東猛虎,空有一身勇力,卻不識人,惜哉、惜哉。”


    ……


    而此時,屋舍中的劉琦則是重新躺回到了床榻上。


    他閉上了眼睛,靜靜的沉思著,回想著。


    血灑陽人之地千餘荊楚兒郎……


    呂胥臨終前,握著自己的手,哭著告訴自己他不想死,想回家的場景……


    少時,卻見劉琦緩緩的睜開雙眸,一字一頓的出言道:“這次,我可以替你們報仇了。”


    ……


    魯陽縣正北的五十裏外,是胡軫和呂布的大營。


    大營內,這兩個人正在帥帳針鋒相對。


    “大都護,末將領命斷後,未成全功,麾下將士傷亡頗多,末將已將此番攻打陽人縣的個中細節,盡書於表,準備派人送往雒陽,請相國定奪。”


    呂布的話慷鏘有力,聽起來似乎是在請罪,但實際上,個中盡是威脅與不平之意。


    胡軫也不是傻子,自然是能聽明白呂布想表達什麽意思。


    他雖頗蔑視呂布,但此番攻打陽人不成,他確實負有主要責任,呂布的簡牘若是送到了雒陽,對他而言絕非好事。


    心中雖氣憤,但胡軫暫時也隻能忍了。


    現在,不是惹呂布的時候。


    “胡某前番令奉先斷後,自領將士們陳列於曠野處,乃臨時起意,欲克敵製勝!誰曾想那孫堅居然就是不來,真好**狡……唉,眼下陽人縣難攻,荊州軍不能破,相國必然怪罪你我,還望奉先勿要動怒,你我當合力共進,方可成事。”


    說罷,便見胡軫站起身來,衝著呂布抱拳致歉道:“還請奉先思之。”


    呂布見胡軫也算是服了軟,隨深吸口氣,壓下心中怒火。


    荊州軍打不下,若回雒陽,必遭董卓種責。


    “荊州劉氏與孫堅為伴,恐難圖之,大都護和布若想無罪於相國之前,眼下隻有一個辦法。”


    胡軫的嘴角掛起了一絲笑容。


    他也算是久經沙場的宿將,自然是明白呂布所言為何。


    “益州軍孤軍屯於梁縣,若破其眾,斬其主將,當可於相國麵前交付此事。”


    聽了胡軫的話,呂布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緩緩點頭。


    胡軫又道:“益州軍雖可破之,然陽人城離梁縣頗近,兩地可謂是犄角之勢,若孫堅從後來襲,深為可慮。”


    呂布似乎早就思考過當下的形勢,諫言道:“大都護可與布兵分兩路,大都護去攻梁縣,布引兵屯駐於梁縣和陽人縣間的曠野,孫堅若敢出城,呂某自引兵襲之。”


    胡軫仔細的考慮了一會,道:“此法可行。”


    呂布又道:“孫堅與我軍交戰半載,每戰皆屯於陽人,他從不出縣,估計今番也是如此……況前番我們進攻陽人,也不見蜀人來援。”


    胡軫哈哈大笑,道:“不錯,孫堅此人,豺狼之性,輕率多疑,哪裏會去相助蜀人?他若不來,而荊州軍獨至,奉先正好於路滅之,你我便也算是得了全功!”


    呂布道:“如此則善。”


    ……


    梁縣,縣府。


    “末將嚴顏,見過公子。”


    嚴顏於深夜,奉劉瑁之命前來拜見。


    劉瑁掩嘴打了個哈欠。


    他看向嚴顏,嘴角勾出笑容,問道:“嚴司馬最近於軍中,似軍威頗盛?”


    嚴顏一楞,心中泛起了一絲不安。


    “全賴劉益州與公子提攜,方至顏有了今日。”


    “知道就好。”劉瑁站起身,慢步走到嚴顏的麵前,道:“離開益州之時,家父交待汝事,目下可能辦妥了?”


    嚴顏被嚇了一跳,他急忙轉頭看向外麵。


    “放心,四周無人,我早讓心腹之人在遠處守著,不然豈能著汝前來。”劉瑁的語氣頗為嘲弄。


    嚴顏這才放心,他猶豫了半晌,道:“依末將目下在軍中之威,怕還是難以取代武猛從事,恐不能服眾。”


    “誰讓你和他比拚威勢了?隻要他死了,你能盡收軍眾便可。”劉瑁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這五千兵馬,皆為川蜀本地精銳,非本土豪族而難以駕馭,東州之人皆不行……眼下軍中,也唯有你嚴家人可替賈龍。”


    嚴顏低聲道:“武猛從事若亡,尚有趙韙亦是巴中人,他也有資格統領三軍。”


    劉瑁怒其不爭的用手指點了點嚴顏,道:“汝好歹也隨嚴鏞鎮守江關多年,在軍中的聲名難道還不及一個趙韙?汝這麽多年的兵,帶哪裏去了?”


    嚴顏長歎口氣,道:“末將雖隨兄長鎮守江關,但不過是邊境之將,趙韙昔日在京中曾任太倉令,更是與董侍中相善,其於蜀中頗具名望,趙氏亦是閬中縣大族,末將恐難取代之。”


    嚴顏口中說的董侍中,自然就是引劉焉入川,已經亡故的董扶。


    劉瑁怒其不爭的歎了口氣。


    “罷了,倒也無妨……縱然汝在軍中聲望不及趙韙,然有吾與東州諸賢皆在軍中,也可扶持於你,這五千兵將乃是益州本土精銳,若能盡收於甕中,則翌日對平蜀必大有裨益。”


    嚴顏麵露猶豫之色,道:“公子,難道真要如此行事不可?”


    劉瑁眯起眼,輕聲道:“怎麽?事到如今,你還想反悔不成?”


    “不是……隻是,隻是末將一直有疑,賈公近年來雖與劉益州有些不睦,但若說他反叛,末將還是覺得有些蹊蹺……恐為不實。”


    劉瑁長歎口氣,道:“吾父當初能夠入蜀,全仗賈隆扶持,若無真憑實據,我劉家人豈能汙蔑於他?賈龍暗中勾結犍為郡守任岐,早有某逆之舉……還有蜀中的甘寧、沈彌、婁發之宵小,竟似也與之串聯,此人不除,蜀中何時能得安定?”


    說到這,卻聽劉瑁道:“嚴司馬,難道你想辜負嚴君和令兄托付,放棄那兩千石的巴郡郡守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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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顏趕忙道:“末將從未有此想法。”


    “沒有最好,我意咱們今夜便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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