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允對杜氏女子說的話,本質並不是關心杜氏女會如何,而是有他自己的目地。


    他是一個精通諂媚之道的人,自然知道,如何才能更加博得上位者的親近和信賴。


    隻是給劉琦送一個端茶送水的婢女,並不算是什麽大事。


    可能一年、兩年之後,這點微末之功便會被劉琦忘於腦後,無法長遠。


    但要是給他送個妾,那這個中的涵義可就不同了。


    這個姓杜的女子,在張允看來,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段,都是上上之選,少有人能與其相比。


    若是能進獻一個得少君寵愛的美妾,時不時的在少君耳邊吹點枕頭風,給自己遞幾句好話,那自己與那些僅僅隻是憑借賺軍功升遷的將官,可就大不一樣了。


    對杜氏女來說,自己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吧?


    本來挺好的事,可看這女子似是不太上心!


    唉,活該是受罪的命。


    若不是天生他褲襠下麵多長了二兩肉,以張允的性子,怕是早就自薦枕席去給劉琦暖被窩了,哪裏還能輪到給杜氏女子機會?


    這廝算是生不逢時,投錯胎了。


    ……


    次日清晨,劉琦尚還在睡夢中。


    依稀間,隱隱的聞到了一陣飯香之氣。


    劉琦揉了揉眼睛,遂翻身起床。


    迎著窗外的陽光,映入眼簾的,是已被擺上小幾的菰米飯,還有一份用木碗裝的葵菜。


    單聞其味,卻是比軍中那些粗漢做的強多了。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六畜之中,牛馬珍貴的幾乎沒有人會去舍得吃,其餘的肉食也非常難得,可謂是奢侈中的奢侈。


    漢朝有句話,是非老者貴者而不食肉。


    但同時,想吃點青菜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因為得分季節。


    漢朝人主食的青菜跟後世人主吃的不太一樣,不是白菜油菜那些,而主要是以和‘六畜’相對的‘五菜’為主,即“葵、藿、薤、蔥、韭”。


    而五菜之中,在這個季節微有耐寒霜能生長的,也隻有冬葵了,但也隻是耐小寒而不耐嚴寒,數量稀缺。


    即使是有,冬葵這種東西,也不太容易做的好吃,這個年代的調料種類相對匱乏,而且珍貴。


    若是做肉,單用些鹽即可。


    但是想把青菜做好,可就需要些水平了。


    自打從南郡出兵以來,軍中這些莽夫士卒做的菜,劉琦隻是吃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動過了。


    不是他矯情,而是真的難以下咽。


    況且這年頭五菜也是珍品,索性不吃,也算是給軍中省些軍需。


    但不吃可不代表不想。


    矮幾旁邊,那個被張允安排來服侍他的史詩級美人問道:“公子醒了?妾身為公子準備了飯菜,請公子進大食。”


    劉琦掀開被子,抻了一下懶腰,道:“我要梳洗一下,你先去忙別的事吧。”


    杜氏聽了,很有眼力見的用木盆打來了清水,給劉琦梳洗。


    而劉琦洗完臉後,她則是幫其束發。


    劉琦原先在山陽郡老家和南郡,家中也有人每日伺候他,並無不習慣,不過自打出兵後,受到這樣的待遇還屬首次。


    而且杜氏的手似乎比族中婢人來的更巧。


    在他給劉琦束發的途中,劉琦不經意微晃身體,後腦也會不時的碰到她柔腴所在。


    那感覺,怎是一個大字所能盡述。


    “謔!這胸!”劉琦暗自感慨。


    軍中無銅鏡,束完發了也沒法照,但劉琦感覺應該是不錯。


    他一邊簡單的用飯,一邊跟在舍中來回忙碌著收拾屋子的女子問話。


    “你叫什麽?”


    “回公子話,妾身杜嫣……小字靈伊。”


    這年頭,表字一般是屬於男人的專利,女人的小字一般指的是其小名、乳名,普遍是家中親人用以呼喚。


    但有些女子成年後,小字對外也以延用。


    劉琦一邊喝粥,一邊道:“靈伊?挺好聽的,你是出自經學之家?”


    杜嫣緩落螓首,道:“不敢……隻是家嚴在世時,曾為鄉中的三老。”


    劉琦恍然而悟,原來她還是掌教化的鄉官之女,難怪觀其行頗是知禮,小字聽著也頗有些韻味。


    “我昨晚聽張司馬說,你是被他從嵩縣下屬的鄉亭救回來的?”


    杜嫣輕點螓首,道:“回公子,確實是張將軍救妾身於危難之間。”


    劉琦緩緩點頭,和顏問道:“你且把昨夜發生之事,說於我聽聽,要詳細道來,不可隱瞞。”


    劉琦之所以要聽,不是因為他八卦。


    而是他想看看張允有沒有騙他。


    萬一這女人真是被張允劫持來的,那自己可就真要規範一下張允的行為了。


    倒不是劉琦想的多,這事若是換成是黃忠、文聘等人辦的,劉琦定然不會詢問,百分百的信任。


    但張允對他雖然也算忠心,可天生骨子裏愛走偏門,不甚規矩。


    這樣的人好用,但若是不看緊些,有時候就容易越界,做一些他不該做的事,而且還容易欺上瞞下。


    既然要用這位表哥,那自然就要有用他的方式。


    黃忠,文聘,李典,賈龍,張任,魏延,張允……各人有各人的用法,不可一概而論。


    麵對劉琦的疑問,杜嫣自然是不敢隱瞞,隨即將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劉琦詳述了一遍。


    劉琦聽到一半,就已經斷定張允之所言確實屬實。


    但出於禮貌,他並沒有打斷杜嫣,依舊是認真的傾聽。


    不過這當中有個事,倒是令劉琦頗為驚詫。


    待杜嫣講完之後,劉琦好奇地問她道:“適才你說,那想要強納你為妻的賊軍,叫秦什麽?”


    杜嫣似是不太想回憶起這件事,但既然劉琦問她了,她也不能不答,隨道:“妾身依稀記得,他好像是自稱是叫秦誼……”


    劉琦:“……”


    聽到這個名字,劉琦心中不由有些驚詫。


    若杜嫣口中的秦誼真的是後世時,為眾人飯後茶談所說的那個秦宜祿


    ——那眼前這個杜嫣,就很有可能是那個在曹操諸位夫人中,號稱有異色的第一美人杜夫人。


    傳說下邳城破之日,此女因相貌絕美,被曹操從秦宜祿手中要去做妾,而她的兒子秦朗,也被曹操留於府中撫養,杜夫人為曹操生下了曹林,曹袞,金鄉公主。


    甚至還有傳言,說關羽為了這個女人,在攻打下邳前曾多次向曹操提出索要此女,當然這個事情是否屬實,就很不好說了。


    關羽的事雖不好說,但曹操既然特意從一個降將的手中特意把杜夫人強要過來,就說明這個女人的樣貌絕不簡單。


    劉琦眯起眼睛,認真的打量起了杜嫣。


    柔媚的臉頰,尖尖的下巴,柔嫩的脖頸,曼妙的身姿……嗯,真就可能是她。


    杜嫣被劉琦瞧的麵色發紅發燙。


    她雙手搓著襦裙,手腳似乎不知道該往什麽地方放,糯聲蘇蘇小聲道:“公子如何這般瞧妾身……”


    “原來如此……就是這個神態了!”劉琦在杜嫣適才的表現上發現了重點。


    她那猶如小鹿一般忐忑的神色,再加上扭捏的身子,配上她的嬌柔,給人一種受盡摧殘,飽承雨露的之感。


    她這幅樣子,就會刺激出男人產生一種對她想予取予求的衝動。


    那是一種野蠻的占有欲,是一種想將她揉碎的感覺。


    “你以後若想自保,就切忌不要在男子麵前擺出剛才的那副神態了。”劉琦拿起筷子,將最後一塊冬葵放入口中,一邊咀嚼一邊對杜嫣說道。


    杜嫣沒想到劉琦會對她這麽說,下意識地道:“為什麽?”


    “你那個樣子,猶如鴆毒,可讓男人為你甘於冒險,飲鴆止渴。”


    杜嫣聞言,更是羞的手足無措,麵色亦更紅了。


    平日裏誇她相貌的人著實不少,但她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麽奇怪的比喻。


    ——把她比成毒藥的。


    劉琦吃完了飯,放下碗筷,隨道:“把藥端來吧。”


    杜嫣聞言這才回過了神,急忙取藥。


    她用勺子盛出藥來,再次用朱唇輕輕的在藥碗上吹了一吹,然後將藥勺遞送到劉琦的唇邊。


    “公子,服藥了。”


    “不用喂,我自己吃就行。”


    劉琦無奈的擺了擺手,看著她端著藥碗細吹的樣子,劉琦的注意力很自然就留在她的唇齒上。


    就這情形,誰還會想吃藥啊?


    伸手從她手中接過藥碗,劉琦仰頭一飲而盡。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這藥吃著,竟絲毫感覺不出苦味。


    劉琦笑著將碗向上一拋,然後再用手一把接住,心中暗暗自嘲:這個女人,很好。


    劉琦這個人,對自己非常負責,對旁人也負責。


    他不會刻意去裝成那種看見漂亮女人,一副高冷神態不搭理人,卻別有用心的展示才華,牛逼哄哄的等著女人撲上來倒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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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也不喜歡毫無技術特點的野蠻生撲。


    老司機的,喜歡的是有方式和套路的征服。


    心中蠢蠢欲動,想開車!


    劉琦將藥碗向著矮幾上一扣,對杜嫣道:“靈伊,勞你在這收拾一下屋子,我出去視察一下營盤。”


    說罷,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杜嫣則是頗感詫異的看著劉琦離去的身影。


    她沒想到,劉琦居然會這麽突然親近的直呼其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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