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的話,讓典韋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不殺自己?


    還要給自己糧秣?


    難不成這是意圖想招攬自己?


    不對!若是要招攬自己,又何須懲罰於某?


    典韋是個憨直的人,自然是想不通這個中的奧妙。


    想不通,他便不想,直接問。


    “劉公子,你此舉是為何意?”


    劉琦笑了笑道:“我無甚用意,隻是按法度行事而已。”


    “趙寵應給予你的糧粟,雖然與我軍無關,但你近日之食皆出自我軍之手,琦乃是道義之人,這些糧秣我額外補償給你,你可受得?”


    “這……”聽了劉琦這麽一說,典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說實話,劉琦這麽跟他一說,他倒是覺得有些受不得了。


    但劉琦的下話,卻變的嚴厲。


    “但你傷我軍士,此事不可不算,你打傷我軍粟伯與分糧軍士,適才又傷了我的愛士魏延,我若不懲治你,如何服眾?”


    劉琦要在典韋麵前展現的,就是自己的言出必行,公正無私,言必有諾。


    典韋在趙寵軍中,最大的恨,就是恨張邈和趙寵等人因他昔日殺士的行為用功不賞,言而不信。


    身為人主,對待手下之人最大的忌諱便是胡亂許諾,畫餅充饑。


    給手下人的賞賜可以不多,甚至可以不給。


    你可以不答應,但要是答應了,那就不能變卦。


    這就好比後世時經營企業,老板給員工定了各種績效指標考核任務,就算是任務重,獎金提的不高,對於員工來說不是底線問題,他們即使不滿,但行為不會對公司造成太大的影響。


    但員工的任務完成了,企業家不給員工發錢,這事便需要另說了!


    我該做的事完成了,你答應的獎金不給……憑什麽?


    發生了這樣的事,不會有人不怨恨,除非傻。


    望梅止渴的故事,畢竟隻是世說新語上的故事,劉琦從來都不真的相信。


    一個主將,當著數萬將士扯謊,滿嘴跑火車,回頭還自以為傲?


    這個故事不知道是說數萬曹兵傻,還是曹操傻。


    身為將帥講究的是言必諾、行必果,不是亂耍小聰明。


    ……


    典韋沉默良久,道:“公子此言,確實公允,你想怎麽罰?”


    “我予你鞭刑五十,你可服氣?”


    典韋哈哈一笑:“某家皮糙肉厚,五十未免太少!”


    劉琦搖了搖頭,道:“恐未必。”


    說罷,他看向一旁的張任,道:“你來執刑。”


    “諾!”


    ……


    暫時處置完了典韋的事,已是傍晚,劉琦返回了自己在陽人的居舍。


    推開房門……看到的是已經收拾好的整潔屋舍。


    劉琦好像好幾個月,都沒有看到這麽整齊幹淨的房間了。


    舍內案上,擺好了今晚給劉琦用的小食飯菜。


    而做完這一切的杜嫣,似因困乏不堪,斜靠在了劉琦的床榻上,一隻手支著額頭瞌睡,身子略略的來回搖晃著。


    劉琦原本還打算咳嗽一下示意自己回來了,但看到杜嫣瞌睡,他也不太好意思把她弄醒了。


    劉琦回手關上了房門,走到了床邊,俯身仔細的打量著這個疲憊溫婉又柔媚的小姐姐。


    劉琦的目光掠過她白皙的臉頰和下巴,又看向她柔嫩的脖頸,以及半躺的曼妙身姿。


    或許是因為斜靠而睡這姿勢的原因,她的一雙柔腴便不似平日裏那般豐挺,反倒是顯得有些柔軟的乖巧。


    這睡貴妃榻的姿勢,竟是將她的風韻味道體現的剛剛好。


    劉琦不動聲色的上下打量著她,心中暗道可惜。


    ——漢朝的深衣襦裙,真的不是很適合她穿。


    以她的形貌氣質,黑絲和眼睛,和她才最為搭配。


    劉琦欣賞了一會她的睡姿,目光又落在了她的發簪上。


    那發簪的柄已經折了,是一根斷簪。


    漢朝女子未婚及笄後,一般是將一部分頭發用簪子固定,但是鬢角的和後腦的頭發還是有散發少量梳下來,所以有時也並不是完全散落,也會用發簪去盤。


    “咦?”劉琦看到斷簪,下意識說了一聲。


    也就在此時,美人細細的呼吸一頓,睜開了眼睛。


    “呀,公子?”


    杜嫣下意識的急忙起身,慌亂的衝劉琦施禮,羞道:“妾身一時疲憊,臥與公子之榻,還請公子多多包涵……恕罪。”


    劉琦無所謂的搖了搖頭,道:“不打緊,靈伊,你盤發的簪子,怎麽是斷的?”


    杜嫣聞言臉色發紅。


    她盤發的簪子是前番秦誼欲行非禮時,她掙紮弄斷的。


    後被張允所救,來了劉琦軍中,一眼望去,到處都是軍漢,自然沒有能夠找新發簪的地方,隻能用斷簪湊合著。


    但這個中的緣由,她自然是不好意思多說。


    “這是妾身不小心弄的,公子若嫌礙眼,妾身明日散發頭發便是了。”


    劉琦微笑道:“何須等到明日?”


    說罷,他一伸手,輕柔的從杜嫣頭上拔掉了那柄斷簪。


    “呀~!”杜嫣嬌柔的一聲輕叫。


    沒有發簪盤發,便見她一頭烏雲長發,披散開來,垂落在兩肩以及後背,卻是別有一番韻味。


    杜嫣咬著嘴唇,看向劉琦的眸中似有幽怨,輕嗔道:“公子,您、您怎怎麽這樣……”


    劉琦將那斷簪收起,笑道:“不需盤了,你這樣顯得更美。”


    杜嫣聞言,藏於瀑布黑發中的臉頰,不由一陣暈紅。


    劉琦見杜嫣低頭不說話了,也不追問,道:“靈伊,我卓人弄了一塊鹿肉,放在門前,你稍後幫我烹煮一下,然後把案上的小食收拾了,稍後隨我去看一個人。”


    杜嫣雖然不知道劉琦要她做鹿肉去看誰,但公子之命,她自然是不能不從,隨即便去門口取那鹿肉烹煮去了。


    杜嫣去旁邊收拾鹿肉,劉琦遂到屋外招呼過一名侍衛,吩咐了他幾句。


    待侍衛走後,劉琦轉頭看向在院中生火忙活處置鹿肉的杜嫣,心中略略範起了一絲感觸。


    能是這天下清平安定,帶著她和蔡覓,尋一清淨宜人之地,縱情於山水之間,當個沒羞沒臊的紈絝豪強,倒也不錯。


    ……


    陽人城的城東的一處帳篷內,被鞭撻過的典韋趴在帳內,疼的呲牙咧嘴。


    縱然他天生皮糙肉厚,但受了五十下鞭撻,還是被打的皮開肉綻,特別是抽他的人,還是張任。


    在挨過鞭撻之後,隨意的被士卒們處理了一下傷口後,便被安置在這帳篷內自處,也沒有人來照顧他。


    他不屬於荊州係兵將,而且還與荊州人有過節,誰會特意管他?


    不過劉琦言出必行,他按照時間算,將這段時間趙寵拖欠典韋的口糧,全派人都送了過來,堆積在了典韋暫住的帳篷內。


    典韋趴在帳中,看著地上的菰米,不知為何,心中竟泛起了一絲悲涼之感。


    他雖然不算是什麽好人,為人粗暴凶惡,多有傷人之行,且還殺過人……但終歸骨子裏還是有些骨氣的。


    改元蒙赦,他本也想投軍建功,立下些功業。


    自己在張邈軍中也算盡責,這一年來在陳留周邊剿賊,頗有功績,卻屢屢不得升遷,反倒是被趙寵越發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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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庸於曹操的夏侯惇,倒是屢番招募於他,但他覺得曹軍並非郡國之軍,投之恐有所誤,因此亦是猶豫不決。


    可落到如今這般地步,典韋心中不免傷感。


    早知如此,還不如投了夏侯惇呢!


    就在典韋暗自歎息的時候,帳外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典君在否?”


    隨著這個聲音,肉味與飯香之氣,亦是飄入了帳中。


    典韋抬起頭,看到的,是攜著菰米飯和肉食,來看望他的劉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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