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當然相信太史慈說的是真話。


    因為別人不清楚,他確是最清楚不過,以孫堅的角度而言,他當初在陽人城既然聽從了自己的勸解沒有去殺孔伷,那其現在也絕對不會去殺劉繇。


    畢竟當年在南陽郡殺張谘的時候,孫堅已經吃過了這方麵的大虧,他不可能在同一個坑裏栽兩次跟頭。


    也正是因為如此,劉琦算定孫堅一定會順水推舟的答應自己迎接劉繇的請求,不然若是真等他打進吳縣的那一天,事情還真就是不好解決了,像是劉繇那種癩皮狗,他到底是殺還是不殺呢?


    既然這種事對孫堅而言屬於左右為難之事,那莫不如放走了省心。


    有基於此,劉琦認為這才是太史慈能夠衝出吳郡的包圍圈來到自己麵前的最主要原因。


    至於其他的過程,都是扯淡。


    但這話劉琦可不能對太史慈去說。


    ……


    黃祖命手下郡卒在郡守府最外麵的院落中設置了兩麵箭靶,分別在院落的兩個角落,距離的間隔很大,若是按正常情況來說,用單一的手法持弓去射,若是在不轉動身體朝向的情況下,是根本不可能同時完成射擊的。


    隻見太史慈當著眾人的麵,來到距離那兩麵箭靶的五十步外,


    他自信的接過江夏郡守府中人遞上的短弓,用手上下抬舉了幾下,試了試重量,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遂後,卻見太史慈先用左手持弓,從箭壺中取出了一支雕翎箭,撚箭羽拉硬弦,瞄準左麵五十步外的那麵箭靶,眯起了眼睛,凝神屏息,心中暗暗默數了三個數。


    一、二、三!


    接著便見太史慈的手指一鬆,那支雕翎箭如風雷般的射向了院落左麵的靶子。


    射完之後,太史慈看都不看那麵箭靶,直接換了右手持弓,調轉方向對著右麵的箭靶子又是一箭射出,換手持弓的速度一氣嗬成。


    待眾人都轉頭去觀看時,卻見距離太史慈五十步外的箭靶上,兩支利箭都已經是射中了箭靶正心,並無一箭走空落靶。


    在場眾人,以典韋,張任,魏延等為首的諸將官,見了太史慈的箭術,都大為驚歎,便是黃祖手下的一眾將校,亦是稱讚不已。


    而太史慈顯然是對自己的箭術極為自信,他在射完了那兩支利箭之後,居然看也不看那兩麵箭靶,直接轉身回到廳堂前的台階下來拜見劉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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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顯然,在太史慈的概念裏,自己射出去的箭,壓根就不存在射不中這一說法。


    黃祖適才主觀的就猜疑太史慈乃是袁軍細作,對其本領也頗為質疑,聽了劉琦的解釋後,才知曉了其中的門道,如今見太史慈果然能夠左右開弓,本領非凡,心下甚是欣賞。


    他立刻換了一副嘴臉,走上前對太史慈言道:“不想君之手段竟這般高絕,果然是有猛士之姿,適才是黃某人出言孟浪了,請君勿怪。”


    劉琦在一旁聽的微微一愣。


    接著他情不自禁的樂了。


    好嘛,咱家這位黃叔父竟然也是見獵心喜,竟是打起了太史慈的主意。


    當著穿越者的麵挖猛士的牆角,這是不是未免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


    不過我感覺夠嗆能成功。


    劉琦轉頭去打量太史慈,發現他的麵色很是平靜,麵對黃祖的示好和招攬,這位劉繇的軍司馬竟然顯得絲毫不為其所動。


    他隻是淡淡的回了四個字:“府君過讚。”


    其實以正常情況分析,劉繇馬上就要丟掉吳郡的地盤了,其最好的結果就是落魄奔入荊州,從此受製於人,最不好的結果就是身死殞命,


    但不論劉繇得到一個什麽樣的結果,太史慈跟隨他都不會有特別好的前途。


    若是換成一般人,麵對江夏黃氏家主、名臣黃香之後黃祖的招攬,不敢說當即納頭便拜,但也一定是極為意動的。


    誰不想給自己謀個好前程?


    但太史慈顯然並沒有旁人想象中的那麽勢利眼,他隻是不鹹不淡的簡單回複了黃祖的招攬,語氣平淡清冷,當中似有些拒絕的意味。


    太史慈的表現顯然是有些出乎了黃祖的預料之外。


    便見這位性格耿直火爆的黃府君,麵上閃出了幾分不愉。


    他不在說話,轉頭就向著廳內邁步而去。


    黃府君很傲嬌,見太史慈不接自己的茬,有點生氣了。


    劉琦在一旁冷眼觀看,他大致明白了太史慈的想法。


    通過適才太史慈對自己如何逃出吳郡的描述,劉琦能夠感覺出他是一個聰明人,甚至是有些狡猾。


    聰明人在應付這種人事關係的時候,自然與旁人表現的不太一樣。


    聰明人很少直來直往。


    在與你交心之前,多有試探之舉。


    在太史慈展露本領之前,黃祖曾幾番對他來江夏郡的動機表現出了質疑,雖然他這麽做並沒有錯,但由於其態度浮於表麵過於惡劣,想來是令太史慈對他這個人的性格和胸懷產生了些許質疑,


    故而太史慈在展示了其本領之後,麵對黃祖的招攬,便有意展現出了一些漠視的態度。


    想來,太史慈也是有意想試探一下黃祖的胸襟到底適不適合為人主。


    但黃祖的表現,顯然是令太史慈很失望。


    見黃祖自顧自的返回了正廳,太史慈心下不由暗自歎息。


    江夏黃香之後,原來亦是不過爾爾麽。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劉琦走到了太史慈身邊,對他道:“太史君箭術高超,左右開弓的本領著實炫目,令人驚羨,我等適才對太史君此來的目地多有質疑,實在不該,但也不過是因為時局緊張,故行事較多謹慎,太史君可勿要往心裏去才是。”


    打從劉琦聽到了太史慈的名字起,對待他的態度就一直較為溫和,與頗顯威嚴的黃祖相比,還是劉琦顯得更加的平易近人。


    如今的劉琦聲名鵲起,可謂是整個大漢朝百多名郡守中,最年輕的的一位兩千石了,


    太史慈自然也是知道他名號的。


    見劉琦這般客氣,太史慈忙道:“劉府君如此說,卻是令慈惶恐,萬不敢當。”


    劉琦笑著對著太史慈道:“咱們且一起進廳,好生磋商如何營救正禮公……太史君放心,正禮公乃我同宗,我必然不會對他見死不救,說什麽也要將他從虎口迎至荊州來。”


    劉琦的話雖然是場麵話,但在太史慈聽來卻非常的舒服。


    太史慈能夠看的出來,劉琦是真心實意的想幫助劉繇的。


    雖然他跟劉繇從沒見過麵,但僅憑宗親之誼,就能做到這般地步……放眼整個大漢朝的士族群體,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委實不多。


    重情重義的上位者,在某種層麵上而言,是更容易得到下方人心的。


    眾人返回了廳堂,再度商議關於如何解救劉繇的事情,但比之適才審訊太史慈的狀況而言,眼下的氣氛就顯的較為和睦了。


    劉琦看向太史慈,道:“從吳郡前往江夏郡,則必經丹陽郡和廬江郡,如今淮南方麵,二袁的勢力都集中在汝南附近,九江郡的壽春則頗空虛,我們若是能夠將兵馬開進廬江郡,裝作要攻打壽春的架勢,威逼袁術軍的後方,汝南和丹陽郡的袁術軍必然馳兵前往壽春救援,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人去關注於東方……則正禮公要脫困於吳中而至廬江,便算不得什麽難事了。”


    黃祖搖了搖頭,道:“問題是廬江郡守陸康,乃是高門之士,且深得廬江民心,吳中陸氏與汝南袁氏亦多有舊,他如何能相助我們,讓我們在他的地盤迎劉正禮來江夏?”


    太史慈亦是有些猶豫,道:“末吏聞陸季寧有義烈之名,若是對其用強,怕是也頗為不妥。”


    劉琦點了點頭,道:“當下這時節,我們宗親之盟自然是要廣豎盟友,少立敵人,廬江的陸府君德高望重,咱們對他自然不能用強,需要請能言善辯之士說服於他才是。”


    黃敘抱著膀子,認真的琢磨道:“咱們荊楚之內,可使誰人前往遊說於陸康?”


    劉琦搖頭道:“咱們荊楚之人是不行的,陸康既然在廬江郡經營了多年,根深蒂固,那咱們自然就要派兩淮之地的名士前往遊說他,才會顯得有說服力。”


    黃祖奇道:“賢侄心中莫不是已有了人選?”


    劉琦眯起了眼睛,淡淡道:“確實有一個。”


    “誰?”


    “我這幾日一直在想,董卓當初設計,著宗親中的劉鬆為豫州刺史,劉琬為丹陽郡守,劉曄為廬江郡守……可如今劉鬆和劉琬皆死,唯有那劉曄不足雙十年華聲名卓著,且未曾年少輕狂去替陸康受任,可算是高瞻遠矚,他與我同為宗親,若是請他幫忙,或許能夠說服陸康助我聯軍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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