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郡署之後,劉琦和楊柏遂來到正廳。


    劉琦著人泡了一壺香茗,給楊柏嚐鮮,但此刻這位豪族大佬,便是喝瓊漿玉液,也是味同嚼蠟,苦不堪言。


    便是給他喝雲南白藥,也彌補不了他心中的創傷。


    適才大營中的情形,反複在他的腦海中來回切換。


    軍卒一旦暴怒起來,那場景著實是太嚇人了些。


    就好比董卓在世時,這天下的強族再多,但麵對他西涼兵的搜牢行為,地方再有話語權的士族和門閥,也是無可奈何的,隻能望兵興歎。


    這就是軍事強權的力量。


    不過結果並不長久,因為大家群起而反抗董卓罷了。


    鐵血軍事鎮壓地方,不能是像老董那麽玩的,政治是個複雜的東西,需要來回博弈,你不可能永遠靠殺人嚇唬人來吃飯。


    土豪得打,但同時你也得打出理來。


    兩人就這麽靜靜的喝著泡茶,三盞茶下肚,楊柏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請使君直言,我那弟弟,可能請使君手下留情,放他條生路如何?”


    劉琦言苦笑地道:“楊公此話便是在難為我,適才軍中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劉某人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把將士們的怒氣壓住,不讓事情繼續擴大,但令弟眼下是絕不能放的……說實話,我這也是在保護你們楊家,我現在若是將令弟放回去,別的不說,單我那十萬將士中,隻要有十分之一的人不尊號令,執意去你楊府火拚捉人,我怕楊兄百年的家業,連一丁點都是保不住的,還需謹慎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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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柏聽了這話甚想罵娘。


    表麵上聽著很替他們楊家著想,但仔細品品,就知道這當中不乏有威脅之意。


    隻是這威脅,他必須得受著。


    “那依照使君之意,此事可有解乎?”


    劉琦認真地思慮了一下,道:“目下尚有一法,可安眾將士之心。”


    “請府君名言。”


    劉琦歎息道:“三軍將士,因令弟之行而這般憤怒,其實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因為令弟意圖侵占軍資而已,隻是令弟尚未行事,便暴露了……但這個中細節,我心中知曉,然將士們卻並不知曉……非得楊君有所表示,以安眾心,方可解此禍患。”


    楊柏的心頭一陣無奈,也是一番感慨。


    他知道,這是對方要他破財免災。


    終歸是一族之長,氣度還是有的。


    楊柏站起身,道:“使君如此坦陳相待,楊柏心中深為感激,柏願以家資萬萬前助軍,以慰勞將士們在關中浴血拚殺,為國除凶之功績。”


    劉琦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有勞楊公這般厚意,這萬萬錢的財貨,劉琦本不當受領,怎奈群情激奮,劉琦無長物慰軍……這樣,今日便暫借楊公財貨勞軍,待日後府庫充盈,便即相還。”


    楊柏急忙道:“使君萬萬不可如此說,是我弟惹下了麻煩,累及使君,焉敢向使君討債。”


    劉琦淡笑道:“楊公果然是高義之人,好,劉某從不欠人人情,我有一件東西,也想請楊公一觀。”


    說罷,便見劉琦拍了拍手。


    少時,便有兩名護衛抬著一個大箱子,邁步走到了劉琦的麵前。


    劉琦讓護衛打開,將當中白色瓷器,呈遞到了楊柏的麵前。


    看到白色瓷器的一刹那,楊柏的臉色頓時變了。


    瓷器在這個時代,本來就已經是極為罕見的稀罕物,且這天下間能夠產瓷的土窯,所生產的也都是青瓷。


    而白色的瓷器,別說是見,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使君,此寶是使君從何處尋得?”


    劉琦輕輕地抿著茶水,道:“不是尋的,是我荊州燒製出來。”


    “燒製的?”楊柏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何處之窯,竟能夠燒製此物?”


    劉琦的身體略微向前傾:“荊南土窯,盡可生產此物……怎麽樣,楊公,可有興趣,就此物談談?”


    白色的瓷器,天下難尋的珍品至寶,楊柏當然想跟他談。


    ……


    打仗並不是稱雄於這個世界的唯一方式。


    雖然強大的軍事實力是在這個時代稱雄的基礎,但沒有政治實力和經濟實力,以及足夠的糧草作為供應,任憑哪一路諸侯,也無法笑到最後。


    而這些,都是需要一點一點用時間來堆積,提前未雨綢繆的。


    糧草方麵,軍屯與民屯的同時實施,再加上荊州的大後方目下處於安泰時期,可以說劉琦不缺糧。


    雖然流民的湧入使得人戶大幅度增加,但隻要租庸調分配的合理到位,至少能夠解決荊州十年的糧秣之急……當然,幾十年之後,若是社會安定,土地兼並問題一樣會再度出現,到時候均田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了,隻能用將人頭稅打入田地的方式來進行人口隱藏數量和稅賦的控製,但這是後話。


    文化上的事,毫無疑問也是荊楚中人做的最棒,當然這得歸功於劉表。


    軍事上,隨著三年的發展,荊州軍事實力也達到了一個質的飛躍。


    眼下還要逐步放眼於未來的,就是貨幣……或者說是流通物的事情。


    隨著戰亂的逐漸增多,諸侯郡守的獨立性越強,地方政權與中央政權分割的時間變長,毫無疑問,中土的經濟生產力和貨幣問題,將會成為一個嚴君的政治經濟問題。


    現在整個大漢十三州所流行的五銖錢,都是由漢朝政府統一衡量製定並發行維持全國的市場。


    但這種情況還能維持多久?


    王允和呂布等人,扶持劉協所建立的雒陽政權,雖然占有大義,但在對地方實際性的操控上,就等於是個空殼子。


    戰爭時間變長,地方生產力減退,地方獨立性越強,貨幣在市場上擁有的主導力就越弱。


    甚至有可能,日後一旦有某些諸侯稱帝,那他們所統治的區域,漢朝政府所流通發行的錢幣,就是廢物一個。


    錢是好東西,但他終歸隻是一個用來衡量價值的單位,若要保持一個區域的經濟繁盛不衰,那麽最好的方式,就是擁有能夠在各個勢力中都能夠流通並可以保值乃至於增值的硬性流通物。


    未來的世界,運作著黃金和石油。


    但很可惜,在這個時代,黃澄澄的金子和黑乎乎的石油,似乎沒有那麽強的儲備性和流通性。


    但是曆史上的三國給了劉琦一個提示。


    在曆史上的三國時期,神州中土大地上的人寧願以物易物,也不願意用貨幣來置換東西了。


    在當時貧弱的蜀漢政權中,有一件東西作為硬通貨,硬生生的幫助蜀漢政權豎立起了一杆經濟標杆的大旗,那就是蜀錦。


    ‘前後每得蜀錦,殊不相似,比適可訝,而鮮卑尚複不愛也。自吾所織如意虎頭連璧錦,亦有金薄蜀薄,來至洛邑,皆下惡,是為下工之物,虛名。’


    蜀錦的存在,使劉備用來剝削蜀地百姓的直百錢,已經可以控製住經濟,不至於貧弱的蜀漢政權在經濟上崩盤,蜀錦成為了劉備的‘準備金’。


    有基於此,劉琦認為,他也有必要,開始在他的勢力範圍內,籌備一些能夠在全國都用的上的具有價值潛力的硬通貨。


    茶葉和茶道乃是如此……白色的瓷器亦是如此……


    但是若要將這些東西在全國予以發行,僅靠荊楚的官方政權是完全不夠的。


    在這件事上,劉琦必須要和一些類似與楊家擁有一定渠道的地方強族,進行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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