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的話提醒了呂布。


    自打他帶著天子的屍體離開雒陽之後,雖然朝廷方麵一直向他追討天子的屍體,同時還向譴責問罪於他,但劉琦一方,卻隻是在一心一意的與袁紹交手,並沒有跟他呂布產生直接矛盾。


    至於天子遇害的罪責,也被他利用言論推到了袁紹和曹操的身上, 至今還沒有直接的言辭,說明呂布與天子遇害的事情有直接關係。


    雖然那天晚上,呂布去雒陽的目地是劫駕,同時也有很多雒陽本地人看到了呂布軍過分的行為……但這個時代沒有電視,也沒有報紙,更沒有網絡, 信息的傳播基本靠嘴。


    靠嘴來傳播信息, 這中間的可操作性就非常強了。


    以劉琦衛士署的傳播能力,很多黑的事情可以在口口相傳中變成白的,也有黑的事情在口口相傳中傳承黑的。


    在通訊落後的古代,很多流傳於世間和後世的訊息,基本上都是被篩選甄別之後才傳下去的。


    曹操和袁紹,目下已經深受流言的荼毒。


    但呂布,似乎是在有意無意間,被人悄悄的放過了。


    呂布的心開始‘噗通’‘噗通’的狂跳。


    高順的話,為他打開了一扇窗戶,而那窗戶外麵則是一天鋪灑滿陽關的陽光大道。


    那條大道的名字,叫做‘生路。’


    隻是……


    “子應,劉琦對我們到底是何態度,本將現在看不清楚,他雖未曾聲討我們, 但或許也不過是緩兵之計,待等擊敗袁紹之後,再來對付我軍。”


    高順抿著嘴,點點頭:“溫侯此言在理, 不過依照末將之見,可以先派人試探一下劉琦。”


    “如何試探?”


    “帶著天子的屍體,前往劉琦在屍鄉的大營,探探劉琦的口風……依照末將來看,劉琦連袁術都納降了,對於我們,也未必不會收容!”


    “好提議!但這事,旁人我信不過,子應,你帶著天子的屍體,親自前往屍鄉大營,去見一下劉琦,幫我探探他的口風。”


    高順沒有想到,這個當使者的任務,呂布居然交給了他。


    溫侯,我是以練兵為長謀生的好不好?


    玩嘴皮子,不是我的優勢啊。


    呂布見高順的臉色有些發黑,遂道:“子應,我知你不喜言辭, 也極少與人溝通, 隻是眼下事急,軍中上下除你之外,沒有人可以揣摩的清楚劉琦的心思。”


    高順聞言頗有些汗顏:“君侯高看末將了,末將這點微末本領,哪裏能是劉琦的對手。”


    “你也莫要謙虛了,本將也是實在挑不出什麽可用之人,要是再磨嘰下去,天子的屍身,怕是都要放爛了……我昨日去看時,已然臭了。”


    ……


    袁紹的大軍被擊敗了,徹底的擊敗了。


    軍馬四散,扔下輜重無數,倉惶北躥。


    雖然袁紹軍經曆了這場大敗,但劉琦卻沒有對他趕盡殺絕。


    追而不殺,圍而不剿,總是在適當的時機,稍稍放一放水,讓袁紹有條活路。


    最終,袁紹返回河北去了。


    擊潰了袁紹之後,劉琦立刻又讓黃忠和趙雲兩員大將,率兵東向,去協助張遼和徐榮攻破袁譚。


    至此,劉琦算是徹底取代了袁紹,成為了天下最強大的一方牧守勢力。


    在擊潰袁紹大軍的同時,荊州軍也繳獲了很多袁軍的輜重。


    而同時,還有來不及逃回河北的戰俘以及降兵,也需要劉琦處理。


    “君侯,您看這是什麽!”


    許鄲和許沂指揮將士們,將幾大箱子的簡牘抬到了劉琦的麵前。


    劉琦彎腰伸手從裏麵拿出一份。


    展開來後,劉琦頓時樂了。


    曆史總是那麽驚人的相似。


    這裏麵,都是雒陽那些朝臣,在袁紹大軍南渡黃河,勝負不明之時,暗中派人向袁紹暗通款曲,示好的書信。


    這是在給自己鋪後路啊。


    曆史上袁紹曹操官渡大戰之時,許都很多朝臣,包括親曹勢力的很多人,也曾寫書信給袁紹,極盡諂媚。


    曆史上的官渡之戰結束後,曹操也曾繳獲到了自己人寫給袁紹的書信。


    曹操的手下人諫言,請曹操按照信息姓名,將暗中通信袁紹的人全都揪出來殺了,但曹操卻說袁紹當時太強大了,連我也不能自保,更何況他人呢?


    最後看都沒看那些書信一眼,就下令將書信全部燒掉了,表示既往不咎。


    曹操到底看沒看那些書信,後人無從得知,但他的舉動確實迅速安定了人心。


    徐庶走了上來,問劉琦道:“君侯,這些書信您打算如何處置?”


    劉琦彎下身子,又拿出了一份簡牘,展開細看。


    隨後,便見他將簡牘扔到箱子中,吩咐許鄲道:“著人把這些書信,統統搬到帥帳去,我一封一封的仔細拜讀。”


    “唯。”


    劉琦又看向徐庶:“找兩個寫字工整,行文快的刀筆吏,今晚到我帥帳,我跟他們一起將這些書信分門歸類,看看朝臣有多少,公卿有多少,望族有多少,鄉豪有多少。”


    徐庶聞言略有些猶豫:“君侯,末將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眼下時局不定,天子大行,朝中本就因新君之事,一片混亂,此時若是在這件事上過於追究……恐怕……”


    “恐怕會亂上加亂,是吧?”劉琦微笑道:“這個我當然明白。”


    “那君侯還為何?”


    “你說呢?”


    徐庶聞言一下子語塞了。


    “元直,你就是這點不好,其實你心中什麽都明白,也是好意想提醒我,但總是把話說一半,讓人去猜,唉!一天跟你們這些人混跡在一起,我這瞻前顧後的,頭發真是一把一把的往下掉!”


    徐庶嗬嗬一笑:“君侯過謙了……但玩火很容易燒到自身,請君侯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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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我就是為了在關鍵是的時刻提點一下,不會玩大的,大火我玩不起,這種小火我一泡尿就澆滅了,容易得很。”


    “君侯為何對自己這般自信?”


    “熟能生巧嘛……唯手熟爾。”


    一大箱子書信被人運送下去了,但很快,又有兩個人被荊武卒押解到了劉琦的麵前。


    那兩個人,劉琦沒見過,不過看他們的麵相和穿著,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想來,他們在袁紹的營中身份不低。


    “汝乃何人?”劉琦看向第一個人。


    那人的表情嚴肅,態度頗為傲慢。


    他重重一哼,口出兩個字:“沮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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