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乾清宮依舊燈火通明。


    殿中,依舊是和往常一般秩序井然。


    隻不過,和以往不一樣的是,在以往,這個時間點必定還埋身於奏本之間的朱由檢,此時卻是不見了蹤影。


    “陛下又到側殿去了?”


    匆匆趕來的曹化淳,環視一眼空曠的大殿,低聲問了一句。


    “嗯,陛下不讓人打擾,督主你還得等等。”


    王承恩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聽說,陛下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那側殿,為此還杖斃了數名內侍?”


    “咱也不知道陛下在裏麵幹啥,不過咱們想那麽多幹啥,聽從陛下的吩咐即可。”


    王承恩也有些疑惑,自一個多月前,天子讓人清空側殿後,每天必定有一段時間一個人待在其中,也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連他這個陪伴天子多年的老人,都沒這個資格。


    “難道又跟李將軍有關?”


    曹化淳眼珠子一轉,他可是知道的,以往李修與陛下之間的密信交流,還都是通過東廠傳遞,隻不過,到後來,就變成了勇衛營那邊直接派了一隊騎兵,專門充當信使,專門往返與京城與勇衛營之間。


    而在王承恩與曹化淳兩人浮想聯翩之時,此時的朱由檢,則是端坐在側殿之中,拿著一張信紙正專心致誌的看著。


    在其麵前,則是一摞信封,這些,無疑都是這段時間李修派人快馬送至京城的密信。


    對李修而言,目前他的一切戰略規劃,都少不了朱由檢的支持,不過如今處在京城之外,那就隻能通過一封接一封的密信,讓朱由檢明悟自己的一切謀劃。


    許久許久,朱由檢才緩緩放下信紙,望著眼前的一摞信封,朱由檢眉頭緊皺,顯然是在思考著什麽,好一會後,他才站起身,轉身看向身後牆壁上掛的一副輿圖之上。


    輿圖上清晰標示這整個大明北方之態勢,隻不過,和這副輿圖的專業相比,輿圖上那毫無專業性可言的一些敵我態勢標記,無疑是顯得極為不和諧。


    這一點不和諧,自然被朱由檢忽視,他一個不通絲毫軍事之人,要自己摸索著看懂輿圖,然後還需要理解李修信中描述的那些戰略推演,還要弄明白李修所說的後金方方麵麵,已然是很不容易了!


    望著眼前這副輿圖,朱由檢顯然有些誌得意滿。


    李修上奏所說他自然堅信,但之前,那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而現如今,耗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精力,他才終於弄透徹,李修那一封奏本其中的具體含義。


    這之後,他才終於明白,大明的心腹之患,後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也終於明白,為何李修斷定後金絕對會入關劫掠。


    更是明白了,李修的良苦用心。


    也更加看明白了,這重重束縛之下的無奈!


    明明可以禦敵於國門之外,卻隻能任敵長驅直入!


    明悟了這一切,朱由檢才驟然發覺,他以往的那些施政想法,是多麽的幼稚。


    為何李修每每在與他商議之時,會屢屢強調,凡事不可操之過急。


    想到李修那諄諄善誘的模樣,那背後的默默支持,默默謀劃,一點一滴的操持著他的掌權之路,朱由檢臉上也不禁浮現一絲黯然。


    身為天子,卻連身邊人都保不住……


    “哎!”


    寂靜之間,帶著濃濃愧疚與無奈的歎息聲,亦是經久不息。


    盡管夜色已深,皇宮已是一片安靜,朱由檢卻未曾歇息。


    時至如今,朱由檢算是明白了,他非是什麽天縱奇才,甚至,都不是當天子的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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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上隨意一個官員,都能耍得他團團轉。


    但,重任在肩,皇兄厚望,臣子操勞謀劃!


    他隻能選擇勤能補拙。


    當黎民破曉,朱由檢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從側殿中走出。


    而此時,處在山西呂梁縣的勇衛軍大營之中,數萬兵將卻早已集結完畢,在重重號令的約束之下,頂著黎明前的黑暗,朝陝西境內的延安府急行軍而去。


    勇衛營的平賊戰爭,與三邊總督府沒有任何關係。


    隻是單純的需要戰爭,需要一場接一場的戰爭,去磨礪勇衛營兵鋒,去加速勇衛營的成長。


    平定賊亂,隻是順帶之事。


    ……


    大軍分兵三軍,前軍先鋒,中軍主力,後軍糧草後勤。


    隻不過這一次,李修卻是未曾將騎軍當做先鋒,而是命周遇吉率領步軍戰兵三千,輔兵兩千,輕裝上陣,速度亦是極快。


    李修則率領中軍主力,而後軍,除了一營步軍外,李修還將騎兵營調了過去,以騎兵之機動性,保證糧草輜重的絕對安排。


    前,中,後,三軍齊發,直奔陝西延安府!


    若說陝西是大明有名的窮苦之地,這延安府,便可算得上窮苦之地的窮苦之地。


    從萬曆年間開始,這延安府,府縣官員就從未滿員過,每每有官員被調任或安排至延安府,往往都是找各種借口拒絕上任,甚至直接掛印而去。


    事至如今,延安府成為民亂災區,官員缺額最高時甚至達到了十之七八。


    缺乏官員治理,再加之本就為窮苦之地,如今又是天災不斷,故而,延安府成為民亂的重災區,亦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放眼如今整個延安府,也就唯有境內寥寥幾座重鎮未曾失守,其他各縣,大都早已淪陷。


    如今整個陝西烽煙四起,三邊總督府雖說早已展開剿賊,但楊鶴的剿賊方略,卻是以撫為主,追剿為撫。


    在如此剿賊方略之下,目前三邊總督府的重心,自然非是調集兵力剿滅賊寇,而是派使者奔赴各地,忙著招撫賊寇。


    對楊鶴的剿賊方略,李修自然談不上什麽認不認同,事實上,無論是他如今即將開始的剿,還是楊鶴的撫,在不能解決根源的賑濟安置問題前,都是治標不治本。


    如此,自然談不上什麽對錯可言。


    至於自己的進軍,會不會打亂楊鶴的安排,對這一點,李修反倒是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幫助楊鶴。


    他剿賊,剿到賊害怕了,楊鶴的招撫策略,自然就事半功倍了。


    李修隻是不知道,楊鶴能不能體會到他這一番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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