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首輔大人在外麵侯著了。”</p>
“讓他過來！”</p>
天子陰沉著臉，點了點頭。</p>
很快，在外等候的來宗道，便步入殿中，恭恭敬敬的朝天子一拜。</p>
“行了，坐吧！”</p>
天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隨即轉身，坐在一旁坐塌上。</p>
“陛下，臣最近聽聞，坊間多有愚昧之言，且，幕後似有黑手在操縱推動，幹係重大，臣……”</p>
“哦？”</p>
天子眉頭一挑：“說來聽聽。”</p>
“近來坊間，突有詆毀聖人之言……”</p>
來宗道皺著眉頭緩緩訴說著，眉宇之間，擔憂之色亦是難以抑製。</p>
天子神色淡然的聽著，直到來宗道匯報完畢，天子才點了點頭。</p>
“朕知道了，等下讓錦衣衛去查一下。”</p>
“陛下英明。”</p>
來宗道立馬站起身拱手道。</p>
天子擺了擺手，示意來宗道坐下，再問：“愛卿可還有其他事？”</p>
“臣請求陛下開內庫，許審查官員入內庫核對賬冊。”</p>
“可。”</p>
“朕等下吩咐下去，你們要去核對，直接去即可。”</p>
“沒事了？”</p>
天子看向來宗道，隨口一問之後，當看到來宗道猶豫糾結的神色，天子眉頭一皺：“有事就說，扭扭捏捏的像個什麽樣！”</p>
來宗道還有些糾結，猶豫一會，最終才艱難從袖中拿出一冊奏本，恭恭敬敬的遞到了天子麵色。</p>
天子接過奏本，看到奏本上那已經過去數天的時間，頓時眉頭一皺，瞥了一眼恭敬佇立在麵前的來宗道，天子緩緩翻開奏本，映入眼簾的第一句話，頓時就讓天子眼中寒光驟現！</p>
許久，天子才緩緩合上奏本，看向明顯忐忑不安的來宗道，擺了擺手。</p>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p>
來宗道詫異，但如此結果，倒也讓他大鬆了一口氣，朝天子一拜，隨即告退而出。</p>
走出大殿，來宗道卻是驟然停下步子。</p>
這封奏本，天子如此態度，他尚能理解，但，那坊間愚昧之言……</p>
他可是知道的，天子一向對錦衣衛要求堪稱嚴苛，若是往常，如此大事，錦衣衛都沒報上來，天子定然雷霆大怒，可這一次……</p>
“難道天子已經知道了？”</p>
但很快，來宗道便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天子要是知道了的話，也不會說出讓錦衣衛去查這番話……</p>
思緒流轉之間，來宗道瞳孔卻是驟然一縮。</p>
放眼天下，何人敢詆毀聖人一脈？</p>
南明？</p>
他們敢嘛？</p>
他們不敢，也不絕不會！</p>
蒙古？</p>
他們也沒這個本事！</p>
來宗道緩緩轉身，看向眼前這乾清宮，這一座巍峨殿宇，在這一刻，儼然如一尊張開了血盆大口的遠古巨獸一般，來宗道都有些喘不過氣來。</p>
天子……到底要做什麽！</p>
此刻，來宗道竟有些不敢想！</p>
……</p>
乾清宮中，天子依舊緊握著這一封奏本。</p>
一封諫言立儲之奏本！</p>
顯而易見，隻是一個小人物所奏，是有所圖謀，或真的忠心體國，儼然不在天子的考慮範圍之中。</p>
天子此刻，卻是在思考一個問題。</p>
縱觀青史，曆朝曆代，雄才偉略的君主，對第二代的君主的期望，大都是一個仁字。</p>
打天下，定天下，就需要實施苛政，或者說，暴政！</p>
乾綱獨斷，總覽大權，將天下所有人擰成一股繩，奮勇前行。</p>
故而，某種意義上，在雄才偉略的君主之下，無論是臣，亦或者民，都是被極度壓迫的狀態。</p>
這種壓迫，以開國君主的威望以及能力，顯然可以持續，但至第二代君主，能做到的，顯然很少很少。</p>
到了第二代君主的手中，絕大多數時候，就需要實施仁政，施仁政於民，恢複民力，民生。</p>
施仁政於臣，則是慢慢的分蛋糕，以安撫被第一代君主壓迫得苦不堪言的臣子，士紳，以此收攏人心，如此，第二代君主，才能坐得穩位子，握得穩權利。</p>
正常而言，大恒，自然亦是如此。</p>
他這位開國天子，亂世用重典，改天換地，壓得群臣皆是喘不過氣來，而未來，他也必然南征北戰，如此，也必然極大的消耗民力！</p>
如此的話，大恒下一代君主，必然要如曆史上的那些君主一樣，行仁政，施恩天下。</p>
這也是這封奏本出現的必然。</p>
在他的壓迫下，群臣喘不過氣來，也無力反抗，他們，也隻能將希望寄托在下一代大恒天子身上，從根源上解決，在自己統治之下，他們的惡劣生存環境。</p>
</p>
現在皇子們普遍才一兩歲，便有人冒頭，不用想都知道，等皇子稍大，那各路牛鬼蛇神，那必然都會冒出來。</p>
他一點都不懷疑，他的幾位皇子，哪怕再不堪用，再懦弱，再無人君之樣，隻要表現出仁之一字，就絕對會贏的群臣的擁護。</p>
哪怕是條狗，隻要懂得將骨頭分下去，他，也能當個被文人吹捧的天子！</p>
天子嗤笑一聲，隨手將這一封奏本，丟進了一旁火盆之中。</p>
自古以來，仁之一字，從來都是有著完全不同的兩個解釋。</p>
被無數文人吹捧的仁，從來不是寬帶天下百姓，讓天下百姓有衣穿，有飯吃的仁，而是寬待，乃至放縱官員士紳的仁，才是文人士紳吹捧的仁，吹捧的千古盛世！</p>
至於底層百姓是否被仁待……</p>
與官老爺有何關？</p>
天子不喜，天子很不喜這個仁字。</p>
每當官員吹捧他，他就知道，要麽，官員們是被他殺怕了，是被逼無奈，要麽，他就是做了讓官員歡喜，讓官員們稱心如意的事。</p>
這個時候，或許就是他該反思的時候了。</p>
仁之一字太虛！</p>
天子喜歡苛！</p>
隻有行苛政，以苛待官，才能施仁於民！</p>
施仁於官，那就是施苛於民！</p>
他走到現在，靠的，從來就不是文人士紳，是一個個從底層掙紮的百姓，披上戰甲，拿起戰刀，在他的意誌下南征北戰，用無數的枯骨，鑄就了他一言九鼎的至尊寶座！</p>
“儲君……”</p>
天子輕喃……</p>
他讓群臣失望了這麽多次，這一次，他又怎麽會讓群臣稱心如意！</p>
兩代的苛政，是必然之事！</p>
誰也擋不住！</p>
……</p>
“讓他過來！”</p>
天子陰沉著臉，點了點頭。</p>
很快，在外等候的來宗道，便步入殿中，恭恭敬敬的朝天子一拜。</p>
“行了，坐吧！”</p>
天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隨即轉身，坐在一旁坐塌上。</p>
“陛下，臣最近聽聞，坊間多有愚昧之言，且，幕後似有黑手在操縱推動，幹係重大，臣……”</p>
“哦？”</p>
天子眉頭一挑：“說來聽聽。”</p>
“近來坊間，突有詆毀聖人之言……”</p>
來宗道皺著眉頭緩緩訴說著，眉宇之間，擔憂之色亦是難以抑製。</p>
天子神色淡然的聽著，直到來宗道匯報完畢，天子才點了點頭。</p>
“朕知道了，等下讓錦衣衛去查一下。”</p>
“陛下英明。”</p>
來宗道立馬站起身拱手道。</p>
天子擺了擺手，示意來宗道坐下，再問：“愛卿可還有其他事？”</p>
“臣請求陛下開內庫，許審查官員入內庫核對賬冊。”</p>
“可。”</p>
“朕等下吩咐下去，你們要去核對，直接去即可。”</p>
“沒事了？”</p>
天子看向來宗道，隨口一問之後，當看到來宗道猶豫糾結的神色，天子眉頭一皺：“有事就說，扭扭捏捏的像個什麽樣！”</p>
來宗道還有些糾結，猶豫一會，最終才艱難從袖中拿出一冊奏本，恭恭敬敬的遞到了天子麵色。</p>
天子接過奏本，看到奏本上那已經過去數天的時間，頓時眉頭一皺，瞥了一眼恭敬佇立在麵前的來宗道，天子緩緩翻開奏本，映入眼簾的第一句話，頓時就讓天子眼中寒光驟現！</p>
許久，天子才緩緩合上奏本，看向明顯忐忑不安的來宗道，擺了擺手。</p>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p>
來宗道詫異，但如此結果，倒也讓他大鬆了一口氣，朝天子一拜，隨即告退而出。</p>
走出大殿，來宗道卻是驟然停下步子。</p>
這封奏本，天子如此態度，他尚能理解，但，那坊間愚昧之言……</p>
他可是知道的，天子一向對錦衣衛要求堪稱嚴苛，若是往常，如此大事，錦衣衛都沒報上來，天子定然雷霆大怒，可這一次……</p>
“難道天子已經知道了？”</p>
但很快，來宗道便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天子要是知道了的話，也不會說出讓錦衣衛去查這番話……</p>
思緒流轉之間，來宗道瞳孔卻是驟然一縮。</p>
放眼天下，何人敢詆毀聖人一脈？</p>
南明？</p>
他們敢嘛？</p>
他們不敢，也不絕不會！</p>
蒙古？</p>
他們也沒這個本事！</p>
來宗道緩緩轉身，看向眼前這乾清宮，這一座巍峨殿宇，在這一刻，儼然如一尊張開了血盆大口的遠古巨獸一般，來宗道都有些喘不過氣來。</p>
天子……到底要做什麽！</p>
此刻，來宗道竟有些不敢想！</p>
……</p>
乾清宮中，天子依舊緊握著這一封奏本。</p>
一封諫言立儲之奏本！</p>
顯而易見，隻是一個小人物所奏，是有所圖謀，或真的忠心體國，儼然不在天子的考慮範圍之中。</p>
天子此刻，卻是在思考一個問題。</p>
縱觀青史，曆朝曆代，雄才偉略的君主，對第二代的君主的期望，大都是一個仁字。</p>
打天下，定天下，就需要實施苛政，或者說，暴政！</p>
乾綱獨斷，總覽大權，將天下所有人擰成一股繩，奮勇前行。</p>
故而，某種意義上，在雄才偉略的君主之下，無論是臣，亦或者民，都是被極度壓迫的狀態。</p>
這種壓迫，以開國君主的威望以及能力，顯然可以持續，但至第二代君主，能做到的，顯然很少很少。</p>
到了第二代君主的手中，絕大多數時候，就需要實施仁政，施仁政於民，恢複民力，民生。</p>
施仁政於臣，則是慢慢的分蛋糕，以安撫被第一代君主壓迫得苦不堪言的臣子，士紳，以此收攏人心，如此，第二代君主，才能坐得穩位子，握得穩權利。</p>
正常而言，大恒，自然亦是如此。</p>
他這位開國天子，亂世用重典，改天換地，壓得群臣皆是喘不過氣來，而未來，他也必然南征北戰，如此，也必然極大的消耗民力！</p>
如此的話，大恒下一代君主，必然要如曆史上的那些君主一樣，行仁政，施恩天下。</p>
這也是這封奏本出現的必然。</p>
在他的壓迫下，群臣喘不過氣來，也無力反抗，他們，也隻能將希望寄托在下一代大恒天子身上，從根源上解決，在自己統治之下，他們的惡劣生存環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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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皇子們普遍才一兩歲，便有人冒頭，不用想都知道，等皇子稍大，那各路牛鬼蛇神，那必然都會冒出來。</p>
他一點都不懷疑，他的幾位皇子，哪怕再不堪用，再懦弱，再無人君之樣，隻要表現出仁之一字，就絕對會贏的群臣的擁護。</p>
哪怕是條狗，隻要懂得將骨頭分下去，他，也能當個被文人吹捧的天子！</p>
天子嗤笑一聲，隨手將這一封奏本，丟進了一旁火盆之中。</p>
自古以來，仁之一字，從來都是有著完全不同的兩個解釋。</p>
被無數文人吹捧的仁，從來不是寬帶天下百姓，讓天下百姓有衣穿，有飯吃的仁，而是寬待，乃至放縱官員士紳的仁，才是文人士紳吹捧的仁，吹捧的千古盛世！</p>
至於底層百姓是否被仁待……</p>
與官老爺有何關？</p>
天子不喜，天子很不喜這個仁字。</p>
每當官員吹捧他，他就知道，要麽，官員們是被他殺怕了，是被逼無奈，要麽，他就是做了讓官員歡喜，讓官員們稱心如意的事。</p>
這個時候，或許就是他該反思的時候了。</p>
仁之一字太虛！</p>
天子喜歡苛！</p>
隻有行苛政，以苛待官，才能施仁於民！</p>
施仁於官，那就是施苛於民！</p>
他走到現在，靠的，從來就不是文人士紳，是一個個從底層掙紮的百姓，披上戰甲，拿起戰刀，在他的意誌下南征北戰，用無數的枯骨，鑄就了他一言九鼎的至尊寶座！</p>
“儲君……”</p>
天子輕喃……</p>
他讓群臣失望了這麽多次，這一次，他又怎麽會讓群臣稱心如意！</p>
兩代的苛政，是必然之事！</p>
誰也擋不住！</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