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域攝心訣乃是出塵仙子的獨門法術,是修道界有名的神識殺伐類強法,出塵座下七弟子中,隻有張景一人得到傳授,這樣的強法都弄不瘋那個丫頭,就由不得朱治再繼續發狂了。(.無彈窗廣告)


    “這就是事實啊二師兄。”伍玥兒拍了拍朱治的肩膀,輕笑道,“其實剛才我與那丫頭對視的時候,也暗中發動了神識威壓,她卻完全沒有一點兒反應,當我是空氣一般。想來,一定是師父送了她什麽可以抵擋神識攻殺的寶貝防身了。”


    “什麽?那賤婦何德何能,師父怎麽會賜下那種寶貝?”


    能夠抵擋冥域攝心訣的寶貝,至少也是上品法器,而且一定是出塵仙子親手煉製的法器,在場眾人中,沒有一人在入門時得到出塵仙子這樣的恩寵。


    朱治頓時有些喪氣,呐呐道,“難道就這樣放過她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師兄請放心,那丫頭一定會死的,因為我比你更討厭她,我比你更恨她十倍!”伍玥兒眼中綻放著暴虐的凶光,“我求兩位師兄放過她,是因為我要親手殺了她,兩位師兄且耐心寬下心來瞧好了吧,我不僅要她的命,我還要她把吃下去的全都給我吐出來,我要她嚐盡這世間的苦楚,我要她後悔出生於這個世上!”


    …………


    玄冰之快意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隻覺得長這麽大第一次嚐到了挺起脊梁骨是種什麽滋味,此生從未有一刻像現在活得這麽暢快,這麽張狂,這麽解氣。


    這勝利的感覺,比從孫靜修那裏贏了五千靈石還要痛快百倍。想起那幾個眼高於頂的傲慢家夥臉上難堪的表情,她就身飄飄,意馳馳,興奮得仿佛靈魂出竅。


    玄冰之入門之後一直過得不太快活,兩次被人暗算讓她一直活在沉重的壓力之中。但她從未把兩次暗害她的人跟朱治,張景兩人聯係在一起。因為暗害她的人明顯精於計算,擅長挖坑,不會跟她明刀明槍的正麵對放。


    要說懷疑對象,她覺得伍玥兒倒還有那麽幾分可能,隻是因為找不到她跟伍玥兒之間的矛盾所在,因而一直沒有去深想。她還是比較相信刑堂老道的推論,在暗中對她下手的,應該是黑瓊峰與出塵仙子關係不和的其他修士。


    玄冰之覺得自己之所以與朱治等人成為了敵對關係,單純是因為她在器世界丟盡臉麵,繼而波及到這幾人也損了點麵子。本來她也是很能理解這他們的,紈絝子弟麽,總是把麵子看得比天還要重,被他們罵一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好看的小說)


    刑堂老道告誡過玄冰之,麵對那個在暗中給她挖坑的人,在沒有切實的證據之前,她應該小心行事,低調隱忍,事實上她也一直在隱忍。但張景朱治這兩個混賬明刀明槍的與她不斷叫陣,卻是讓她忍無可忍。


    這兩個所謂的師兄,眼裏根本隻有自己,沒有一點慈悲良心,天生覺得自己高高在上,注定要受人尊敬敬仰,眼裏容不得一點沙子。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傳訊挑釁,已經讓玄冰之意識到自己如果不加反抗,那日後兩人隻會變本加厲,等著她的將是永無止盡的壓迫與欺辱。


    感謝門規,感謝墨廉,感謝她自己的勇氣與堅韌。今天狠狠的臭罵了朱治張景兩人一頓,讓她心裏長期積攢的鬱結依然消散不少,這對她日後的修行是很有好處的。至於得罪了這些混蛋的後果,她不是沒有想過,她也不是不怕。


    事實上,她不僅害怕,還怕得厲害,自己修為低微,地位全無,對方卻是世家出身,已經在瓊華派修煉多年,完完全全地頭蛇一樣的存在。


    但那又如何?


    修仙三要素,機緣,心智,天賦。道心的穩固也在心智之列,甚至比天賦還要重要,倘若玄冰之心甘情願的日日生活在屈辱之中,她必將失去純淨穩定,一往無前的道心,那樣的話,就算她擁有九玄殿那種強大的法寶,也不可能在修煉上有好的成就。


    玄冰之絕不會對今天的所作所為有任何後悔,雖然她現在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卻並不是完全沒有依仗,她還有一個能夠期待的人,那就是給了她第二次生命,把她領進瓊華的師父。


    玄冰之一直記得出塵仙子曾對她說過的一句話,“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勤勉自律,不可懈怠。另外,你出身卑微,自信不足,從今往後,你不可再像從前那樣輕看自己,你要挺起胸膛做人,驕驕傲傲的做人,知道了麽?”


    勤勉自律玄冰之自忖是做到了,進入瓊華後一步步走來獲得的成績也讓她有了以前不曾有的自信。但她的胸膛卻一直沒有挺起來過,驕傲更是邊都沾不上。


    玄冰之常常會思考,自己如此忍辱負重是為了什麽,師父讓她挺起胸膛又是為了什麽。她隱隱的覺得在隱忍與驕傲之前,有她一直忽略掉的什麽東西。


    今天出發之前,她終於發現了自己一直忽略掉的東西,那就是尊嚴,自己身為瓊華最出色的元嬰女修座下弟子,所必須擁有的尊嚴。


    確實,在背後兩次給她下絆子的對手很可怕。確實,朱治張景伍玥兒這些個門閥子弟很厲害,但她真是一無所有,真是無所憑依麽?


    不是的,她是出塵仙子的弟子,是出塵仙子親自收下的座下第七弟子,這就是她所擁有的耀眼光環,這就是足以支撐她挺起胸膛驕傲前行的最大依仗。


    無論她玄冰之也好,朱治也好,張景也好,伍玥兒也好,他們四個其實都是一樣的,都是平等的,他們都是那位可敬可愛的師父的徒弟。僅憑著這一點,她玄冰之就有足夠的資本可以挺直了腰板麵對那三個仗勢欺人的家夥,而不是卑躬屈膝,唯唯諾諾。


    玄冰之相信出塵仙子不會沒有考慮過她在山上可能遭遇的困境與欺淩,但師父卻從未說過要她小心隱忍,莫要惹是生非,隻簡單的讓她自信起來,驕傲起來。


    這是為什麽呢?


    玄冰之猜想,這是因為師父有一句話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要她自己去領悟,這句話就是——不要害怕!


    今天玄冰之終於悟出了這個道理,她站了起來,她找回了自己的尊嚴,找回了自己的驕傲,從此以後她都會挺直了胸脯做人,再也不會瞻前顧後,怕這怕那。


    至於報複什麽的,盡管來吧。像朱治張景這種傲慢的紈絝,他們愛惜自己的羽毛,一定不會使用武力強行壓製她。至於背後下絆子耍陰謀這些下作手段,對於現在有一技傍身,不缺靈石,不少丹藥,不求法寶,對外幾乎沒什麽額外需求的玄冰之來說,隻要足夠小心,足夠謹慎,她就不會再落入任何陷阱。


    最值得恐懼的或許是來自這些紈絝背後的家族,但玄冰之覺得這恰恰是她最不需要擔心的地方,因為那根本是她完全無法抵抗的強大力量,任憑她再機智再勇敢也經不住門閥勢力的隨意一擊,她相信如果有人敢於動用那種力量,師父一定有法子替她擋住一切。


    現在玄冰之所要做的,就是在出塵仙子出關之前規規矩矩的潛心修煉。隻要她一直呆在黑瓊峰上,那些壞蛋就動不了她。隻要能守到師父出關的那天,她自然會向師父說明一切。她相信師父一定會她做主的。


    一想到師父出塵仙子柔和婉約,如母親般溫暖的笑容,玄冰之的心情立刻又變得輕鬆起來,情不自禁放聲輕唱起來。


    “翼翼歸鳥,晨去於林;遠之八表,近憩雲岑。和風不洽,翻翮求心。顧儔相鳴……”


    一曲未完,玄冰之忽然停聲止步,瞪大了眼睛。


    在玄冰之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身材偉岸的男人。


    他立於崖邊,手中把玩著一個精致的錦囊,一頭濃黑如墨的長發粗獷狂放披於肩上,臉龐說不上有多英俊,卻輪廓分明,十分硬朗,五官如刀削斧刻,鼻梁挺拔如山,有一種雕塑的美感,深邃的眼睛裏神色淡然,卻自有一種俾睨天下的傲意。


    身上的服飾是內門弟子傳統的晴天雲紋道袍,腳下是一雙黑玉踏雪履,本來應是翩翩如玉的裝扮,穿在他身上卻有一股威武的味道,而他全身仿佛也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華,宛如身經百戰的沙場將軍,勇武,凜冽,令人心生敬畏,難以接近。


    他似乎已經等待了玄冰之很久。見女孩兒唱著歌漫步而來,肅然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輕鬆的笑意。


    “你來了!”低沉的聲音男人味十足,富有磁性,又帶著一種難以言語的滄桑。


    玄冰之見到他的時候心裏實在有些擔憂,聽到對方似乎真的是在等著自己,頓時有些反應過來,心裏突突直跳。難不成這家夥剛才一直沒有說話,就是為了在半道上單獨收拾她麽?他該不會真的這麽肆無忌憚吧?


    “接著!”男人揮手一拋,將原本把玩不停的錦囊拋向玄冰之。言語之中,透露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強勢。


    玄冰之下意識接過錦囊,還未來得及說話,那男人已然轉身,灑然的揮了揮大手,豪放的說道,“再會!”


    他偉岸的身影很快消失於山風之中,玄冰之心中五味陳雜,說不出是一種什麽滋味,她完全沒有預料到兩人之間的相遇會走向這樣一個結局,雖然男人隻是做了兩個手勢,說了三句話,但他那不怒自威的強大壓迫力,舉手投足之間激昂豪放的英雄氣概,卻令她久久震撼。


    這個男人,實在是……


    玄冰之無法形容楊四郎給人的感覺,他身上的氣場太強,太猛,好像夏日的驕陽一樣耀眼懾人,若她剛才的對手是他,自己那些微末伎倆怕是一樣也使不出來。


    玄冰之凝視著他留下的錦囊,驚異的發現這是一隻品質不錯的儲物袋,內裏空間廣闊,遠比出塵仙子送的那隻要好,將神識探入其中,玄冰之頓時大吃一驚,隻見袋中靜靜躺著三柄寸長的冰藍色小劍,一隻古銅色的小鍾,一件雪白的披風,三支玉簡,還有一條水晶項鏈。


    玄冰之取出玉簡一看,發現原來是三件法寶的使用說明。


    三柄寸長的冰藍色小劍原來是一套的,合稱歲寒三友,是水屬性攻殺類法寶,威力不俗。


    古銅色小鍾是防禦類法寶,祭出之後,可以化為一個巨大的靈光護罩,足以抵擋煉氣期五層修士的全力一擊,而且防禦時外麵的攻擊進不來,古鍾內的法寶主人卻可以將法術打出去應敵,唯一的缺陷是這小鍾消耗的真元甚多,假如遭受的攻擊太淩厲,很快就會令法寶主人真元幹枯,不戰而敗。


    至於那件雪白披風,原來是一件隱匿類的法寶,隻要將披風穿在身上,就可以讓修士隱形,除非神識強大,修為高超的築基期修士,一般人根本無法看出破綻。


    這三件法寶前兩件都是下品法器,最後一件則是上品法器,以玄冰之的修為來使用它們,已是非常奢侈。


    至於那條項鏈,玄冰之就摸不著頭腦了,它的模樣看起來就像一條尋常的掛飾,簡單細密的銀鏈,係著一支寸長的藍色水晶,論到精致美麗,還不如她以前在玄家接觸過的一些貴重首飾。


    不過細細撫摸之下,她卻發現不同,那條銀鏈絕對不是普通的銀子,普通白銀質地很軟,這條鏈子卻異常堅硬,再看那支水晶,初時不覺得有何出奇,神識探入之後,卻發現水晶之中似乎蘊含著一處狹小的空間。


    在空間之中,有一個金綠藍紫四色光團緩緩流轉,一股淡淡的柔和氣息從中散發出來,給玄冰之一種異常溫柔異常熟悉的感覺。她知道這種感覺來自於她熟識的某人,但頃刻之間,卻怎麽也想不起那人是誰!


    “啊,是師父!”思慮半晌,玄冰之忽然意識到這熟悉的感覺來自何人,驚喜之餘忍不住歡叫起來。


    原來師父一直在留意著她,關注著她,師父覺得她敢於站起來反抗欺負她的混蛋很值得表揚,所以委托三師兄楊四郎給她送來這三件法寶,並且以這條項鏈作為信物。


    玄冰之激動得渾身顫抖,自己果然沒有想錯也沒有做錯,師父讓她挺直了胸脯做人,這句話背後的隱台詞真的是讓她不要害怕。今天她站了起來,勇敢的往前踏了一步,她做到了,所以獲得了獎賞!


    “多謝師父,多謝三師兄!”


    玄冰之疑心盡去,滿心幸福的將項鏈掛在頸間,如信徒般虔誠的捧著楊四郎拋給她的儲物袋,嘴裏不停禱祝謝恩,往洞府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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