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勖站起來之後,便向高敏深深地施了一禮,無比真誠的說道:“昭玄賢弟,是我錯怪你了,你的一席話宛若醍醐灌頂,打醒了愚兄,是愚兄隻顧著汲汲營營,忘記了正途。以後再也不會了。”


    說著,又向賀拔緯拱了拱手道:“賀拔大人,對不住了,是勖不敬在先,若是賀拔大人還看得起勖,改日一定回請您,今日,我就先行一步了。”


    賀拔緯點點頭,經過高敏的一番話,他已知道這個王勖也是個被蒙在鼓裏的,雖然有著小小的欺瞞,可是也有他的無奈,人生誰又無錯呢。於是開口道:“好,自然是卻之不恭。”


    王勖聽了,眉頭微微舒展了些,對著雅間裏的眾人勉強笑了笑,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趁著賀拔緯同王勖說話的功夫,彌羅突卻走到了高敏身邊,低聲說道:“那蠟油,真的不是你弄上去的?”


    高敏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那種東西,我怎麽會有。”


    “天下會有你搞不到的東西?那曜夜菊怎麽說。”彌羅突一臉的不相信。


    “那隻是巧合。”高敏淡淡的說道,“你以為那些人隻有那書頁便沒有動作了,敬勉由於這種病,對各種花粉十分的小心,若是其它的,早就被他發覺了,也隻有這種番邦的花粉,他才沒有接觸過,不會辨認出來。”


    “我才不信這麽巧,怎麽就讓你碰到這曜夜菊了。你可真行,這下子,你成了點撥人的大英雄,說來說去。壞人就我一個。”


    越說彌羅突越覺得虧,況且他也不信高敏會這麽好心點撥王勖,而且還是用這麽激烈的手段,當下喊道:“等等,我還有話說。”


    隻是王勖此時最恨的怕就是他了,哪裏肯聽他說話,雖然明明聽到了,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搞得彌羅突甚是沒臉。於是,他的目標又轉到了賀拔緯身上。剛要開口,卻聽高敏在他身後的低聲說道:“你聽,這是什麽聲音?”


    彌羅突一怔,真的仔細聽了聽外麵,可是卻什麽也聽不到,便以為高敏怕了,於是得意洋洋的回頭道:“怎麽樣,怕了吧。我八姐夫才不會信你。”


    隻是他這一回頭,卻見高敏的臉上正露出詭異的笑容,而且嘴中輕輕念著:“三……”


    “什麽?”彌羅突以為自己沒聽清楚。


    “二……”


    “你數數做什麽。”這下彌羅突聽清楚了,卻更奇怪了。


    “一。”


    此時,高敏的笑容完全笑開了,與此同時。卻聽雅間門又一次被撞開了,而後一個聲音焦急的喊了起來:“彌羅突,你怎麽樣,到底出什麽事情了?”


    眾人向門口望去。竟然是叱奴夫人。


    叱奴夫人出現在此地,讓除了高敏以外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其中自然是以彌羅突最甚,此時自然也忘記了要向賀拔緯挑撥。訥訥的說道:“阿娘,你怎麽來了。”


    說到叱奴夫人的到來,就不得不說到那個去給王勖叫大夫的小二,原來是他在路上撞倒了叱奴夫人身邊的婢女,忙亂中隻說是有人受傷了,宇文家的五公子讓找大夫。那侍女這一聽可是非同小可,連忙稟報了正在別的鋪子裏逛街的叱奴夫人。好在那小二說的地址十分的清楚,叱奴夫人這才一路找了過來。


    要知道毗賀突可是同彌羅突形影不離的,若是他讓找大夫,還這麽著急,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兒子出了事,她又怎麽能不急。


    可是看到雅間裏的這幾個人,又看到彌羅突完好無損的站在房間中,她提了很久的心落下之後,卻怒道:“你是不是又惹了什麽禍了,難道打傷了人?”


    說著,眼神又向雅間中看去,發現並沒有疑似受傷的人,連他身邊的毗賀突也好好的,再次放心後,卻更怒了:“你到底何時才能讓阿娘省心?”


    自己阿娘的到來打了彌羅突一個措手不及,此時他還在雲山霧繞中,又怎麽能回答叱奴夫人的問題,仍舊訥訥的說道:“阿娘,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雖然叱奴夫人很生氣,可是對自己的那兩個兒子還是極愛的,尤其是對彌羅突,更是因為從小就離開了她身邊,對他充滿了愧疚,自然也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他沒臉。(.好看的小說)於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對賀拔緯同高敏說道:“賀拔大人,真是對不住了,若是我這兒子有什麽得罪的地方,還請海涵,我這就帶他回去。”


    叱奴夫人來了,賀拔緯還能說什麽,畢竟他同叱奴夫人還差了一輩去,隻能笑了笑說道:“已經沒事了,令郎……很好,夫人不必太過苛責。”


    賀拔緯這麽一說,叱奴夫人反而覺得自己兒子做了什麽,心中更是擔心了,於是急忙說道:“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二位請便。”


    說著狠狠瞪了彌羅突一眼,開口道:“跟我回家。”


    而後又看了眼毗賀突,無奈的搖搖頭道:“你也是。”


    家長來了,彌羅突這個做兒子的還能如何,隻能乖乖的跟著回去,隻是他心中卻是越想越不對,自己阿娘怎麽會這麽巧就來了這竹喧樓了呢,一定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而這做手腳的人,目前也隻可能是一個人。


    想到這些,臨出門前他狠狠的瞪了高敏一眼,這才跟著叱奴夫人不情不願的回去了。


    看到幾人消失了蹤影,賀拔緯這才開口道:“叱奴夫人來的真是奇怪。”


    “的確奇怪。”高敏接口道。


    賀拔緯看了高敏一眼,突然道:“昭玄,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高敏心中一緊,急忙對賀拔緯施了一禮道:“我的心思,賀拔大人不是早就看出來了麽。”


    賀拔緯點點頭,繼續問道:“那王勖……”


    知道他要問什麽,不等賀拔緯說完,高敏便開口道:“王敬勉此人,的確如您所見,心思比較單純,而且由於其父曾受到很不公正的待遇,所以心中始終憋著一口氣。您可能不知,他的父親是貨真價實的嫡長子,乃元配所出,不過卻在誕下他之後離世了。而如今太原王氏的族長,是他的二弟,乃是續弦所出,卻是陪伴了老族長四十年。”


    高敏一說,賀拔緯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沒了親生母親的孩子總是要吃些虧的,更何況還是從一出生母親就不在了,繼室照顧不周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隻是這次……


    “你們剛剛說的那人,可是獨孤大郎的娘子?”


    想到高敏剛剛說過的話,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有心人自然也早就猜出了那人的身份,更何況此人還是此次說親的中間人之一。


    高敏笑笑,卻沒有回答賀拔緯的話,而是說道:“王敬勉隻是一時糊塗,還望伯父不要介意,想必經此一事,他一定會醒悟,知道遠小人,日後就不會讓人擔心了。”


    雖然高敏什麽都沒有說,可是此話卻也是默認了,賀拔緯撚著胡須眯了眯眼睛道:“昭玄,你究竟想如何?”


    高敏愣了愣,急忙對賀拔緯又施一禮,誠懇地說道:“我叔父已經趕回長安城,等忙完手頭的事情,必當登門拜訪。”


    這下賀拔緯終於笑開了,甚至嘴角的胡須都變得一抖一抖的。


    不過高敏說完話,臉上卻閃出一絲憂色,又再次開口道:“隻是宇文四郎他,似乎……”


    “這種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麽。”賀拔緯又笑道,隨後微微搖了搖頭歎息道,“四郎這孩子,其實也是不錯的……”


    說完這句話,他也不同高敏打招呼,便悠哉悠哉的的下樓了,完全沒看到高敏那微微變了的臉色。


    而高敏也完全沒注意到已經悄悄來到他的身邊,一身小二裝束的伶倌兒臉上,那一副邀功的得意表情……


    ……


    回了宇文府,邁進自己的院子,叱奴夫人屏退一幹閑雜人等,隻留了自己的一個貼身丫頭和一個婆子在身邊,帶著彌羅突進了自己的房間。


    毗賀突早在進了宇文府大門以後,便被叱奴夫人打發回自己的院子裏了,很顯然,她有很多私房話要對自己這個親生兒子說。


    進了房間,關上門,叱奴夫人立即坐到正前方的榻幾旁,對正站在大廳中間的彌羅突怒斥道:“跪下!”


    彌羅突倒也不含糊,說讓他跪,他立即就跪了,隻是頭還是高高的揚起,臉上的表情自然是不忿。


    “你說,你今天在那竹喧樓都做了什麽?你怎麽就不能讓阿娘省省心呢?”叱奴夫人一臉的痛心疾首。


    其實她早就想同自己這個兒子說話了,一時間卻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倒是竹喧樓的事情,給她以發泄的出口。


    “阿娘,你到底是怎麽知道我在竹喧樓的。”完全忽視叱奴夫人的發問,彌羅突還是繼續問著自己心中的這個問題。


    “自然是碰到了竹喧樓的小二……”說到這裏,叱奴夫人發現談話似乎跑題了,一拍榻幾怒斥道,“我現在問你,你究竟在竹喧樓做了什麽,怎麽竟到了讓人叫大夫的地步……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又打傷人了?”


    聽到自己的阿娘這樣說自己,彌羅突一下子就惱了,本來他是想問那小二的相貌的,此時也拋到了腦後,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怎樣,我就算打人了又能怎樣,這不是你最希望的麽?宇文家的四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紈絝,這不是你最想讓別人這麽認為的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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