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說看。”彌羅突嘴角上揚,不動聲色的問道。


    “那也要四公子先說說看,最近都有什麽大事,畢竟,貧道被關在這裏已然一年多了,若是外麵有什麽變化,我也好重新推演一番。”


    “嗬嗬,還是讓我先說呀。”彌羅突笑眯了眼,“也不怕你耍花樣,其實,說起外麵的大事,沒什麽比南梁被滅更大的了。”


    “什麽?南梁已然被滅了?”元崇吃了一驚,急忙掐指推算一番,臉色則立即沉了下來,“公子,大丞相可是要十一月回來?”


    “你如何得知?”彌羅突的臉色沉了下來。


    元崇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抿了抿嘴道:“若是可以,公子不妨讓大丞相晚一個月回來。”


    “為何?”彌羅突長眉一挑,“你以為大軍班師是說晚就能晚的麽?你覺得會發生何事,不要危言聳聽,不然的話,小爺決不饒你。”


    元崇正色道:“實不相瞞,貧道曾經夜觀天象,南方帝星雖然黯淡,但絕不會這麽快便隕落的,至少也要明年七月左右,可如今,竟然今年便被滅了……四公子,有一句話你可曾聽過……”


    “說。”彌羅突冷笑一聲,伸手拿起地上的酒壇,又喝起酒來。


    “塞翁失馬焉知禍福,大丞相今年十一月份必有大厄,本來是有驚無險,可以安然渡過的,哪想到如今出了這種變故,如此一來,大丞相能不能安全渡過,便是未知之數了。”


    “大厄?”一股怒氣湧上彌羅突的眉梢,隻見他狠狠地將酒壇摜在地上,隔著木籠就伸出一手將元崇的衣襟緊緊抓住。“你知道什麽叫做大厄麽?你可知你今日就要有大厄了?”


    “公子今日是不會殺我的。”麵對彌羅突的怒氣,元崇卻笑了,“公子雖然看著做事荒唐,卻是有原因的,絕不是那種會憑著自己的好惡進行決斷的人,您看似蠻橫,卻很冷靜。知道怎樣對自己是最好的,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饒你不死。”說完這句話,彌羅突的臉上卻露出一個詭笑,“或許,還有可能饒你不死。”


    “貧道不會死的,最起碼現在是不會死的。”元崇鎮靜地說道。


    “那好。那就就給我說說明日正午,外麵的天氣如何吧。”彌羅突笑道,“你若是說對了,我就饒了你。”


    “貧道要看看天象才能得知。”元崇要求道。


    “你不是掐指一算必能算出個大概麽,還看天象做什麽?”彌羅突嘴角露出一絲嘲諷。


    “那貧道無法推算出來。”元崇抿了抿唇說道。


    “那就沒法子了,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了,要麽今日死,要麽明日午時死。”彌羅突最近的心情很不好,此時看到那元崇臉上突然破裂的平靜,卻莫名的有一絲快感。不由開心的眯起了眼睛。


    “四公子。你不能這樣。”元崇臉色微變。


    “你不是說我冷靜麽,我今日偏偏要想怎樣就怎樣。想要活命麽?晚膳前告訴我派來的人,明日午時的天氣,若是你不說,那今日的晚飯你可就吃不到了。”


    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彌羅突已然走上了地牢的最後一級台階,而後著人打開地牢的門,出去了。


    牢門關上。黑暗的地牢中隻剩下了元崇一人,牢裏唯一的亮光也隻有他頭頂上那道從天窗處透出來的光線。不過在這道光的映照下,卻看到元崇那微變得臉色已全然不在,而他的嘴唇卻微微的翹了起來……


    “道長,道長……”


    一個聲音,從那個小孔中傳了出來……


    晚膳之前,元崇從地牢裏傳出話來,說是接受彌羅突的建議,並說明日午時將會下雪。


    彌羅突冷冷一笑,看著窗外呼嘯而過的北風,以及陰霾的天空,突然對旁邊的運哥兒說道:“去查查看,剛剛都有誰接近了地牢?”


    “是。”


    運哥兒應著下去了,不一會兒又重新返了回來,在彌羅突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彌羅突的眉毛先是皺起,隨後卻突然間笑了起來。


    “還果然是個不安份的。”彌羅突嘴角微微向上揚了揚,“去吧,叫她們都過來吧。”


    不一會兒,阿雪她們紛紛走進了大廳裏,在彌羅突的麵前站成一排,個個兒都低著頭,一言不發。


    她們誰都沒有想到,彌羅突這次來別院散心,會帶上她們,所以一聽到這個消息都雀躍無比,尤其是阿雪和阿秀,將自己最鮮亮的幾件衣服全都帶上了,至於阿柳同小娥,卻也為能離開宇文家的大宅出去透口氣而開心。


    不過,四人乘坐一輛車來到了這別院後,便立即被安排在了一個院子中。可除了一日三餐,根本就沒有人踏足此地,阿雪同阿秀,隻能做些針線活,而阿柳由於這別院沒有書房,所以同小娥一樣,整日裏無所事事,也便自己做些繡活,或是去小娥房中同她聊天說話。


    雖然沒人理會她們,可是卻也沒有人禁止他們的行動,她們要是想出院子轉轉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一來人生地不熟,二來她們又怕四公子萬一找她們的時候不在,也便很少踏出院子一步,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被關了起來。


    今日,她們吃了晚膳,正要休息,哪想到彌羅突卻突然喚她們前去,還一去就是四個,心中均有點忐忑。


    “奴婢見過公子。”四人一一行禮之後,站在彌羅突麵前好久,都不聽不到他開口吩咐,一個個心下更是惶恐,頭也更不敢抬起來了,房間中頓時靜的落針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幾個丫頭的精神都快崩潰的時候,卻聽彌羅突慢吞吞的開口了:“今天,你們一個個都做了什麽?”


    聽到等了這麽半天,自家公子就問了這麽一句話,幾個丫頭雖然奇怪,卻也不敢怠慢,阿雪同阿秀率先說道:“奴婢兩個在屋裏繡花,還有幾件衣服要縫補。”


    阿柳也開口道:“奴婢去阿娥的房間裏說話了,我們兩個又做了些針線。”


    “是麽?”彌羅突冷笑一下,突然將手中的奶子碗扔到了阿雪的麵前,怒道,“你說,你在做針線,跟那個阿秀一起?”


    “是,奴婢是的!”阿雪瑟瑟發抖道,“奴婢一直跟阿秀在一起。”


    “阿秀,她說的可是真的?”


    阿秀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想了想,這才結結巴巴的說道:“是的,雪姐姐一直跟奴婢在一起,可是……可是……”


    “可是如何?”


    “可是後來雪姐姐說要把衣服送到外院的婆子那裏漿洗,便離開了一會兒,不過……不過雪姐姐很快就回來了呀,前後連半個時辰都沒到。”


    阿秀說著,卻不敢看阿雪,頭垂的極低,雖然她說的是實話,可是在如今這種情況下,她知道這番話對阿雪意味著什麽。雖然她同阿雪關係的確好,可是,這也不意味著她就要陪她送死呀……


    阿雪臉色煞白,急忙磕頭道:“奴婢真的隻是去送漿洗的衣服,不信,不信你可以去孫婆婆那裏問。”


    “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麽?”彌羅突冷冷一笑,頭也不回對身後的運哥兒說道,“告訴她,他們都說了什麽?”


    運哥兒垂著眼皮說道:“今日看守地牢的小廝說了,公子您走後,看到一個穿著紫色衣衫的身影在眼前一掃而過,像是個女子。”


    看到自己身上穿著的紫色衣衫,阿雪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急忙說道:“公子,奴婢今天是穿了一天紫衫沒錯,可那也不一定是奴婢呀,那地牢在外院,也許是外院的丫頭呢?”


    “你怎麽知道地牢在外院?”彌羅突的身子往前俯了俯,冷冷的說道,“你一個內宅的丫頭,怎麽會知道這種地方?我記得你們以前沒來過這裏吧。”


    阿雪的臉色更白了,她知道自己說的話怕是已經把她暴露了,於是立即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道:“公子,公子,奴婢隻是……奴婢隻是為公子做了個箭囊,想趁著公子回來交給公子的,可是看到公子進了……進了那地牢,便在門口守候了,等公子走了這才離開。”


    “既如此,我離開的時候,你為何不交給我。”連看都不看一眼阿雪從腰間摸出的那個箭囊,彌羅突冷道,“那個時候不給我,你可是去做了別的事情?”


    “我……我沒有……是公子,是公子走得太快,奴婢……奴婢追不上,所以隻好作罷了!”


    “我走得太快……嗯?你追不上……嗯?”彌羅突慢慢的站起來,繞著阿雪轉了幾圈,“噗嗤”一下笑出了聲,轉頭對運哥兒說道,“去,找輛大車來,把她給我送回到我娘親那裏去,告訴我娘親,找個腳快的來,走得慢的我可不要。”


    “是。”運哥兒應著,轉身招呼兩個小廝,將阿雪向門外拖去,阿雪臉上滿是驚恐,便被拖著還邊大喊道,“公子,公子,奴婢下次一定跑快點,一定……求求公子……”


    阿雪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到了,阿秀卻跪在地上麵如土色。她萬萬也想不到,平日同她稱姐道妹阿雪竟然背著她做了這麽多事情,頓時一種被人背叛的感覺湧上心頭。


    對阿雪的喊聲,彌羅突似乎全沒聽到,而是將視線重新投在這三個人的身上,笑眯了眼睛:“你們……還有什麽話要說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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