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夫人雖是半信半疑,但聽彥仲傑也這麽說了,便沒有以此發作。囑咐彥玉要多休息,這才讓在外等候的少爺小姐一起進來探望。


    看彥玉精神頭不好,大家也沒多留,問候了兩句便退下了。彥仲傑則留下照顧彥玉,等藥好了,把迷迷糊糊入睡的她叫醒吃藥。


    聞到中藥的味道,彥玉皺了皺鼻頭,習慣性地偏開了頭。


    彥仲傑板起臉,沉聲道:“良藥苦口,喝了它。”


    畢竟彥仲傑不是柳嬤嬤,不可能由著彥玉說兩句便可以吃顆糖壓壓苦味。隻有捏著鼻子,不情願地接過碗,賭氣似的一口喝掉。喝完,柳嬤嬤忙遞上帕子給她擦嘴。


    彥玉隻覺胃裏翻滾個不停,那種令人作嘔的感覺實在不妙。用手緊緊捂著嘴,才免於吐出來。


    見狀,彥仲傑抓起彥玉的一隻手,按揉起內關穴,待她好轉,又換按摩足三裏。力道比平時大了一些,疼的彥玉直冒冷汗。柳嬤嬤看著心都疼得跟針紮似的,但奈何插不了口。


    好不容易等到彥仲傑收了手,他吩咐柳嬤嬤等人小心照顧,有事叫他,之後才領著穆妙姍作勢要離開。


    穆妙姍卻沒有跟隨,立在原地垂首道:“老爺,玉兒這次出事,婢妾自知有罪,就留我在這伺候吧。[.超多好看小說]”


    “嗯。”彥仲傑點了下頭,負手說道,“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切忌勉強行事。”


    “是,老爺。”穆妙姍施施然行禮,再直起身子,她看向柳嬤嬤,“快端水來。”小心地喂彥玉喝下,她溫柔地拭去她額上的汗水,目光裏帶著幾分自責,“辛苦玉兒了,都是姨娘疏忽,害的你暈倒。”


    虛弱地搖了搖頭,彥玉反手握住穆妙姍,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姨娘不必難過,是玉兒身子虛弱,毛病多,怪不得你。”


    拍了拍彥玉的手,穆妙姍給她拉好被子,輕聲說道:“玉兒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就叫我。”


    “嗯。”合上沉沉的眼皮,彥玉又說,“姨娘還是回去歇著吧,明日外祖母要去祭拜母親,到時候還需要你打點。有柳嬤嬤和孫嬤嬤服侍,不要緊的。”


    聞言,柳嬤嬤和孫嬤嬤上前說道:“是啊二夫人,有奴婢在,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姐。您還是回去休息吧,今兒個您也累了一天了。”


    穆妙姍還是堅持等彥玉睡著,這才輕手輕腳離開。路上,夏蕊小聲地告訴她自己聽到的消息:“小姐今天連孫嬤嬤的補品都沒有用,不知是有什麽蹊蹺,竟會暈了過去。(.)”


    若有所思地看了夏蕊一樣,穆妙姍麵無表情地問道:“你是說顧先生同玉兒下了一中午的棋,並未休息?”


    “是,二夫人。”夏蕊瞅了一下四周,聲音壓得更低,“莫非小姐已經看出薑師傅是我們的人?”


    穆妙姍淡淡說道:“看玉兒的樣子並非假裝,許是她真的看到針就會暈。記得封了薑瀾的嘴,多付些酬勞也行。”


    “是,奴婢明白。”夏蕊問道,“那還需要安排人到小姐房中麽?”


    “不必了,如今老夫人的人也在那屋裏,我們如果貿然行事,隻怕不妥。”伸手,摘下一朵開的正燦爛的牡丹花,她悠悠說道,“這花自然是在它最美麗的時候摘下它最好。”說完將牡丹花戴在頭上,嘴角微揚,漫步向自己院子走去。


    由於彥玉身體不適的緣故,此番祭拜她並沒有跟著去,彥仲傑身為家主,自然要隨行祭拜愛妻。剩她一人在家,便想著老虎不在山,猴子當大王。


    於是任柳嬤嬤說破了嘴皮,彥玉還是堅持帶上紅霞去了湖邊的沁心亭,美其名曰放鬆心情。


    柳嬤嬤心知彥玉跟彥仲傑是一個倔脾氣,無奈隻有一同前往。


    碧綠的湖麵一波不起,亭子外幾棵楊柳垂下青絛,如同對鏡自憐的姑娘,別具風情。湖邊精心布置的假山花草倒影在水麵上,就像一幅安靜地畫卷,美得有那麽幾分不真實。


    在彥玉欣賞風景之際,紅霞在冰涼的石凳上墊著軟乎的棉墊,又擺上熱茶糕點。柳嬤嬤則抖開披風給彥玉係上,一個二個都是緊張的不得了。


    彥玉知道她們緊張什麽,因為這裏便是那次自己墜入湖中之處。自己今日來便是考察,一見欄杆到她腰上,不禁疑惑了,這個身子的原主莫非就是想不開投湖自盡?


    從綠蘋的手中接過魚糧,彥玉往前走了幾步。


    柳嬤嬤緊張地叫道:“姑娘,湖邊風大我們還是回去吧,可別著了涼,老爺回來又要怪罪於我們了。”


    回眸看了一眼柳嬤嬤,彥玉微笑著說道:“不礙事,我就呆一會兒。”說完放開握著的拳頭,將魚糧投進湖中。


    平靜的湖麵被錦鯉打破,翻騰的水花如同沸騰一般。綠蘋探出頭看著,不由拍手笑起來:“這些魚兒吃的真歡,小姐,能再喂一些麽?”


    前世在公園裏就沒少見這樣的場景,彥玉並不覺稀奇,便讓綠蘋自己玩:“你拿去喂吧,小心一些。”


    “謝小姐。”綠蘋歡喜地背過身,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錦鯉。


    彥玉則坐在了圓桌邊,聽到紅霞小聲的噓氣聲,餘光裏也看到柳嬤嬤鬆了口氣的神情,不禁莞爾。端起熱茶,她看著兀自玩的開心的綠蘋。


    這一次來還是有收獲的,方才她喂魚時發現欄杆上的漆色光鮮,顯然是才換上不久。莫非之前自己就是因為欄杆年久失修掉下去的,可從柳嬤嬤口中,她也得不出準信。就如同自己這品性,到了外界居然成了溫婉賢良的閨中淑媛,信息在某個地方就被扭曲了。


    再記起剛才看到湖麵翻騰,腦海裏竟浮現出一些破碎的片段,雖不詳盡,卻也看到了自己在水中掙紮求救的模樣。


    手中的熱茶已經冷掉,彥玉還未動一口,伸出食指按著眉心,她出神地看著碧綠的湖麵,全然沒注意到一個陌生人麵帶溫和的微笑走進。


    柳嬤嬤跟紅霞率先認出來人,紛紛行禮:“三……”


    來人豎起合上的折扇,示意她們噤聲。


    彥玉茫然地抬起頭看了眼紅霞和柳嬤嬤,順著她們的視線看過去,一個身著玄色長袍的少年正目光寵溺地望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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