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顧蕾往日的作風,必然不會如了她們的願,隻不過事情牽連彥仲傑,便讓她失去了冷靜。此時聽聞小雪有喜的消息,隻覺心跳得厲害,眼前的景象也霧蒙蒙的。


    彥玉看出她的不對勁,伸手攙住,見顧蕾麵色蒼白,忙說道:“快去找老爺回來。”


    這倒是合了王三夫人的意,索性就在這等著,目送彥玉扶顧蕾離去。期間又對彥府一頓評頭論足,很是不滿,聽得彥府的下人們都恨不得用棉花塞了耳朵。


    斜靠在榻上,顧蕾背過身去,拿著絹子蘸著眼角。


    “母親,這事有蹊蹺,你也不必太難過。”彥玉輕聲勸道,“如果你都失了方寸,這府裏便是她們的天下了。”


    歎了口氣,顧蕾略點了下頭,坐起身子:“倒是難為了你,讓那潑婦說道了兩句。”


    “不過說兩句罷了,難不成她還敢做出什麽?”彥玉說的很自信,對王三夫人那樣的伎倆很是不屑。


    聞訊趕來的穆妙姍進了屋,慌忙請罪,說是自己疏忽了待見,竟鬧出這種事來。而要說起責怪,卻是無從下口,她這一次並未出麵,事情做得很是漂亮,又何來怪罪之理?顧蕾本無心招待這位,但她也意識到,既入了這個門就要管好這個家。


    想著,她眼神清冽地看向穆妙姍說道:“事發突然,同你也是不相幹的,且起來吧。”


    “謝夫人。”穆妙姍起了身,埋首站在一旁當起了雕塑。


    聽聞顧蕾身體有恙,彥仲傑急急忙忙趕了回來,又聽聞了小雪的事,便又沉下臉來。仔細地給顧蕾看過。又溫言寬慰了幾句,這才去看小雪。


    那一頭,小雪已經醒來,但依然還是有些憔悴。見彥仲傑來了,她不顧阻攔,穿鞋下地拜下身子:“老爺。”


    王三夫人說道:“妹妹,你這是做什麽,如今你有了身子,可要仔細一些才是。”說罷,也不容彥仲傑說什麽。就拉起了小雪。她半個身子擋在小雪麵前,臉上帶著幾分笑,“彥大人,恭喜了。”


    “嗬。”彥仲傑輕笑一聲,看向小雪。


    小雪對上這般炙熱的目光,卻是羞紅了臉,拉著王三夫人的袖子輕輕晃了一下,柔聲道:“姐姐。我想同老爺單獨說說話。”


    王三夫人聽了,柳眉倒立:“這怎麽能行,為了你的名聲,可不能馬虎。”


    “三夫人言之有理。”彥仲傑拱手道,“我欲納令妹為妾,不知三夫人意下如何?”此般說法並未同顧蕾商量。倒是顧忌了她的情緒。


    “喲,彥大人,我沒聽錯吧。”王三夫人似不耐煩地掂了一下袖子,皺眉說道。“再怎麽說小雪也是我們周家的嫡係,如今還能為彥府開枝散葉。你說納妾可是糊弄小婦人不明事理?”


    彥仲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道:“若不想做妾也可。”王三夫人眼中精光一閃。又聽到他用冰冷的語氣說道,“我們彥府可容不下令妹這樣身份的人。”他著重了身份二字,目光灼灼。


    “姐姐。”小雪擋住王三夫人,抹著淚說道,“不用說了。”


    “我的傻妹妹,人善被人欺,我今天要不給你討個公道,如何對得起爹娘?”王三夫人又看向彥仲傑,卻見他靜靜地看著自家妹子,那眼神讓人不寒而栗。宛如一把小刀,在肉體上一刀刀割下傷口。


    小雪怯生生地縮著腦袋,拉著王三夫人的手也因為用力而爆出了青筋,她說道:“老爺,您是不是不要我了?”顫抖的聲線,說不出的可憐。


    不做聲地移開視線,彥仲傑的唇線勾起一個不屑的弧度。


    那種嘲諷讓小雪泣不成聲,終是哀叫一聲,朝一旁的柱子一頭撞去。“咚”的一聲,嚇得屋裏的下人們都傻了眼。


    眼瞧著妹妹流了血,王三夫人更是怒火難遏,尖聲叫道:“今天,要不給妹妹一個說法,我也就死在這院子裏了!看你們彥府如何見人!”


    “王三夫人言重了,你心願未了,怎麽舍得死呢?”聽到這個聲音,彥仲傑轉身上前,扶著顧蕾用略帶訓斥的口味說道,“你身子還沒好,怎麽又來了?這些俗事由我來打理就好。”


    “老爺。”顧蕾盈盈一拜,端莊大方,“這些事情理應由妾身打理,怎能勞煩老爺?”說著又給丫鬟們下命,“快扶周小姐上床,好生服侍著,那大夫也還沒走遠,請了來看看,別誤了事。”


    丫鬟們辦完事,自知不能多留,魚貫而出,屋裏便隻留了幾個主子和朱管家。


    眼前就有個現成的大夫,顧蕾卻讓人去叫方才那位,顯然還是瞧不起小雪的身份。王三夫人正要發作,又聽顧蕾說道:“三夫人,府上招待不周,沒能阻止令妹自尋短見,實在是過意不去。”


    “好!好一個招待不周!”王三夫人咬牙說道,“我妹妹分明就是你們逼死的!”


    “噓!”顧蕾伸出修長的食指,似笑非笑地說道,“令妹此時還喘著氣,你這做姐姐的怎能說出此般讓人心寒的話來?嘖,我都替周姑娘難過啊。”


    “你會難過?少假心假意了!”王三夫人已經有些壓抑不住,她何時遇上過如此顛倒黑白之人,句句都將她逼到絕境,害的她已經亂了陣腳。


    穆妙姍見顧蕾三言兩語就把彥府的責任推卸的一幹二淨,心下讚歎,再看王三夫人的臉色便知她不濟事,走上前說道:“夫人,婢妾有一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既是這樣,那還是別講了吧。”顧蕾瞟了穆妙姍一眼說道,“免得說出什麽話來,平添不快,沒瞧見這亂著麽。”


    表情不變,穆妙姍做出卑微的姿態,說道:“夫人,即便如此,婢妾還是非說不可。老爺子嗣單薄,如今能有周小姐為府上開枝散葉,確是好事一樁。”頓了頓,她意有所指道,“我相信夫人並非妒忌之人。”


    犯妒,便是犯了七出之條。這句話確是有幾分分量,不過眼下彥仲傑也在場,自然不會讓她得意:“夫人宅心仁厚,自然不會妒忌一個外人。”


    “老爺明見。”顧蕾笑著說道。


    “你們!”回過神來的王三夫人氣的手直哆嗦。


    這時方離開不久的大夫又被拉了回來,一瞧這屋裏的情勢似乎更加嚴峻了,不由咽了口唾沫,行了禮上前診脈開藥。一絲不苟地幹完活,交代好後便急著要走。


    “這位大夫請留步。”王三夫人上前一步,頗為憂慮地說道,“我家妹妹受人逼迫幹出傻事來,不知會不會對腹中胎兒有所影響。”


    此話一出,大夫臉白如紙,冷汗直流。


    而彥仲傑和顧蕾也是冷若冰霜。


    俗話說,家醜不外揚。這大夫深知,知道的越多,那就是死的更快。前幾年城裏那位有名的大夫因為多嘴,全家老小一夜之間都沒了聲息,這讓他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這時候聽王三夫人如此直白地將這家事道出,他無奈地哭喪著臉答道:“隻……隻要安心休養,自……自然無礙。”


    “當真?”王三夫人微眯起眼。


    不過她的威脅並未讓這名大夫改口,畢竟屋裏有一位權威人士,若真說了謊,隻怕才是真的死定了。他低下頭,拱手說道:“千真萬確。”


    “有勞大夫了。”顧蕾淺笑,“三夫人愛妹心切,真是可歌可泣。”


    “哪裏哪裏。”大夫用袖子抹了一把冷汗,感覺到小腿肚打顫,恨不得早早離了這個是非之地。豈止王三夫人擋在他身前,讓他不得動彈。


    “老天有眼。”王三夫人雙手合十,抬頭說道,“保佑妹妹和腹中孩子無事,那我便放心了。”


    “夠了!”彥仲傑皺眉喝道。


    挑了下眉頭,王三夫人一臉悲切:“彥大人,您的為難之處我也知曉。您身為一家之主,卻是讓人拿捏的死死的,小婦人也能體諒。”她輕蹲了一下身子,不甚誠懇地說,“我們不敢奢望您破格休妻,但小妹的婚事卻是耽擱不得的。”


    聽到休妻二字,顧蕾身子一震。


    彥仲傑拉住她的手,淡淡說道:“王三夫人當真是好膽色,當著人什麽話都說得出。”


    那大夫已是站不住腳,跪了下去磕頭說道:“老爺,夫人,我什麽也沒聽到。”


    “呀。”王三夫人似這才覺悟,用手掩著口,“小婦人愚鈍了,竟忘了場合,說道一些諢話。”


    “大夫,這邊請。”朱管家上前攙起大夫,送到門外。


    人雖然走了,但王三夫人並未因此動搖,收斂起做出的謙遜,她挺起腰板說道:“彥大人,事已至此,小婦人也不跟你繞彎子了。”


    一聽她真要開口了,幾人心中各懷心思,彥仲傑略一抬手說道:“願聞其詳。”


    “其實也很簡單。”王三夫人說道,“我家妹妹品性賢良,給人做妻綽綽有餘。不過彥大人如今已有了夫人,我們也能理解,不如就來個齊人之美,讓妹妹做一個平妻。”


    她們居然要的是平妻,這倒是有幾分獅子大開口了。


    顧蕾雖是續弦,但勝在同彥仲傑感情篤厚,二人之間自是不會容下他人。若是按彥仲傑的意思,收了做妾也無妨,生下孩子也是交給顧蕾撫養,倒也說得過去。


    可如今,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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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錯字多了些,已修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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