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路從宮裏出來,上了馬車之後,楚檀畫便忍不住問道:“你給我說說嘛,我都好奇死了?”


    安冉燁一笑,這會兒已經出了皇宮,不打算再賣關子,當下便道:“本王方才不在裏頭說,是因為在宮裏這事兒是個禁忌,不許人提的,要是被粟娘娘聽到了,隻怕連本王也得挨訓。(.)”


    “啊?這麽嚴重?”楚檀畫一愣,有些嚇到,粟貴妃人那樣溫婉賢淑,要不是因為安炫之的‘死’受了一點兒刺激,這樣大氣溫雅的女人應該是很惹人喜歡的嘛,要說提起八皇子的事就訓人,這又是從何說起呢?當下心中疑惑叢生,便抿唇問道,“為什麽呢?”


    安冉燁一笑,卻不答反問:“畫兒,你覺得如今在宮裏,誰最得父皇寵愛?”


    “自然是粟娘娘啊?”楚檀畫毫不猶豫的答道,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且從安懷對待各個嬪妃的態度來看,分明也是粟貴妃最得寵愛。


    安冉燁抿唇一笑,望著她道:“其實在十多年前,並不是粟貴妃,而是八皇子的生母宓妃。因為宓妃比粟貴妃更像父皇心裏頭的那個人的容貌,隻是這件事除了本王沒人知道,所以現在大家才會以為父皇最最寵愛的人是粟貴妃。”


    這話楚檀畫就有些聽不懂了:“父皇心裏頭的那個人?什麽人啊?”


    而且這件事還扯上了宓妃,楚檀畫對這個宓妃就更是好奇的不得了了。


    安冉燁一笑,眸光一閃:“這裏隻有本王知道你們的底細,知道你們倆都曾在那個時代生活過,你在那邊沒有愛人,本王自然可以讓你愛上本王,然後好好的相愛,可是父皇不一樣,他是在那邊過完了一生才重新回來的,那麽很自然的,他會成家生子組建家庭,在那個一夫一妻的年代裏,他自然是要跟最愛的人成親的,以至於等他重生之後,還忘不掉這個最愛的女子,可是事也湊巧,當年參加選秀的粟貴妃讓父皇一舉挑中,承寵數年,後來的宓妃是粟貴妃的庶妹,是父皇無意瞧見的,硬是封了妃子,在太子十多歲的時候,八皇子就出生了,父皇親自賜名,長樂。後來就有人傳說,能分得貴妃恩寵的,也隻有宓妃一人罷了。”


    “那你怎會知道這兩個人跟父皇的心上人容貌一樣?父皇與你說過麽?另外,還有一點我不明白,既然宓妃得寵,又生了皇子,後來怎麽會跟八皇子住到清徐園去呢?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麽變故啊?難道,粟貴妃親自把自己的庶妹趕出了宮?”楚檀畫萬萬想不到這裏頭還有這樣的糾葛,當下就迫不及待的把疑問說了出來。(.無彈窗廣告)


    安冉燁一笑:“你急什麽,聽本王與你慢慢說就是了。父皇當然不會與本王說這些事情了,畢竟這是他的私事,是他後宮女人之間的事兒,哪能與本王說呢?本王也不會去問,本王在地府裏曾看過父皇的前生,自然知道那女子的模樣,所以在這兒來一瞧,就知道他寵愛粟貴妃其實是因為有移情的作用在裏頭,但是後來宓妃出現,模樣更像那個女子,父皇心裏頭自然就偏向宓妃一些,而且宓妃年紀小,愛笑愛鬧,自然博得了父皇更多的寵愛,而粟貴妃作為姐姐,肯定也得讓著妹妹一些的。隻是,”安冉燁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見楚檀畫聽的入神,微微一笑,又續道,“隻是,粟娘娘能做到貴妃,又讓父皇這般離不得她,自然也是有尋常女子所不能及的心思的,她對父皇是一片真心實意,她心裏頭明白父皇的感情,卻從不說破,且當真是個蕙質蘭心的女子,打點宮中上下也不得不叫人真心歎服,她有情,卻不迷失在感情裏頭,這樣的一份情誼,也終究是讓父皇在那一份移情作用之外,多了不少的真心。”


    楚檀畫眨眨眼,聽了這話忽而想起許皇後的事情來,許皇後在宮裏這許多年,一開始也必定不是這般懦弱窩囊的,所以要說粟貴妃遮了皇後的鋒芒,說她一點兒手段都沒有她是不相信的,這宮裏的女人一多,哪個心裏眼裏沒有一點兒算計?何況還身處貴妃這樣的位置,要說一點兒城府心機皆無,隻怕早就失了這一席之地了?


    “就算有真心實意,就算是宓妃的姐姐,但是她也是女人,隻怕也容不得妹妹這般搶自己的風頭,恩寵或許還能容忍,但是在父皇心裏,宓妃到底還是更能勾起他的心思不是麽?何況八皇子聰明伶俐,粟貴妃隻怕不能不防,而且她為了全姐妹情誼,為了全手足之情,也是必得做一次抉擇的,畢竟,一山不容二虎,人心隔著肚皮,誰知道這宓妃不會反過來害她呢?”


    安冉燁望了楚檀畫一眼,眸中含著幾絲讚歎,笑道:“你這丫頭心思倒也細密,竟能看出粟貴妃的心思來?”


    楚檀畫抿唇一笑:“這其中的微妙關係有心人細細一想就知道,我是狐狸的女人,難不成連這點兒心思都看不出麽?你快接著說你的,別誇獎我了,後來怎麽樣了?”


    安冉燁一笑:“粟貴妃到底惦念與庶妹之間的關係,不肯害了她們母子,心裏卻也防著她們母子,宓妃也聰明,宮裏頭那時候流言蜚語多得很,宓妃自然知道能知道她姐姐的心思,她也不想最後姐妹二人反目,便直接找了粟貴妃懇談了一次,那時候八皇子才出生不過一兩個月,宓妃就悄悄的找了欽天監的人,之後沒幾天,欽天監的人就上奏皇上,說星象有異,花了許久的時間解釋了一遍,那意思就是說新出生的小皇子與皇族諸人犯衝,需要隔斷養大才行,最重要的是,小皇子與太子犯衝,起先父皇自然是不信的,可那時候說來也巧,太後病了,不少太妃也跟著病了,之後炫之哥哥就是在那一次得了風寒的,朝中大臣全都上折子請求隔斷八皇子,父皇沒有辦法,才將宓妃與長樂遷出宮中,養在清徐園裏,一切與宮中用度一樣,這樣才消停下來。(.無彈窗廣告)”


    安冉燁一行說,楚檀畫一行想著當時的情景,不由得低低一歎:“粟貴妃確實費盡心思啊,宓妃也是聰明,竟懂得韜光養晦保全自己和八皇子。”


    情才好上。安冉燁聽了一笑:“在那樣的情況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宓妃不能跟粟貴妃硬碰,弄不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因此必得有一個人退讓一步。何況她這退讓的一步未必就沒有換來好的局麵呀?父皇也未必不知道這件事,可是這樣的結果他也樂見其成,兩個女人解決了這件事,他不必操心當然更好了,所以,在宮裏的時候,他就加倍關愛粟貴妃,照顧她的心情,而每年夏天,父皇都會去清徐園住上兩三個月,就單獨在那時候陪陪宓妃,還有八皇子,這也算是三個人之間相處的默契與平衡了。所以,這件事也就成了宮裏的禁忌,沒人敢提,也隻有幾個親近的人才知道內情。”


    “你怎麽知道的這樣詳細?十多年前你應該才幾歲?”楚檀畫狐疑的看著安冉燁,心說這狐狸真是神了,竟然問什麽都知道,簡直是一本宮廷秘史大全。


    安冉燁抿唇一笑:“你這樣看著本王做什麽?本王說了,本王現在是人?——這些事兒其實都是炫之哥哥之前告訴本王的,他其實萌生想要離開宮裏的想法也是因為這件事,他覺得他傷害了八弟,算起來,他跟八弟之間比跟本王之間更是親密,他覺得為了他的地位讓八弟一個人在外頭受苦他於心不忍,他說他從那一天起就對天家皇族的生活失望了,他很向往外頭的生活,因此才有了他後麵一係列的策劃?所以他離開之後,八弟才能夠回來,這一次,也是本王做主,上奏父皇將宓妃母子接回來的,本王如今是太子,粟貴妃與宓妃再無直接利益衝突,八弟的生活也該回到正軌上了。”


    “原來是這樣啊......”楚檀畫聽的感歎,這果然就是一部大玄宮廷秘史,竟有這麽多不為人知的故事,不過聽故事滿足好奇心的同時,楚檀畫對另一件事也是非常介懷的,“這安長樂才十二歲,就知道跟我說要我把琥珀送給他,這,這也太紈絝了?這麽小的年紀就喜歡美女,真是跟父皇一個樣?雖說狡猾的姓子跟你差不多,但是這一點真比不上你,也跟安炫之比不上,你倆好歹還專情呢?”sxkt。


    安冉燁一笑,眸中劃過幾絲得意,這樣的誇讚他愛聽,聽見楚檀畫後頭的話,想起那小子臨走前多看了琥珀的那眼神,眯眼笑道:“畫兒,你怎麽就知道他不專情呢?他雖舉止輕佻,卻沒有讓人反感的地方,他那姓子就是那樣的,誰知道他遇上了琥珀之後會不會變好呢?他常年跟著宓妃住在清徐園裏,因這些年父皇覺得虧欠她們母子,所以對八弟也是頗為寵愛的,他自小就聰穎伶俐,斷不是登徒子紈絝子弟那一類的人?”


    “可是,可是,”楚檀畫沒有辦法接受,“可是琥珀比他大了好幾歲呢,他們倆怎麽可能呢?一個是我的丫鬟,一個是尊貴的皇子,你說他們倆能玩起姐弟戀?我不信?”


    安冉燁聽了大笑,後來見楚檀畫瞪著他,他才止了笑意道:“誰管你信不信呢?這又不是你的事兒,這是琥珀跟八弟的事兒,你隻管在一旁瞧瞧熱鬧說說風涼話就夠了,權當過日子的餘興節目,反正琥珀那丫頭穩重,不會動心的,而這小子年紀還小,不過鬧一陣子就過去了,你何苦替他們操這樣的心呢?”


    楚檀畫一想,覺得安冉燁說的也有道理,點頭道:“恩恩,也對,他年紀還小,姓子還未定,新鮮幾日也就過去了?”


    兩個人一路討論,很快就到了府邸,剛一下車,兩個人都是一愣,楚檀畫一眼看見大門上的匾額,扯扯安冉燁的衣袖道:“狐狸,你瞧見了麽?”


    安冉燁點點頭:“嗯,看見了,原來寫著三王府的匾額換成了太子府。”


    那鬥大幾個字,寫的龍飛鳳舞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是安懷的字。


    楚檀畫沒走過去,隻是在那裏站著瞧著,半晌,撇嘴道:“狐狸,我以為咱們會搬到新的府邸去,會禦賜一座新的太子府給我們,沒想到父皇真小氣,直接就把三王府的牌匾換成了太子府就完事兒了?”


    “嗯,父皇是挺小氣的,”安冉燁點點頭,轉眸笑看著她,“不過,你若是喜歡,本王另買一座府邸給你好了,比咱們自己的大十倍,然後咱們自己掛一個牌匾,禦賜太子府,你看好不好?”


    楚檀畫想了一會兒,本想答應,卻立馬搖頭道:“不好不好,哪有咱們這樣傻的人?用自己的錢又去買新的府邸,咱們就這兒住的挺好的,別折騰了,我就是說一下父皇小氣而已嘛?”


    安冉燁一笑:“你這丫頭倒是會省錢了?要是從前——”


    “奴才們(奴婢們)給太子爺賀喜?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奴才們(奴婢們)給太子妃請安?願太子妃吉祥如意?”


    安冉燁的話還沒說完,正門側門忽而洞開,府中所有丫鬟仆人全都在管家的帶領之下魚貫而出,跪在二人麵前賀喜磕頭請安,在管家最前麵的是已經封了太子側妃的溫嘉,溫嘉倒也老實,也跟著眾人行禮請安,說她該說的話。


    楚檀畫被這陣勢嚇到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安冉燁卻微微一笑,淡聲道:“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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