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之地。


    大齊朝廷與蠻族邊境交界處。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突然,蒼涼低沉的號角聲嗚嗚的響起,蠻族軍隊這方頓時人馬湧動,上萬騎兵從蠻族大營後方疾馳而過,仿若一片黑色的潮水那樣,朝著大齊邊軍大營衝擊而來。


    強弓!


    烈馬!


    蠻兵!


    這上萬蠻族騎兵衝擊而來,聲勢浩大,仿佛天地之間,都隻剩下了那蠻族勇士咆哮的聲音,自蠻族大軍與西北邊軍精銳對峙以來,這是蠻族第一次出動如此大規模的騎兵,這也說明了一個信號:


    蠻族大軍想要強攻了!


    這裏意思很明顯,蠻族想要尋求決戰了。


    事實上,蠻族統帥也確實是想要尋求決戰,他倒是也知道邊軍精銳十分強悍,哪怕是蠻族勇士同樣不差,但如果真的與邊軍精銳硬碰硬的話,恐怕蠻族勇士也討不了好,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殺敵一千,自傷八佰罷了。


    到最後,雙方都會有重大的損失。


    這種情況,其實是蠻族統帥不願意見到的,或許蠻族軍隊這邊的戰鬥力會稍強一些,但是蠻族也有自己缺點:


    蠻族地處更惡劣的北方,雖然民風彪悍,但是人口不多。


    他們損失一萬軍隊,想要補充上的話,就會花費更多力氣,與大齊朝廷這邊不一樣,哪怕軍隊真的死傷上萬,隻要架構還在,就能夠迅速招兵買馬,填補空缺。


    所以蠻族雖然喜歡進攻大齊朝廷,想要在這邊掠奪更多的物資,但實際上,他們對自己的軍隊異常愛護,很少與西北邊軍打真正的硬仗。


    即便是打硬仗,也多是利用騎兵優勢以多打少。


    西北旱災,同樣讓蠻族生活不好過,蠻族自然再次將目光喵向大齊這邊,隻不過大齊邊軍反應迅速,立刻派遣大軍與蠻族主力進行對峙。


    一開始,蠻族統帥也不著急,每天隻是派出少量軍隊與大齊邊軍進行廝殺,他在等待機會,等待大齊邊軍精銳自己出現問題,那個時候,就是他全力攻擊,繼而一舉擊潰眼前這十萬邊軍精銳的時刻。


    蠻族統帥與大齊朝廷打過很多次仗,對於大齊朝廷這邊的優點以及缺點都非常清楚,知道大齊邊軍雖然強悍,大齊軍隊的那位統帥也非常睿智,但大齊朝廷的人特別喜歡內鬥,文臣武將相互製約,與他在這邊一言而決的情況不同,對麵的大齊邊軍統帥並不能搞一言堂,哪怕是權力很大,但卻有能夠製約他的人存在。


    如果他繼續選擇對峙下去,可能就會有人對大齊邊軍統帥不滿,繼而逼迫西北邊軍統帥或者是分兵鎮守城池,或者是主動尋求決戰。


    無論怎麽樣,大齊邊軍大營一旦有所異動,一旦分兵,那就是他的機會了,蠻族統帥就會立刻揮兵攻打,哪怕沒法將大齊邊軍打得崩潰,隻要能夠讓對方傷筋動骨,他就可以分出一隻偏師去四處搶掠,那麽,他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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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蠻族統帥日夜苦等的機會終於來到了,他已經得到消息,知道西北之地民怨沸騰,現在已經生出了很多大亂,許多城池已經被叛軍占領。


    也就是說,現在的西北之地,後方不穩,這種情況,已經開始影響對麵的西北邊軍大營了,各地的文武官員已經發來救助信,想要這邊派出一支軍隊回去鎮壓民亂。


    大齊邊軍精銳駐紮西北,主要的職責雖然是防備蠻族入侵,但也有保家安國的職責,現在西北各地風起雲湧,亂軍一茬又一茬,像是割不完的韭菜那樣弄得各地官府焦頭爛額,甚至還有很多郡縣已經被亂軍攻占。


    西北大地,已經呈現出一種烽火燎原的趨勢,若是不趁機將這股勢頭打滅,那再過些時間,等這些亂軍成長起來,再想解決他們,那可就千難萬難了。


    所以,各地文武官員一起對西北邊軍大營這邊施加壓力,讓這邊分出了一隻的偏師進入西北腹地,開始鎮壓民亂。


    而這,就是蠻族統帥的機會。


    對方兵力不足了!


    其實,蠻族統帥想要強攻西北邊軍大營,還有另外一個理由,那就是蠻族這邊的攜帶的糧食、牛羊已經不多了,最多也就再能吃上一個月。


    手裏沒糧,心裏自然就非常慌。


    如果此刻再不尋求決戰,一舉擊潰西北邊軍大營的話,等他們手中真的沒糧食了,不用對方攻打他們,蠻族自己就先行崩潰了,旁邊再有西北邊軍精銳在虎視眈眈,說不定自己麾下這數萬勇士,估計就再難回到草原了,大部分會被殺死,少數人也會作為俘虜扔到暗無天日的礦洞之中,挖礦一直到死。


    十分淒慘。


    而且,正如大齊朝廷不僅有北方蠻族這個對手,在南方、在東方、在東北方,還有著其他強大的對手,而他們蠻族,其實也有另外的敵人,在蠻族的更北方,有著更野蠻、更粗獷的食人部落存在,那些人的日子也不好過,經常偷襲邊境地區,將許多蠻族部落的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全部捉走,製成肉幹吃掉。


    如果蠻族大軍在大齊久留的話,恐怕那些食人部落便會越發猖狂,很可能會聯合起來,攻入蠻族境內,那樣的話,就是大亂子了。


    所以,蠻族統帥也沒法在大齊境內久留,蠻族內部也並非安靜祥和,他也想在最短時間內打開局麵,狠狠搶奪一筆資源,反饋自己的國家。


    所以,今日他既然派出大軍狂攻,那就是想要尋求決戰,想要一戰而定,贏了就賺的滿嘴流油,輸了的話,蠻族今日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


    ……


    對麵西北邊軍大營。


    西北軍統帥站在高高的哨塔上,看到對麵宛如烏雲一樣蔓延過來的蠻族騎兵,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終於,忍不住了嗎?”


    他揮動令旗,邊軍大營外圍的防禦立刻緩緩散開,同樣有一隻裝備更加精良的騎兵隊伍,從大營奔跑出來,毫不畏懼的向前衝擊而去。


    說實話,對麵蠻族想要決戰,他其實也想要決戰。


    這一天,他同樣也等了很久了。


    按照這位西北軍統帥原本的意圖,雖然雙方大軍相互對峙,看上去聲勢浩大,但在他的預料中,雙方應該是打不起來的,他對蠻族那邊的情況也非常了解,真要打硬仗的話,西北軍會死傷慘重,但蠻族那邊更耗不起,真要是在西北邊境死上幾萬青壯,蠻族得好幾年都緩不過氣來。


    不同的是,大齊朝廷這邊人多,想要恢複元氣還是非常輕鬆的。


    所以,西北邊軍統帥隻堅定了一個原則,那就是死死的盯住蠻族主力大營,將其盯在這裏,隻要耗上一段時間,等蠻族大軍那邊沒了糧食,最多也就是與西北軍血戰一場,見弄不到好處,自然就會退去。


    而他這邊背靠西北腹地,後勤支援極其容易,完全就不怕跟對方對耗。


    隻不過,意外還是發生了。


    邊軍統帥也萬萬沒有想到,已經連續幹旱多年的西北大地,民怨終於達到了頂點,像火藥桶一樣爆炸開來,各地起義軍層出不窮,有的被及時鎮壓,而有的卻像滾雪球一樣迅速壯大,甚至占領了一些縣城,郡城,有些膽子大的,野心大的,甚至現在就開始稱王稱帝,開府建製。


    一片亂糟糟的景象。


    但無論怎麽說,西北大地已經完全亂了起來,變得極其不穩定,受此影響,西北軍的糧道也經常會被切斷,那些亂軍可不管這些糧食是不是給西北軍的。


    他們之所以發動叛亂,為的就是一口吃的,隻要有糧食,他們才不管是誰的,先搶奪過來吃到肚子裏再說。


    反正在這種亂世局麵中,能活一天算一天。


    現在西北軍這邊裏的糧食,也就隻能夠吃個兩三個月的,雖然比對麵蠻族大軍情況要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哪裏去,而且,隨著西北民亂越發嚴重,一些軍官將士們都聽到了這類消息,軍心震動!


    畢竟,他手下的這些西北軍,大部分都來自西北各地,很多將士聽到自己的家鄉遭受了戰亂,自然開始擔憂家中的親人,紛紛請願,想要派兵回去鎮壓亂軍。


    他們的心情也可以理解,自己在邊境抗擊蠻族,為大齊朝廷出生入死,但總不能還讓家中的父母妻兒也遭受亂軍之苦吧,如果真的被亂軍滅門,一家慘死的話,那麽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還有什麽必要為這大齊朝廷繼續賣命?


    沒有必要了!


    現在,糧道不穩定,軍中士氣也開始受到影響,所以,西北軍統帥也知道快要耗不住了,有心與蠻族進行一場決戰,因為,再不狠狠的打一場的話,恐怕自己這邊的人心就真的要崩潰了,到那個時候,將士再無敢戰之心,蠻族幾個萬人隊衝擊過來,西北軍這十萬將士就會被直接打崩潰。


    西北軍一旦失敗,蠻族就會迅速攻入西北大地,將會無人可擋,到時候必定是生靈塗炭。


    ……


    ……


    所以,這位西北軍統帥也借著這個事情,給蠻族製造了一個機會,展現出西北軍內部不穩定的狀態,這才引發了今日這場決戰。


    事實上,西北軍不穩是真的。


    但是,卻也沒有表現的那麽嚴重,他坐鎮西北軍數十年,西北軍內部的騷亂,憑借他個人的魅力,還是能夠鎮壓下去的。


    不過。


    既然雙方統帥都想著速戰速決,那麽他索性順水推舟,露出一個破綻,給對方進攻的機會了。


    轟隆隆!


    眨眼之間,一紅一黑,兩隻騎兵隊伍轟然撞到了一起,接觸的地方驟然爆發出一陣血浪。


    看到這裏,西北軍統帥再次揮下了令旗,一隻重騎兵隊伍開始跑出大營,準備參戰。


    這次,雙方統帥都下了決心,一定要打垮對方。


    是以,手段頻出。


    這一戰整整打了兩天兩夜,雙方都損失慘重,但是到了最後,卻都支撐了下來,竟然打了一個平手,誰都沒有先行崩潰。


    這就比較尷尬了。


    對於蠻族這邊來說,他們現在可謂是進退兩難,如果繼續打下去的話,勢必會損失更多的蠻族勇士,這對於人口不多的蠻族帝國來說,簡直是不能忍受之痛。


    真失去了這幾萬人,再想重新建立這麽一支縱橫大草原的強悍軍隊,那估計得再用上幾年。


    而且,真死了這麽多的蠻族勇士,恐怕大軍回到草原之後,蠻族帝國內部也會不穩定,畢竟,蠻族帝國與大齊朝廷並不一樣,是一個又一個的大小部落組成的聯盟,若是各家都損失慘重的話,那麽各個大小部落必然會對蠻族皇帝有所不滿,這要是再有一個導火索的話,就可能會造成蠻族內亂。


    還有一點,蠻族統帥這次帶出來的軍隊,大部分還都是蠻族皇帝的嫡係軍隊,真要損失過重的話,估計一些野心家就要跳出來了。


    更重要的是,即便是蠻族統帥堅持留在這裏繼續打下去,他們也不一定能夠獲勝,對麵的西北邊軍,無論意誌、軍力、裝備都不比蠻族勇士遜色,真要打到最後,蠻族統帥也不一定保證自己能贏。


    但是,真要是這麽退出大齊邊境,這自然也很難受,他們這次派出大軍,就是來搶奪各種資源的,結果什麽都沒有得到,自家的軍隊還受到了嚴重削弱,這依舊會引起蠻族帝國境內的不穩定,各個部落依舊會離心離德。


    所以說,現在的情況是真的是進退兩難。


    對於西北邊軍統帥來說,他自然是不會退的,因為他沒法後退,哪怕是手中的西北軍都打光了,也都得死在這裏。


    因為,西北邊軍的後麵便是西北腹地,他們若退,蠻族大軍就會進,到時候蠻族必然會劫掠四方。


    而且,戰到了這一步,哪怕是西北邊軍統帥想要退,都沒有辦法,將士們也不會答應,西北大地經常受到蠻族的搶掠,雙方有著數百年的仇恨,這一戰又死了這般多的袍澤,他們得複仇。


    這般情況下,等雙方各自休整一日後,血戰繼續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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