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克勤依舊來到了軍統廣州站的接待室。由史報國陪著,大約是下午三點來鍾,各種信息開始匯總了上來。


    卻是張誌凱等人按照他的指示,不用隱蔽式的調查,而是正常的該怎麽問,就怎麽問。


    等到眾人全都回來之後,張誌凱,華章等人當著史報國的麵,給範克勤詳細的匯報了一次。最後是華章看著自己記錄下來的筆記,說道:“科長,這幾個人,交代問題的態度都比較老實,從這方麵是看不出來的。不過按照您當初的推測,從時間線上看,隻有星火公司的蒲劍臣最符合,他是二個月多前進入星火公司的。但是張隊長今天上午去調查時,發現這個蒲劍臣雖然能夠接觸所有的賬本,但是他手下的四個會計也是同樣可以接觸到的,對方還反應了一個問題,其餘的部門有時候也會過來借一些賬本過去核算,這些也都得到了證實。科長,我們現在調查的範圍,無形中就加大了很多啊。”


    史報國在旁邊皺著眉頭,說道:“老弟,華隊長他們說的這種情況,也算是正常,我讓雷達古出人配合你們調查?”


    範克勤沒有立刻說話,而是要過華章的記錄再次看了一遍,跟著遞還了回去,道:“老哥,你還得讓你手下的兄弟,繼續將這幾個人嚴密的監控啊,別讓他們跑了。”


    史報國點了點頭,道:“這沒問題。還需要我做什麽,你說?”


    範克勤看向了張誌凱和華章等人,道:“我們現在已知的人,『政府』這麵,和星火公司這麵,再加上碼頭的一些工人。隻有這三方才能接觸物資船,從而有機會發現其中的秘密。因此一旦出現內鬼,也一定是在這三方之中。現在經過老閆他們的走訪,碼頭工人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因為在調查時,閆隊長等人走訪了不下十個工人,根據他們的口供,全都反應星火公司的貨物包裝比較嚴密,再加上每次都有星火公司總經理王之謙到場監督運貨情況。這種不同人的口供,相互之間能夠印證比對,可信度還是非常高的。”


    張誌凱點了點頭,道:“科長說得對,再者日本間諜不喜歡隱藏在太過於底層的人士當中,因為這樣,他們的接觸麵實在太窄,會憑空造成自己接觸情報的幾率變低。”


    範克勤道:“嗯,那現在就隻有『政府』的物資管理局,和星火貿易的兩個方麵有嫌疑了。其實這個案子的難度並不大,誰能接觸,誰有機會接觸,都有很大的嫌疑。你們的調查也順利,除了何山,宋丹心,王之謙,馮長風這四個直接知道真相的人以外,還有幾個是有機會猜測到的,平喜,黃新鑫,和玉,蒲劍臣,宋迪等等共九個人。”


    說到這裏,範克勤掃視了眾人一眼,道:“史站長之前提供的一條信息,是很重要的時間線索,他說星火貿易公司成立以來,已經有過十來次的這種『操』作,隻有最近的這一次出了問題。而你們現在的調查也顯示,史站長的這條情報是絕對可信的。何山,宋丹心,王之謙,馮長風,這四個人全都是這項任務從頭跟到尾的老人,那就還剩下了五個人。這五個人當中,平喜,宋迪,黃新鑫三個人也是老資格。隻有蒲劍臣,和玉這兩個人是新人。和玉,物資管理局車隊總隊長,入職不到一年,原先是市『政府』調備處處長的司機。蒲劍臣,入職兩個月,原先一直在英國念書,回國後直接進入星火貿易公司。和玉的情況完全可查。但蒲劍臣的履曆,我們沒能力查,因此照我看,這個蒲劍臣的嫌疑絕對是最大的。”


    說到這裏,他指了指華章手上的筆記本,接著說道:“蒲劍臣交代的也很老實,從本月初,一直到七號當天的情況,說的也算清晰,每天上班下班,作息很是規律。和玉也基本如此,但別忘了。他在本地是有家的,和老爹老娘住在一起。這種情況,無論怎麽看,蒲劍臣雖然交代的清晰明了,卻又無從查起。和玉嘴笨,我聽張誌凱說還是華章一點一點問出來的,交代的結結巴巴,但他的生活卻又完全透明。所以說,這裏麵如果有一個人有問題,是內鬼的話,蒲劍臣,是不二人選。”


    說到這裏,範克勤往沙發靠背上靠了靠,道:“其餘人保持監視,立刻抓捕蒲劍臣,帶回之後,立刻突擊審問,讓他把所有的自身信息,全部交代一遍,如果仍然是這種不清晰的無證可查,那內鬼一定就是他。”


    張誌凱,華章等人立刻起身,齊齊領命就要往出走,史報國卻立刻伸手攔住,道:“各位兄弟,且等等!等等。”跟著轉頭笑著,說道:“老弟,抓人這種活,還用的找你的人嗎?也讓老哥出出力。讓兄弟們歇會。”


    範克勤笑道:“那……就麻煩老哥了。”


    “這是什麽話。”史報國不滿的說了一聲,轉身看著歐陽飛,道:“歐陽隊長,你立刻親自帶人,逮捕蒲劍臣,必須要完完整整的給我帶回來。”


    “是!”歐陽飛挺身領命,轉身走出了接待室。


    史報國再次發了一圈煙,最後問道:“老弟,這個蒲劍臣是日諜份子的幾率有多大?”


    範克勤吐出口煙霧,道:“照我看,無限接近百分之百。”


    史報國聞言差異了片刻,喜道:“這麽高?”


    範克勤點了點頭,道:“這個世界上,絕沒有什麽巧合。我剛剛說的種種情況,隻有蒲劍臣一個人嫌疑最大。隻有他,單人獨居,符合間諜的標準。又是隻有他,之前的履曆在外國留學讓咱們沒法查他的情況。更是隻有他,在剛剛來了星火貿易不到兩個月,物資船就出事了。這世界上有這麽多巧合嗎?我之所以不說百分之百,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百分百的事情。所以老哥不必擔心,等逮捕他回來,隻要一審,就什麽都清楚了。”


    史報國聞言心中大喜,他本來請孫國鑫幫忙就是為了能夠度過這次的難關,現在竟是已經到了抓人的階段,而且聽範克勤說的這麽有把握,自然是歡喜非常的。其實就算最後證明範克勤抓錯了人,史報國也會將錯就錯下去。隻要自己能夠順利過關,在戴老板規定的日子裏,將日諜份子拿下,那就比什麽都強。


    史報國又吩咐自己的幾名手下去蒲劍臣家裏搜查。這一下他完全放鬆了下來,跟範克勤等人說說笑笑,又在旁邊的老館子,請所有人吃了一頓。


    待等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範克勤剛剛洗漱完畢,準備出門,結果史報國這家夥幾乎是踩著點,進入了範克勤房間。


    一張臉欣喜的更加毫無掩飾。一進門,就拉著範克勤的手,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坐好,道:“老弟啊,這一次你可是幫了個哥哥的大忙。你說你從來,就一直忙到現在,老哥都沒有好好招待你啊。”說著話,將自己帶來的一個皮箱,放在了桌上,道:“這是點小小意思,老弟一定賞臉收下。”


    一看他這種狀態,範克勤就知道,事情估計已經是定下了,道:“不是,老哥哥把我弄糊塗了,小弟何德何能啊。”


    “哎!”史報國拍了拍皮箱,道:“這裏麵的禮物算不得什麽。而且也不是都給老弟你的。其中一張中央銀行的折子,幫我轉交處座。聽老弟前幾天跟我說,處座一忙起來,沒白天,沒黑夜的,就是個鐵人也受不了啊,對不對?作為老部下聽了是真心疼啊,可我這隔著上千裏地,也不知道什麽『藥』才能對症,所以隻能請老弟幫忙,到了本地代買點『藥』品。也算是替我進進心意。老弟萬萬成全老哥啊。”


    範克勤隻感覺對方是真他麽會說話,送禮送的都這麽飽含深情,就算是老蔣知道了,估計都不帶吱聲的。於是點了點頭,道:“行,那就謝謝老哥了,您的心意我一定轉告處座。”說到這裏之後,話鋒一轉,問道:“老哥,你這麽早來,是不是審訊有結果了?”


    “對。”史報國高興的點頭,道:“這蒲劍臣嘴還真是硬,從昨天抓回來,一口咬定自己隻是正常做賬,別的都不知道。各種手段給他來回換了五六趟,這才鬆口招認。這小子對賬目這些玩意很是敏感,也很專業,他是從各種賬本上,來回比對,猜測出了星火貿易的物資船的。我想想啊……七號那天中午,他出去正常吃飯,利用這個時間通知的發報員。不過這個發報員是他專屬的,隻是有點遺憾,我讓歐陽飛在淩晨時突擊抓捕這個小子,結果晚了一步,已經人去樓空了。但是在他家裏的暗格中,找到了電台,隻不過密碼本不知道是什麽,可我估計,肯定就隱藏在他家的那些書籍當中,已經都被帶了回來。慢慢挑吧,總能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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