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片刻的安靜之後,僧人們一個個站好,對於剛才的失儀,他們都鞠躬致歉。然後以小和尚為一個個退出了右舍。不過一會兒,又一個個走了回來。不同的是,他們都雙手捧著一個大木盤,木盤裏麵放著一盤盤精美的素菜。隨著井然有序的進入,電視機前便開始擺放了各種菜肴。領路的小和尚等到菜已上齊之後,對我說道:“在下法號法圓,守門僧。是本寺最小一輩的門僧,不過眾生平等,佛無大小。今日由我值班,執掌寺內一切的管理。所以對於剛才的事情,由我再次向您賠禮道歉。還望施主海涵。”


    入鄉隨俗,來到這裏自然按照寺廟的規矩。我們即刻席地而坐,開始享受這晚飯的盛宴。隨著這飯桌的大鍾敲響,話題也漸漸的說開了。原來這地麵上鋪的可都是上好的木料,聽他們說為了修行,不能睡床,隻能睡地板。所以在重修廟宇的時候對舍下以及後殿用於參禪,冥想和打坐等等一些列室內活動的地板都整體進行了更換。


    寺裏算上方丈一共隻有十七個和尚,我心想,這寺廟雖然不小,但是卻處於深山之中,大概因為香火並不旺盛,所以和尚自然也不多。寺廟裏的僧人一共是四個輩分先是靜字輩的靜德,也就是後殿睡著的方丈。方丈原有三個徒弟,但在本寺隻留下一個,那就是心字輩的心遠師傅,心遠師傅是本寺的護法師傅,負責寺內的紀律和安全。由於他本人為人十分嚴厲,而且地位又高,所以在左舍同方丈一起休息,並不在這右舍之內。右舍的僧人都是得字和法字輩的僧人,算是心遠的徒子徒孫,坐在我旁邊圍成第一個小圈的是得字輩的,得雲,得海,得石,得鬆四位師傅,他們的年紀大約都在四十以上了,但是和護法的心遠師傅不同,他們四位都十分隨和,和弟子們打成一片,大概是深知一個板著臉的師傅對徒弟內心造成的影響。“靜心得法”最後一輩兒就是法字輩兒了,法字輩都是剛來的修行者,道行和年紀都不算太深。而其中年紀最小的就是今天的值班僧,法圓。


    別看法圓年紀不大,但卻懂事的很,他安排眾僧人按照輩分順序一個一個同我聊天。從得雲師傅開始,各種天南海北的話題就聊開了。得雲師傅的眼睛不好,帶著眼鏡還顯得有些,迷糊,但是卻很愛笑。說任何一點冷笑話他都可以樂半天,對我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文記者真逗!”而他的問題,算是中規中矩的,比如問我讀過什麽經書,對佛法有怎樣的理解之類的,大概作為書房管事的師傅就偏好如此吧。而二師傅得海就完全不同了,從體型上來說,他應該是這群僧人中最胖的了,我完全不能理解這些素食是如何讓他變得這麽胖的,可是他一張嘴,我就明白了,這位師傅是典型的酒肉和尚。作為廚房的大掌勺,自然可以憑借下山購物撈到不少好處,但似乎這裏的和尚對於他的那些行為都是心知肚明,所以他偷偷的告訴我如果想吃肉的話跟他說的時候,我看到好幾個小和尚都在樂。得海師傅的問題全都是問我愛吃什麽,弄的我倒是挺尷尬,仿佛我不是記者而是美食家,專門來蹭吃蹭喝的。得石師傅是個很有趣的人,因為他的特點是有點結巴,他個子很高,但是卻十分木訥,顯得有些傻大個的感覺。聽其他小弟子說,他就是為了治好這結巴才來這寺廟中的,來的時候,方丈讓他讀了十頁法華經,自此讀經書的時候一點也不結巴。可惜說話的時候一著急,就不免有些結磕磕巴巴。輪到他問的時候,他可是顯得十分激動,一句話我等了整整十分鍾,最後才明白他是要問我多大年紀。我笑了笑告訴他我二十七了,他就一個人安靜下來,靜靜的傻樂。也不知道是因為聽到答案而高興,還是因為說出話了而高興。得鬆師傅倒是格外的不同,他對我說的第一個問題是:“你覺得現在做什麽最賺錢?”後來得知,得鬆師傅掌管著這寺內的財務,寺院雖然有種地,但是也就是種些蘿卜,土豆,白菜,黃瓜之類的,米麵各種食物,以及寺廟的修繕,香油錢都是由他一手包辦的。大概是錢拿久了,他看起來與其說是和尚,倒不如說是像個商人。問了我許多關於賺錢的方法,比如炒股之類的事情。


    這些大師傅的問題各有不同,那小師傅的問題就更是千奇百怪了,有問我感情方麵的,有問我職業方麵的,有想聽我說故事的,也有想說自己故事讓我寫出來的,我頭一次現和尚的生活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麽平淡無味。這些僧人中有不少帶修行的,他們有些是大學生,學習佛學專業,有些則是生活不下去的農民,還有些人是被佛所救之人,從此潛心禮佛。這些人中有些是終日練武,有些則是喜歡探討佛法,而有些僅僅是為了生活。在他們的談話中我感受到很多,這種特殊的環境下,他們不論是選擇救贖還是被救贖,都是為了找到一種可以活下去的信念。就在眾人無視了那無趣的新聞,高興的談論之時,門突然被打開了。


    來者是一個年紀和我相仿的僧人,他手執登山杖,頭帶鬥笠一副慌張的神情大聲說道:“那個記者怎麽還沒來?我都等到天黑了也沒等到,是不是不來了?”眾人看他突然進來,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卻也因為他的一句話,而轟然大笑,其中唯一一個沒笑的人就是我。因為我有點奇怪,本來我以為大師兄會是那個接我而來的,變車為雲得神僧,但是此刻一見,這位大師兄和那個帶我來的和尚完全是兩個人。


    法圓向大師兄說道:“大師兄,記者先生已經到了,你又偷懶沒看見吧。”


    大師兄一臉驚奇,看著我說道:“胡扯,我今天在山腳盯了一天,就算是隻耗子也逃不出我的眼睛。”


    此刻眾人的目光轉向了我,大師兄也直勾勾的盯著我說道:“這是……記者?”


    我點了點頭,所有人都似乎好奇我如何來到的,大師兄對我說道:“貧僧法號法浩。”他這樣稱呼十分拗口,得雲師傅似乎被這個冷笑話觸動了笑點,開始哈哈大笑起來,其他的僧人也漸漸笑了起來,氣氛再次回到了先前的狀態。


    法浩大師兄一屁股坐在我身旁,打趣的說道:“我說記者同誌,您是怎麽來的,我可是站在山門口等了整整一天。”於是我便把這一路而來的經曆告訴他們,但他們卻覺得我是在說笑,得海師傅一邊按著肥胖的肚子,一邊大笑道:“和尚開跑車,怎麽能開到山上呢,哈哈,你這記者太會編故事了。”得石師傅也是一個勁的想說話,嘴裏不停的蹦躂:“可可可可……可不是嗎,……這這這,這不是,是是是夢話嘛……”最為冷靜的得鬆師傅也笑了,他理性的說道:“您覺得和尚這個職業如何能開蘭博基尼這樣的奢侈品呢?而且我們又不是道士,會那些獨門的法術,用紙片化成車。”


    幾個師傅這麽一說,所有人都當我是在開玩笑,我是百口莫辯,隻好認了。法浩站起身來,說是要去叫方丈,幾個師傅勸道,說是今天已經很晚了,在這裏的眾僧都吃的差不多了。明天再重新給記者接風洗塵。於是法浩隻得作罷,說是把飯給方丈端到左舍,順便叫方丈起床。


    當我們吃完飯,結束了小小的宴席之後,法浩也回到了右舍,他告訴我說,他是我在這裏的向導,於是從今天開始我就在這個寺裏跟著他了。我隨他離開了右舍,走向我所要住的後舍。法浩師傅告訴我,隻有後舍是有床的,所以特地安排我住在這裏,而且他也是特意背了自己的鋪蓋與我在這裏同住。後舍分為兩個隔間,一個小客廳和一個小臥室。他打地鋪在客廳裏睡,而我則睡在臥室的單人床上。我說道:“這客廳打地鋪有些太涼了,您還不如在右舍和大夥兒一起睡呢。”他說道:“這後院裏有一座鎮妖塔,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裏麵可是有著妖怪的。一個人住著不免有些害怕,來這裏的客人都是我負責保護的。”


    在這寺廟的後殿之後又圈了一個小院子,後舍便是在這小後院內,而道路與右舍是想通的。左舍乃是方丈靜德大師和護法心遠師傅的休息之處,本來這後院也應當與左舍相連,但是卻被封了一道水泥牆。而那本來在院內的鎮妖塔也就同後舍隔開了。所以要前往鎮妖塔,除了從左舍進入以外,就隻有從這裏翻牆了。


    我在遠處看了看那鎮妖塔,並沒有任何害怕或者恐怖的感受,對法浩說道:“我覺得沒什麽可怕的。”


    法浩說道:“您來這寺裏采訪,難道沒有聽說什麽嗎?”


    我想了想趙編輯長的話,好像有些什麽靈異之事來著。於是便詢問道:“可是有什麽妖魔作祟?”


    法浩笑道:“是不是妖魔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寺廟可不簡單。至於有什麽,您可要自己去體會了,出家人還是不要說太多危言聳聽的話比較好。”說完他便整理自己的床鋪,準備休息了。


    而我本想整理一下自己的行李,卻現自己什麽也沒帶。想來自己是被那和尚帶上了車就來到了這裏,哪裏來的行李啊,如此匆忙的趕來,別說換洗的衣服了,就連我的筆記本電腦也沒帶上,這叫我怎麽寫稿子啊。對於此事我還是耿耿於懷,可是說對他們這幫和尚說了又都不相信,隻好暫時作罷。畢竟累了一天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夜晚的來臨,多半是靈異故事的開端,而躺在床上的我,久久無法入眠。不知道是因為那個開跑車的和尚弄得我很鬧心,還是因為鎮妖塔就在水泥牆後讓我有些不安,總之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覺,最後無奈之下,隻好做起身來,望向窗外的月亮。


    山裏的月亮比起城市要明亮的多,也許是因為山高,所以近了一些,也有可能是城市裏的霓虹燈太亮了,掩蓋了月亮的光輝。不論如何我都覺得此時的月亮很美。而那法浩卻早已睡熟,不能和我一同賞月。我獨自這樣坐著,看著月亮遐想,腦海裏浮現了幾個人的身影,又隨著夜空中的煙霧消失了。


    奇怪了?為什麽月亮上似乎漂浮著渺渺青煙呢?我看著一圈圈煙霧在窗戶外升騰起來,在月光照耀下浮現出詭異的影子。心中暗想:外麵有人,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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