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一個人在滿是喪屍的走廊上奔跑,被逼著跑到天台頂,聽到門被喪屍猛烈撞擊的聲音。(.)門堅持不了多久的。她站在陽台頂,看著空調外箱,想要跳到上麵趁機逃走。她的雙腿一直打顫,跳出去的時候完全不是自己了般。


    “啊?!”她腳一滑,摔了下去。在七層樓頂,一路摔摔碰碰,她竭力想要抓住什麽,但已經無法挽回。


    她聽到胸骨碎裂的聲音,巨大的疼痛,血液從她的嘴裏流出來,甜絲絲的,很痛。手骨脛骨完全錯位,以一種匪夷所思的姿勢維持在自己腹部。


    下一刻,頭有些暈,她從圖書館書桌前坐了起來,水亮的長發垂在惺忪的臉旁。日光燈明亮的刺痛人眼。馬上九點了,圖書館隻有寥寥幾個高年級考研的學生。她恍恍然收拾背包。把英語四級的輔導資料塞進背包裏。


    她在a市讀大學。室友出去旅行了,寢室裏空蕩蕩的,一個人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圖書館那個夢境太過逼真,讓她一想起便心驚肉跳。


    夜寒,對麵男生寢室好窗戶好像會發光的紙盒,她忽然聽到有男生在驚叫,因為戴著耳機,她聽得不大清楚,好像是誰在半夜看恐怖片一樣的聲音。


    女生寢室也響起了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哭叫。小沫沒有聽到,她戴剛好上了耳機,音質清柔的女歌手在她耳邊唱起了悱惻的歌。黑暗裏她把手機設了鬧鍾,歪過頭枕著小熊,把手表放到耳朵下邊,聽著滴滴答答的聲音,她很快沉沉入睡。一夜無夢。


    鬧鍾叫了兩次她才不耐煩伸手抓過手機摁了停止。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道。她翻個身子。空氣中濃重的血味讓她皺眉。她訂的表是九點,她的課是早上第二節,也就是十點十分開始。其實躺到九點半上課也不會遲到。


    肚子餓得直叫喚。口氣中血腥味讓她有些想吐。(.無彈窗廣告)伸出手,因為床位剛好在窗戶旁邊,所以直接就推開一條縫隙,惺忪的眼睛向外麵望了望。天空是猩暗的鐵鏽紅,滾滾大霧看不清楚十米外的地方。


    她把窗簾拉的嚴絲合縫。重新縮進被子裏,一動也不動。她心情忽然變得很壞,就好像發現即將暴雨所以明知道該出去覓食卻還是在洞穴裏不願意出來的小獸一樣。


    定了定神,下了床,睡裙幾乎拖在地上。拿起梳子有一下沒一下把頭發梳理通順,打開寢室門。客廳空蕩蕩的,寂靜冰冷的血腥味縈繞在鼻端微微的嗆人。另外三個寢室還是反鎖的,現在這個時候她們應該起床洗漱了對麽,畢竟一會兒要上課了。心神不寧,她到洗漱間,原本想要洗臉,卻發現她根本沒有拿洗臉盆毛巾。在水龍頭那兒愣了片刻。她轉身去了陽台。霧氣濃重,看不見多遠,但是她留意到窗戶上厚厚的灰塵,她把窗戶拉開,伸手沾了下,窗戶髒的好像十年沒有擦過一樣。忽然聽見隔壁陽台一聲怒吼。她手一顫,回過頭,看見了隔壁寢室的一個女生同她一般愣愣站在陽台上。


    那個女生一點點扭過頭,小沫退後一步,那是……什麽?


    少女身體死硬,被咬爛的脖頸血肉翻開,血跡幹涸。小沫仰起頭,眼前一黑,在如此意義重大的時刻,昏了過去。


    她逐漸醒轉過來,睜開眼睛,看見另外一個渾身鮮血淋漓的女孩站在她的身邊,胃裏翻江倒海,那個女孩姿勢奇怪好像全無意識一般站在她身邊往陽台外看,窗戶之前被小沫打開,喪屍女孩往外看著,忽然一聲咆哮,趴在陽台上跳了下去。


    小沫顫抖著手,聽見樓下一個男生痛苦地大叫,然後是血肉撕裂開的聲音。


    總算知道為什麽血腥味那麽重了。她側過身子,扶著牆站了起來,沿著陽台往下看,幾個喪屍正在分食那個男生的身體,那個男生還沒死透,看著小沫絕望的流淚。


    小沫蹲下去,一個沒掌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她回過身子,一步一軟地走回寢室。窗簾外隱隱透著天光。她一伸手,把門關上,關門的聲音引起毫無意外地引起一通嘶吼。


    身後猛地被撞開。她趴在地上,回過頭看著門邊的喪屍,辮子蓬亂、不著寸縷喪屍女孩揚起脖子猛烈的呼吸了,然後繞過,沒錯,繞過小沫在屋子中呆呆站著,喪屍瑩白的膚色在陽光中蒼白如紙。最後喪屍女孩似乎確定了什麽,搖搖擺擺走出了小沫的宿舍。


    喪屍,看不見自己?小沫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一陣狂喜。但是,她就嚴嚴實實擋在門口,喪屍看不見自己怎麽知道繞過去?她慢慢坐起來。想要適應喪屍看不到或者注意不到自己的事實。


    她上床,從枕頭下摸過手機,這時另外一頭喪屍聽見響動也晃晃悠悠走過來,仰著頭,混沌腐爛的雙瞳注視了小沫一會兒,然後扭過頭又走了出去。


    小沫不再遲疑,顫抖的手指把電話打給了自己唯一的哥哥。她的眼前模糊了一片,幾乎看不見東西。


    電話馬上就被接到了。那邊聲音有些發粗,也有些顫抖。


    “小沫,”哥哥的聲音有些顫抖,“你沒事?”


    小沫的眼淚決堤而下。


    “怎麽回事?”


    “小沫,你聽我說,你不要害怕,末世來了。”


    小沫扶著頭,差點摔在地上。


    “你還好麽?”對麵輕聲問。


    小沫吐了口氣:“不好。你現在安全麽?”


    “我很好!我們宿舍隻有一個男生變成了喪屍,我們五個兄弟合力把他製服了。”


    “有沒有受傷?”


    “有個男生被咬了一口,還有幾個被抓傷了。我沒事。他們現在正在用肥皂水清洗傷口。”


    “離他們遠點。”她說不了更多,又不是狂犬病,隻是用肥皂水清洗怎麽可能……


    “沫。你聽我說,這次感染很嚴重,你一定要堅持到我來。”


    小沫放下電話,用袖子擦了把眼淚,讓聲音聽上去正常點:“你現在在哪裏?”


    “我們幾個開了輛車,正在高速公路上。”


    咬字清楚:“小心。我等你來。”


    她掛了電話。


    如果她沒搞錯的話,那些僵屍對於她的血液一點興趣都沒有。對麵男生寢室不斷傳來人死之前的哭喊聲,女生寢室卻靜悄悄的。女生抵抗能力要差男生一些,麵對病毒,更可能喪屍化。她把窗簾拉得緊閉,回身鎖好門。


    打開筆記本,因為病毒肆虐的時間不長,市區還有電,甚至還可以上網。登了qq,看到黑壓壓的一片頭像,苦笑,現在全世界恐怕也隻有自己能安生上網了吧。進了遊戲,魔獸世界的鐵爐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地下城也是。


    門被撞開,一些喪屍走了進來。小沫盯著喪屍的爛眼睛。


    它們的反應就是沒反應。


    一個喪屍少女忽然轉過脖子,小沫嚇得腿一軟,剛好坐在了床上,她們好像鼻子被什麽牽引了一樣,慢慢起來,用奇怪的姿勢緩慢移動。


    寢室樓裏傳來一聲聲男生撕心裂肺的呼喊:“清川,清川……你在哪裏?”


    原來是來找女朋友的。這關口跑來,分明是送死吧。小沫歎氣。


    這嗓門聲讓所有喪屍都站了起來,活人的血味讓它們發了狂,一轟走出了寢室門。


    小沫被那淒慘的叫聲吸引,門開著,遠遠看見一個高個子俊俏男生被逼在牆角。那個男生目眥欲裂,就好像恐怖電影裏的男生一樣。小沫撇撇嘴角,這人不認識,清川倒是認識,是對麵大寢室間03房間的女生。她看到清川就站在他的麵前,他欲哭無淚的樣子,那眼眸裏流露出深刻的哀傷。


    她來不及憐憫也無力救助。世界正在改變。或者說世界正在崩塌。她撫摸著自己的裙擺這樣想著。


    喪屍力氣很大,隻要喪屍那爪子勾在他身上,他就必死無疑。他看著化作喪屍的清川,一遍遍吼叫著,眼淚流了一地。那女生的爪子破開了他的肚皮。他忽然不叫了,呆呆看著那個撲在自己身上的喪屍,微微笑著伸出手撫摸著她的頭發。一群喪屍嘶吼著把他壓了下去。


    小沫背過臉,她摸了摸鼠標要退出來dnf,她看到一個人人站在自己人物旁邊,剛開始以為是交接任務的npc,定睛一看原來是個神槍手。


    這個世界上,除了她,居然還有另外一個人在末世的清晨上網麽?她知道這種情況可能一二天之後就會斷電,陷入永恒的黑暗,也不會有網絡。她很想問問他和自己一樣也是被喪屍無視的人群麽。但是又覺得這個想法真的無聊。


    窗外,天邊狂風卷著雲雪撲天而來,灰塵一掃而空。片刻的澄澈之後,天空已經黑雲壓境。


    鵝毛大學飄飄灑灑,天氣驟冷。


    肚子餓得難受。


    寢室樓下大門外就是一條街道,鐵門前有幾灘血漬,可能喪屍剛在那裏獵殺了幾個翻不出去鐵門的人。她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翻過鐵門,有些吃力。她又擔心事發突然超市還沒有開門。


    所幸,小超市門已經開了。超市收銀員大叔不見了。她漠不關心,拿了幾個鹵蛋,火腿腸也拆開聞了聞,味道怪怪的,丟到一旁。薯片和奶茶應該沒問題,為了暖身子,她還拿了一袋子紅糖。這些東西其實已經不重要了,不論去哪裏超市偶可以隨便拿到。看了看表,哥哥他們應該是中午十二點左右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她隻穿了件襯衫,她走了兩步,抬頭望望天空。天空鳥鳴聲喉嚨嘶啞的老人。麻雀們爪子好像老鷹拍著翅膀掃過一陣腥氣。腳趾冰涼,呼出的熱氣立刻結成了冰晶。她向宿舍跑去,一包薯片掉在地上也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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