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先不說暗地裏是怎樣暗潮洶湧,明麵上,群英會卻依舊是風風火火地召開了。


    這一場好宴,辦得霎是熱鬧,仿佛現在不是有柄利劍懸在他們頭頂,逼得他們苦尋活路,而真像是出來踏青作樂一樣。卻說蕭憶白天在無怒那吃了癟,晚上看到少林寺出場的人裏沒有他,還是悄悄鬆了口氣。


    今日的群英會,群豪濟濟,英雄遍地,正是他顯示能力的時候,可不希望再出什麽岔子。酒過三巡之後,這些人似乎總算想起正事。先是蕭憶舉起杯盞,道:


    “各位掌門,各位前輩。眾所周知,數月前無名穀罹難,一直沒有聲息。直到晚輩有幸救回無名穀二弟子藏風,才有了眉目。藏風大俠之後所說的證言,想必各位都已經聽過了。關於顏漠北叛穀投敵,與西羌人共同侵犯中原。此事真假,各位以為如何?”


    武當青和長老率先發言道:“此事事關重大,不可輕易下判斷。”


    “還有什麽好說的!這顏漠北都幫西羌人打仗了,還封了什麽大將軍,難道還有假?”也有人心思淺顯,道出自己的不滿。


    蕭憶不偏一方,點點頭,“晚輩認為,顏漠北背叛一事,不可不信,也不可盡信。所以晚輩決定在藏風大俠傷好一些後,就派人前去西羌打探情報,一探究竟。”


    眾人紛紛讚同,對蕭憶謹慎的做法感到認可。


    “西羌人對無名穀的圖謀,也許我們暫時不清楚,不過蕭某這裏倒是有一些猜測。”蕭憶道,“這猜測,也與在座一些前輩,前陣子遭遇的無妄之災有些關聯。”


    “是秦善!”有人咬牙切齒道:“那秦善鬼鬼祟祟給我們下了毒藥,無名穀淪陷,一定與他脫不了幹係。”


    “阿彌陀佛。”少林一位了字輩大師道:“是否與秦施主有關,也不能妄下判斷。”


    蕭憶微微揚起嘴角,就知道這幫禿驢會袒護秦善,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祭出後招。


    “大師此言差矣。秦善與武林對峙多年,又身為皇帝心腹,手中掌握的東西遠非我等可以揣測。西羌人為了獲得情報,為他攻打無名穀,也未嚐沒有可能。何況西羌人善使蠱,恰好秦善又聯合蒲存息,使斷生蠱害人,誰能說他們就一定沒有關聯呢?”


    那了字輩大師聞言,看了蕭憶一眼,便低頭念佛號不語。


    “是啊,斷生蠱,還有這斷生蠱呢。我師父中了秦小人暗算,如今月月都受他鉗製。蕭公子,你之前不是說有辦法替我們解決問題。”


    蕭憶說:“那可要問少林各位高僧前輩了。”


    “何來此言?”


    “蕭某雖然不才,卻也知道少林寺藏經頗多,吸百家之長,蕭某猜測,也許這裏麵就有可解斷生蠱的法子。”


    少林高僧連忙道:“藏經閣隻有本寺經書典籍,並無其他。”


    “哦?”蕭憶挑眉,“可據我所知,十幾年前瘋劍客身隕時,他隨身所攜帶的秘籍,就是被少林收納。難道這也是少林經書典籍?”


    此言一出,在場一片嘩然。


    “真有此事?”


    “那可是瘋劍客!”


    “那麽多門派圍攻他,怎麽可能半點好處都沒有?”


    武當青和長老長眉一跳,作為當年少數知情者之一,他也有些不悅地看向少林寺的和尚們,心裏所想卻和旁人不太一樣。老道士有些忿忿,藏得好好的消息怎麽這就暴露了?這幫和尚,果然不省心。


    看到目的已達到,蕭憶不引人注意地勾起唇角,他的居心這才真正顯露出來。其實,他並不關心斷生蠱是否有解藥,也不關心他人死活。他隻是要當眾揭露少林私藏瘋劍客秘籍一事。到時候不用他出場,各路心思叵測的人就會替他去麻煩這群和尚。


    而蕭憶隻需坐收漁翁之利,因這秘籍,在他看來,本就該是他蕭家的。


    “了然前輩!”


    座下有人忍不住出聲,“瘋劍客當年所遺落秘籍,真的在少林寺?”


    少林高僧坐立不動,“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瘋劍客的秘籍,卻不會對諸位所中蠱毒有益。這點,並未改變。”


    這時候誰還管斷生蠱啊!眾人更關心的是,瘋劍客當年留下的是怎樣的寶藏?更有心思靈活者,已經猜出西羌人攻打無名穀,不是為秦善,為的是秦善師父那本秘籍吧。


    如此看來,這秘籍還真是寶物。


    “出家人不打誑語,了然大師。你可能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少林寺究竟是否藏蕭亦冉的秘籍?”


    大和尚沉默不語。


    而他這番沉默,也在一定程度上預告了真相。


    “我敢肯定,如果有的話,那秘籍肯定不在少林寺,也不在藏經閣。”一名博物閣門下弟子道,“自從幾十年前,少林藏金閣遭賊*害一通後,真正貴重的秘籍,少林寺都不會存放在藏經閣,而是交由當代弟子武藝最高幾人,隨身攜帶。”


    博物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對此隱秘往事,也有所了解。


    聞言,在場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然,難道這秘籍,現在就藏在他身上?


    有人蠢蠢欲動,卻被一抹劍光壓下。


    那劍光如月色傾斜,冷冷光輝奪人耳目。然而劍所指之處,卻是叫人漱漱發抖,不敢動彈。出劍之人一襲白衣,一頭青絲高高束起,隻有些許不服管束地從額前滑落。在他身後,兩排白衣弟子持劍而立。手中寶劍,身上白衣,熠熠生輝。


    有這般使劍氣派的,除了萬刃山莊,別無分號。


    “如今局勢危難,隻顧貪名逐利之輩,當有如此下場。”為首的白衣劍客劍氣一收,半丈之內,隻見桌椅青磚盡皆化為碎末。這一份內力和對劍法的操縱,令人瞠目結舌。


    很快他的名字便被人喚出。


    “萬成軒!”


    “萬刃山莊!”


    “他怎麽來了?”


    這個名字,每次被人喊出,都是一片腥風血雨。他是劍道之魁首,是武林百年一出的皎皎英才,更是讓許多人又羨又恨的萬刃山莊莊主。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不速之客吸引。


    而萬稜跟在莊主背後,對那些過於炙熱的目光已經有些麻木了。他知道,莊主一旦出現,必定會有這樣的場麵。一來,除卻那些隱世不出的高人,現在大齊江湖第一人的名號正落在他們莊主頭上。二來,萬刃山莊行事向來劍走偏鋒,不拘一格,比一般門派更引人注目。


    “萬成軒!”先前被他劍氣逼迫又被震碎桌椅的人麵子上過不去了,色厲內荏道:“你什麽意思?”


    萬成軒並未看他一眼,走到堂前,先是對了然行了一禮,道:“眾位今日既是為無名穀,為西羌一事而來。瘋劍客秘籍,隻是無關小事。莫要被心思叵測之人帶上歧途卻忘記正事。”


    心思叵測之人——蕭憶,卻不惱道:“怎會無關?若是證明了西羌人真為這秘籍而來,我們也有方向。不至於像無頭蒼蠅那樣,毫無目的。了然大師,難道不願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萬成軒怒,沒想到這蕭憶軟硬不吃,竟然真要一直追問下去。他冷眉掃向蕭憶,那目光,連站在旁邊不幸被掃了個角的右小嶷都有些受不住,可蕭憶坦坦然然地對了,還回以一笑。


    “阿彌陀佛。”了然終於開口,“少林寺,的確有蕭亦冉的秘籍。”


    此話一出,所有人暫且按耐下蠢蠢欲動的心思,待他繼續。


    “可正如博物閣弟子之前所說,秘籍並不在藏經閣內,而是由寺內弟子親自攜帶。”了然道,“至於西羌人是否真為秘籍而來,我想在座諸位,除非西羌人自己,旁人都無從得知真相。”


    蕭憶微微抿唇,對於這個回答不動聲色,果然,下麵又有人問:“那麽大師能否透露,究竟是哪位弟子攜帶秘籍?”


    這話卻問的有些逾矩了。


    萬成軒轉動劍柄,正想做些什麽,卻聽到空中傳來一聲長嘯。那嘯聲恣意狂妄,包含無上內力,一時間在場武功不足的小弟子,都被震得吐血。


    “哈哈哈哈,中原武林盡是些貪心不足之輩麽?”


    隨著嘯聲傳來,是一人放聲譏諷。


    “秘籍?就算有,那也輪不到你們這些偽君子!”


    隻見屋簷上,一紅衣人迎風而立。寒風朔朔,吹得他衣衫騰空揚起,而來者人眉目張揚,邪肆張狂,似乎比在場任何一人都更有威勢。


    如此打扮,與那日女裝模樣時,又宛若兩人。


    他放聲大笑,內力與殺氣毫無掩飾,拱手:“群英會?哈,我看是群豬會吧,就你們這群豬玀,還想辦成什麽大事麽!”


    萬成軒冷笑,“手下敗將,不過爾爾。”


    柳寒見狀大怒,“萬成軒!當年我師兄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害我可慘!”


    說著,人已從屋簷飛將下來,與萬成軒戰在一處。數不清的魔教弟子從四處湧進,與各派弟子交手,現場很快亂作一團。


    隻留下蕭憶站在原地,對著這一片亂局,臉色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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