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遠和柳小三兒本來看到陳竹後準備溜走的,沒成想陳竹老早就看到他們了,雖說最近下了雪,四周都是潮濕的,但是鄉下地方誰家沒個柴堆草垛的,所以陳竹對兩個兒子玩爆竹控製的十分厲害。剛才老遠就看見他們站在爆竹攤子前麵挑來選去的,眼下哪裏敢讓他們出了自己的眼皮子,遂嚴令他們跟自己回家。謝民修雖然有些遺憾,但是也不好說什麽,隻好眼睜睜的看著柳家兄妹離開。


    一路上,柳小三兒一直都試圖說服媽媽放他出去玩,連一向沉著的柳遠也忍不住哀求了兩句,奈何陳竹已經鐵了心了,所以柳小三兒隻好在柳七夕麵前小聲抱怨著,柳七夕因為心中有事,所以一直心不在焉的。柳小三兒雖然有些不滿,礙於姐姐一向的威嚴,也不敢說什麽,隻好閉嘴生悶氣。


    晚上,一家人吃完晚飯之後就開始灌灌腸了。陳竹和柳添福一人拿著一根細細的豬小腸,將肉灌進去,然後用線分段紮好,再在上麵紮上幾個氣孔也就成了。柳家兄弟則在火爐上烤肉吃,柳七夕卻覺得這樣烤出來的肉肯定難以下口,所以頗不以為意。但隨著“茲茲”的烤肉聲音和濃鬱的肉香,柳七夕此時也有了些食欲,在柳小三兒的強烈推薦之下,勉強吃了一塊,雖然有些焦糊的味道,但是味道還算不錯。


    “哥,聽說你會做燈籠,是不是真的啊?”柳七夕問道。


    柳遠一邊翻烤著爐子上的肉,一邊隨口答道:“是啊,跟著九老叔學過幾回。”


    “那你做的好看嗎?”


    “我就會做那種最簡單的圓燈籠,九老叔做的才叫好看呢!”


    柳七夕心中有了計較,九老叔她是知道的。九老叔今年已經60歲了,膝下隻有一個收養的小孫子,跟柳小三兒歲數差不多大。他原本是個篾匠,在本地也算是個有名的,不過近幾年年紀大了,那些大物件有些做不動了,所以平日裏靠著村裏麵的一些微薄的補助生活,爺孫倆過得甚是清苦。柳遠也是因為貪玩,才跟著學了兩天做燈籠。


    “九老叔現在還做燈籠嗎?”


    柳遠搖搖頭道:“沒做了,之前九老叔做好了就讓柳青的爸爸幫他帶到向陽去賣,今年柳青的爸爸出遠門了,所以就賣不成了。”


    陳竹在一旁插言道:“說起來,你們九老叔也是個可憐的,偏偏他心還那麽好!”說完重重地歎了口氣。


    柳七夕試探道:“媽,我們可以去幫九老叔賣燈籠啊!”


    陳竹立時道:“你說的輕巧,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和你爸都快累死了,哪有時間去向陽啊?在說了一去一來也要花十塊錢的車費,你當錢是從門口大河裏流來的啊?管好自己家裏就不錯了,我們不比別人家好過!”


    柳七夕雖然早就知道陳竹是不會同意的,也知道陳竹雖然嘴上說的自私,但其實也是有心無力,並不是真的無動於衷,但是聽到陳竹這般義正言辭,心裏還是有些淡淡的不悅,又想著自己所策劃的事情還是不要讓爸媽知道了。


    原本這事兒找小舅舅一起做是最好的,但是一來她還不知道做這個生意賺頭是不是夠大,這二來小舅舅最近的水果生意非常火爆,根本就抽不開身。柳七夕一時有些躊躇了,放棄又不甘心,雖說她還有800塊錢的私房錢,但是一想到剛到這個家的窘境,柳七夕深深的感覺到錢還是越到越好。思來想去,柳七夕還是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做這個生意。一抬頭看見柳家兄弟倆正在歡實的吃著烤肉,突然心中一動,看來可以拉攏兩個幫手了。


    第二天,柳添福和陳竹一早去上山砍柴了。吃過早飯後,柳七夕攔住了要出門的柳家兄弟,開門見山道:“哥,小三兒,我這裏有筆生意要做,你們要不要跟我搭夥?”


    “什麽生意?”柳小三兒和柳遠疑惑的看著柳七夕問道。


    “賣燈籠,九老叔做的燈籠!”


    “你是說去向陽嗎?”


    柳七夕遙遙頭道:“不是,就在飛鷹廠!”


    柳小三兒一臉興奮道:“那就不怕媽了,姐,你說咱們應該怎麽賣啊?”


    柳遠倒是十分冷靜,雖然不知道柳七夕怎麽突然生出了這個心思,但是這個妹妹一向主意多,也就放心下來,隻是有些擔心道:“能賣的出去嗎?”


    柳七夕自信的點點頭,道:“肯定能賣出去,昨天謝民修不是說他們家每年都要去向陽買燈籠嗎?而且我昨天我也仔細觀察了,除了賣給工人之外,我們還可以賣給周圍的鄉親們啊!”看著柳遠有些不讚同的樣子,柳七夕又補充道:“雖然平時像大家夥兒跟咱爸媽一樣舍不得,但是過年了,我看大家都還是圖個吉利的,這幾天街上賣年貨的攤子上人擠人的,一年到頭了,大家不會計較這些小錢的!”


    柳遠原本還有些疑慮,聽到柳七夕這麽一說,覺得有些道理,但是又覺得做生意畢竟不是小事,要是讓媽媽知道了,估計要挨罵了,所以沉默著不說話。


    柳小三兒原本聽說要帶他做生意他就高興極了,此時聽柳七夕這般有把握,急吼吼的說道:“姐,那咱們就幹吧!大不了不讓媽知道就行了,等咱們賺了錢,媽就沒話說了。”說完便沉浸在賺大錢的夢想之中了。


    柳七夕見柳遠還在猶豫中,知道此時也不能立時決定,道:“這樣吧,咱們今天就去飛鷹廠那邊逛逛,看看人家的年貨攤子上麵生意怎麽樣,再打聽一下有沒有人願意買燈籠,如果有生意的話,我們就做!”


    得到兩人的一致同意之後,兄妹三人就一齊朝飛鷹廠走去。一路上,柳七夕又給大家分了工,柳遠主要是注意那些年畫攤子和春聯攤子上麵的情況,柳小三兒去打聽有沒有人願意花錢買燈籠,柳七夕則去看一下這邊的年貨種類主要有那些,那些裝飾類的又有哪些種類。


    到了飛鷹廠之後,三人就分開行動了。這飛鷹廠集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柳七夕挨家逛過去也累了個夠嗆,不過這麽看下來,柳七夕對自己要做的事情心中也更有底氣了。這鄉下人過年,主要還是圖個吉利和喜慶,那些個寓意好,樣子新的東西受到了普遍的歡迎,不過柳七夕也發現了這邊過年的裝飾品之類的除了年畫和春聯之外基本上就沒有了,隻有一家店裏掛了一隻小燈籠,還是非賣品。


    柳七夕正在心中籌劃這生意要怎麽做,柳小三兒突然出現在柳七夕的麵前,道:“姐,你在這兒呢,我可找了你半天了。”


    柳七夕一抬頭,發現柳家兄弟都過來了,臉上都閃著興奮的光芒,不過這後麵跟著的可不就是謝民修。柳七夕疑惑的看了眼柳家兄弟,柳遠忙道:“我們也是路上碰到謝民修的,謝民修知道我們的打算了,他還給我們幫忙了!”


    謝民修原本是跟著幾個同學出來買爆竹的,老遠就看見柳遠站在一旁盯著年畫攤子,嘴裏還念念有詞,又看見柳小三兒混跡在人群裏,不時的跟人交談著什麽,一時好奇便過來問了原因。柳遠跟他玩的又熟,隻三言兩語便道出了柳七夕的的計劃,雖然心中有些驚訝柳七夕居然有這樣的想法,但謝民修本身也是個愛玩的人,所以便強烈要求加入,柳遠自然是同意的,所以就帶他過來了。


    見柳七夕一言不發,柳遠和柳小三兒都有些忐忑不安,剛準備說幾句好話,謝民修開口道:“柳七夕,我也想參加,我能幫你!”


    柳七夕聽到謝民修的語氣中盡是篤定和自信,不覺有些好笑,道:“你能幫我什麽?”


    “反正不會比遠子和小三兒少,再說了,人多總是力量大。況且……”謝民修頓了頓,狡猾的說道:“你要是不帶我的話,我就去跟柳媽媽說。”


    柳七夕承認謝民修的後半句才是重點,雖然心中頗不願意謝民修攙和到這件事裏來,但是她也不想事情還沒開始就胎死腹中,畢竟陳竹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們幾個孩子做生意的。謝民修要加入也好,比如說生意本錢的來源就有了好的說辭了。想到這裏,柳七夕點頭道:“我可以同意你和我們搭夥,但是你得聽我安排。”


    謝民修爽快的答應道:“沒問題!”


    達成協定之後,四人的臨時“賺錢小組”就算宣告成立了。柳七夕認真聽取了柳遠和柳小三兒的觀察結果,年畫攤子和春聯攤子雖然要價都不高,但是架不住這人來人往的,生意十分的不錯,看起來小有賺頭。柳小三兒這邊也問了好些個人,說是隻要價格公道,並不介意買個大紅燈籠圖個吉利


    柳七夕這邊正垂頭整理得到的信息,謝民修開口道:“你們這是主要做燈籠生意呢,還是想做些別的?”


    柳七夕猶豫了片刻道:“燈籠吧!不過如果能做其他裝飾的就更好了。”


    謝民修道:“我覺得還不如年畫什麽的一起做吧,咱們這裏的都太難看了,我們要是能進一批好看的肯定賣得好。”突然又像想到了什麽,謝民修的聲音更加興奮道:“柳七夕,你說我們要是把所有的能弄到的裝飾放在一起賣,會不會生意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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