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林霞故事的不斷翻新,柳添福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連陳竹都擔著幾分小心,柳家兄妹自然是更加不敢觸黴頭,整個柳家都籠罩在一片灰色之中。(.無彈窗廣告)


    這天晚上,柳添荃和祁田玉兩口子憂心忡忡的來到了柳家。柳添福和陳竹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剛招呼著兄嫂坐下了,柳奶奶就一臉鐵青的進了門。


    陳竹冷著臉吩咐道:“你們三個到別處去玩。”


    兄妹三個也不敢反駁,乖巧的往門外走去。剛走到門外,柳七夕就聽到柳奶奶提著嗓門罵道:“陳竹,林霞的事兒是不是你在外麵瞎說的!”


    陳竹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驚詫,“媽,你聽誰說的?就算你再怎麽不待見我,也不能把這種缺德的帽子往我頭上戴!”


    柳七夕冷笑了一聲,她動的手,怎麽可能給人留下把柄。


    蛇肉風波之後的第二天,柳七夕製造了一個“偶遇”林霞的情形,又裝作乖巧的樣子認了錯,但是卻影影綽綽的提到當天柳倩蘭無理取鬧,以及劉老三幫腔討好,林霞當時雖覺得柳七夕的舉動有些不對勁兒,但是也抓不住話柄,所以又以長輩的身份說了幾句不好聽的,柳七夕也不還口。


    因為是在大路上,所以這副情形自然落入了他人的眼睛。說起來也是林霞平時不怎麽會做人,所以等著看她笑話的人也不在少數。頭天發生的事情,也有人在私下議論,不過就是說林霞眼紅柳老二家的日子過得好了,所以在孩子身上找茬兒呢,不過陳竹林霞兩妯娌不睦並不是什麽新聞,所以大家也並不怎麽在意。


    不過眼下看柳七夕委屈的樣子,又想到頭天小丫頭背著弟弟回家的樣子,這有心人不由得暗罵林霞過分,回去之後跟相好的鄰裏這麽一說。(.)有好事者將柳七夕的話一琢磨,自然得出了林霞和劉老三之間的緋聞。這兩人要是沒什麽,劉老三怎麽天天往林霞那跑,又怎麽敢明晃晃的教訓柳家兄妹,聽說之前柳老二家的水田口子也是被劉老三扒了,這事兒就更真了幾分。


    從頭到尾,柳七夕都是已乖巧懂事的模樣出現的,所以根本就沒人會懷疑一個孩子會這麽不著痕跡的炮製了一出“桃色新聞”,她一點也不擔心柳奶奶知道什麽,眼下估計也就是詐一詐陳竹,畢竟陳竹有充分的理由來整林霞。


    正如柳七夕所料,在陳竹的反駁之下,柳奶奶也拿不出什麽證據,隻說陳竹跟林霞一向不和,所以這事兒跟她肯定跑不出關係。


    陳竹此時也是惱火了,氣極反笑道:“媽,你就這麽相信林霞?你憑什麽說她林霞是受了冤枉的?”


    柳奶奶瞪大眼睛道:“林霞跟老幺這麽好,我不相信她會做這些醜事!”


    陳竹嘲諷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你說什麽?”


    眼見著兩婆媳就要吵起來了,柳添荃不滿道:“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事兒該怎麽解決,我們老柳家的臉麵可經不起這麽糟踐。”


    柳七夕聽說柳家和林家幫林霞相看人家的消息時,有一瞬間的愣神。這種傳聞下,林霞又怎麽能嫁個好人家,看來柳家和林家也是被這傳聞給逼狠了。


    雖說她當時隻想給林霞一個教訓,並沒有想到原本看起來淳樸的村子竟然也會有那麽多誅心的言語,但是她仍然沒有後悔,她已經給過林霞很多機會了,冒犯了她的驕傲的人,就必須承擔後果。


    陳竹這幾天也是頭疼的很,按時妯娌改嫁這事兒輪不到她操心,但是林家擺明了不想操心,婆婆又是隻是個嘴上能的,所以她和大嫂這幾天就四下打聽人選。


    不過這事兒一來是突然,二來是林霞還背著“克夫”的名聲,所以有想法的人家要麽就是老光棍兒,要麽就是家裏窮的揭不開鍋,要麽就是身上帶殘疾的。雖說平時跟林霞不對付,但是畢竟相處了這麽些年,所以陳竹也不願意看林霞落到這樣的家裏。


    陳竹跟祁田玉給林霞找人家是私下進行的,但是不多時大家都知道了。這同情的,鄙視的,看熱鬧的,講閑話的,又是一番新熱鬧,不過這一次,林霞卻好像消失了一樣。


    這天晚上,柳家人在門口稻場乘涼,陳竹輕聲跟柳添福說著這幾天給林霞相看人家的事兒,言語間不乏可惜和揪心。


    林霞就這麽突兀的站到了大家麵前。顯然林霞最近的日子很不好過,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原本又幾分姿色的林霞就好像老了十歲,原本烏黑的頭發竟然白了一小半,臉上也出現了深深淺淺的細紋,眼窩深陷,目光呆滯,跟原來潑辣的林霞判若兩人。


    陳竹嚇了一跳,柳家兄弟也愣住了,柳七夕心中輕歎了一聲,也不說話。


    “她幺媽,你…….”陳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林霞麵無表情,道:“二嫂,聽說你們在給我相看人家,別忙了,我不嫁。”


    陳竹苦笑道:“這是她奶奶的意思,你爹媽也是這個意思,你放心,我和大嫂給你找戶好人家,以後……”


    “我不嫁!誰在說這話,就是逼我去死!”林霞斬釘截鐵的說道,透露出一種決絕。


    “你這又是何必呢?”


    林霞原本平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龜裂,冷冷的說道:“我命苦,沒找個長命的男人。”


    陳竹心裏更加難受了,不忍道:“林霞,找個好男人,好好的過日子。”


    林霞突然笑了起來,月光下,那張憔悴至極的臉顯得格外的淒婉,“好男人已經死了。”


    陳竹還想說什麽,林霞扔下一句“別費心了!你們也別怕我給你們丟臉,我總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陳竹琢磨了一下,大驚失色道:“她幺媽,你可不興做傻事!你還有倩蘭呢!”


    林霞又恢複了之前的麵無表情道:“我才不會去死,我要活著。”


    說完,也不等陳竹說話,就徑自離開了。


    柳添福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知道林霞走到看不清楚影子了,才沉聲道:“算了,別找了。”


    陳竹長歎了一口氣,心裏堵得慌,也說不出話來。


    柳七夕若有所思的看著林霞消失的方向,半晌沒回過神來。


    接下來,柳家再也不提給林霞相看人家的事情了。不過沒過幾天,就傳來消息說,林霞要去廣東打工了,家裏的房子托給了祁田玉和陳竹,地則給了幾個鄰居種了。


    陳竹在家了很是唏噓了一陣,柳添福的煙也抽的更凶了。


    這天,柳七夕在家繡花,陳竹說要去田裏看看,找鋤頭的時候想起來,之前在後山的挖荒田忘記拿回來了,所以吩咐柳七夕就拿回來。後山離得並不遠,不到十分鍾,柳七夕就到了後山,拿了鋤頭剛準備走,就聽到樹林旁邊一陣哭聲。


    柳七夕原本是要走的,但是那邊卻傳來了哭訴聲,“柳添壽啊柳添壽,你怎麽能走的那麽早呢?你怎麽不把我也帶走呢?你走的時候,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如今,你滿意了吧!你多聰明啊!早就看出來我會這麽艱難吧!你這個狠心的人啊!”


    柳七夕倚著鋤頭,盯著眼前的樹林,想象著另一側林霞痛哭的樣子,心裏隱隱作痛。那一年,她也是這麽哭聖祖的。別人都以為她是因為不滿新帝才哭的不成體統的,她一度也以為是這樣,但是直到很久之後,她才明白當時的自己是有多麽的舍不得那個男人,雖然她隻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但是他走的那一天,她仍然有種被拋棄的感覺,那種茫然和惶恐前所未有。


    “柳添壽,我要走了。倩蘭,我送到姐姐那裏了,留在這兒,怕是要受我的連累了。你們柳家人都是好人,我留在這裏,他們的臉上也不好看。大嫂二嫂要給我說人家,我曉得這是你媽的意思,你媽怕我給你丟人。但是我不願意,柳添壽,沒有比你還好的人了,沒有了。”


    林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但是聽得出來她下了很大的決心,柳七夕按住自己隱隱作痛的心,眉頭緊緊皺起,“柳添壽,我去廣東後就沒人跟你說話了,不過你放心,我過年的時候就回來,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廣州,哦,你是鬼,走不得這麽遠。我又是一個人了。”


    柳七夕突然想起之前聽陳竹說過,林霞和柳添壽是青梅竹馬,兩人結婚後感情一直很好,不過柳添壽幾年前因病去世之後,林霞整整一個月都沒跟人說話,要不是因為倩蘭,她估計也跟著去了,說起來也是個苦命人罷了。


    “柳添壽啊,我恨不得跟你一起去啊!”原本還克製著的林霞突然大哭起來,淒厲的聲音透過樹林直入柳七夕的心裏,讓她鼻子一酸,險些也落了淚。整片樹林好像都交織在這片肝腸寸斷之中,顯得有些淒風慘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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