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爺爺出生名門,自小就是讀四書五經的,後來隨著時代的變遷,又學了西學,出國深造過,所以見識廣博,又經曆了各種大起大落,所以對人生諸多感悟。現下退了休,也不理俗世,隻每天種花養魚、讀書下棋、烹茶品茗,他又不耐煩交際,除了偶爾約一兩個老友一起釣釣魚,品品畫也就罷了。


    難得跟柳七夕聊得投契,深感此女雖然年幼,但見識氣度卻是少見,雖然也曾疑惑山野之地怎會有這樣的驕陽,但是他畢竟心思豁達,隻當是山靈毓秀造就的天資不凡,也不糾結此事,一來二去,兩人竟成了忘年交。


    前些天一個省城老友過來看望謝爺爺,順便帶來了一幅好畫,謝爺爺便約柳七夕過來一起品鑒。柳七夕原說不精於此道,但架不住謝爺爺說要介紹她給自己老友,柳七夕也不好推拒,放學之後就往謝爺爺家的小院兒走去。


    剛走到巷子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柳七夕對麵,來人正是謝民修。前些日子兩人因為黃薑種植的事情鬧得不歡而散。謝民修自幼嬌慣,養成了一幅唯我獨尊的少爺脾氣,柳七夕又是自重身份,鮮少退讓,所以兩人僵持已經差不多快兩個月了。


    天氣漸漸轉涼了,巷子兩邊的梧桐樹葉子也慢慢變黃了,在秋風下緩緩凋落。柳七夕穿了一件薑黃色春秋裙,配了一條米白色薄圍巾,腳上也是同色的牛皮小皮鞋,一年的特別調養讓原本枯黃幹燥的頭發也有了幾分光澤,隨意的散在肩上,頗有幾分亭亭玉立的感覺。


    本來吵架之後,謝民修是有幾分後悔的,但是又拉不下臉道歉,眼下看到了柳七夕,心中也是有幾分激動的,竟覺得柳七夕比以前好看了幾分,又想起前些日子收到的情書,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轉眼一看,對麵柳七夕娟淨如瓷的臉上,那雙如同浸在冷月之中的眸子亮的驚人,卻也如往常一樣平靜無波,謝民修又感覺到有種被忽視的感覺,心裏的別扭勁兒就上來了,鼻子哼了一聲,略抬了抬頭,高傲的問道:“你來這裏幹什麽?”


    柳七夕沒想到在這裏碰上謝民修,之前爭吵過後,柳七夕也有些奇怪自己怎的如此沉不住氣,後來歸結到自己那段時間心情不好,又因為謝民修的緣故,讓她想明白了自家生意中的一些漏洞,所以對謝民修也存了幾分愧疚。


    眼下聽了謝民修的話,柳七夕並不計較他話中的態度,淺笑道:“我來看望一個朋友!”


    “朋友?”謝民修狐疑的看著柳七夕,朋友?沒聽說柳七夕在這邊有什麽朋友啊,莫非是來找自己道歉的?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謝民修心裏一陣竊喜,連日來的生氣也不翼而飛了,渾身上下也是說不出的輕鬆,不過麵上卻依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柳七夕顧著跟謝爺爺約定的時間,也無暇去猜謝民修的心思,所以點頭道:“是,見一個朋友,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對了,我哥上個星期回來,說是過兩天回來找你玩。”說完,也不看謝民修,就徑直往小院走去。


    謝民修此時有些傻眼了,感情人家根本就沒有要道歉的意思,還真不是來找他的,一想到剛才自己的自作多情,謝民修心裏像蟲子咬了一般難受,一股委屈油然而生,化作一陣酸楚,直衝上鼻子,對柳七夕更是又氣又恨。


    “謝爺爺!”柳七夕進了院子之後,熟稔的放下書包,喚道。


    謝爺爺笑嗬嗬的從樓裏走了出來,旁邊還站著一個熟悉的人,正是藥鋪的張爺爺,柳七夕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原來張爺爺口中的老謝原來就是謝爺爺,那麽也就是謝民修的爺爺嘍!柳七夕又向張爺爺打了招呼。[]


    張爺爺故意瞪著眼睛,不高興的說道:“我說你這丫頭怎麽不去我那裏了呢?感情是在老謝這兒呢!難不成他這裏的好東西比我這裏多麽?”


    柳七夕也不以為意,笑道:“那裏?張爺爺平時忙著您的藥鋪,我又不懂藥材,去了怕給您添麻煩。您要是不嫌棄,我可是願意天天去的!您家的好茶我可是惦記著呢!”


    張爺爺這才大笑出聲,道:“你這丫頭,哪有惦記著人家的東西還說出來的!”


    謝爺爺這時也反應過來了,驚愕道:“老張,這就是你說的小友啊!”


    張爺爺寵溺的看著柳七夕,點頭道:“是啊,這丫頭可是不簡單啊,說起花草可是頭頭是道的。不過也是懶丫頭一個,我原是想著教她分辨藥材,卻被她躲了去。”


    謝爺爺看著柳七夕,搖頭惋惜道:“丫頭,你可吃虧了,老張一向不收徒弟,這回破例,你還拒絕了,將來可要後悔的!”


    柳七夕渾不在意,語帶輕鬆道:“我知道張爺爺是有心栽培我,不過我自知在醫道上資質有限,我呀,也隻想輕輕鬆鬆的種種花,寫寫字,過個逍遙自在的日子。”


    張爺爺一臉不讚同道:“你這孩子,才多大年紀,怎的就想著過這樣鬆散的日子?”


    謝爺爺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段時間交談下來,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孩子雖小,但是頗有主見,不管做什麽,過什麽樣的日子,隻要她願意,都能做到極致。眼下她這麽說,必定是有信心將自己的日子過的有滋有味,做人何必要那麽拘泥,老張什麽都好,就是再子女兒孫教育上太過丟不開了。


    “爺爺,我回來了!”正說著,院門就被推開了,謝民修垂頭喪氣的走了進來。


    謝爺爺樂嗬嗬的道:“阿修,你回來的正好,我給你介紹一位新朋友,你以後可得好好跟人家學習,你……”


    “你怎麽會在這裏?”謝民修看著坐在一邊喝茶的柳七夕,目瞪口呆道:“你說的朋友就是我爺爺?”


    謝爺爺疑惑的問道:“你們認識?”


    張爺爺向謝爺爺解釋道:“是啊,上回阿修找我幫忙帶藥材去向陽,就是幫七夕他們幾個孩子呢!”


    謝爺爺一頭霧水道:“什麽藥材?”


    謝民修絲毫沒留意道兩個老人的對話,隻死死的盯著柳七夕。柳七夕倒是坦然地答道:“是啊,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謝爺爺就是你爺爺的!”


    謝民修一時無話,隻氣鼓鼓的站在一邊。


    柳七夕雖然外表是個10歲的孩子,但是內芯卻是活了一世了,所以從沒當自己是小孩子,謝民修平日裏也是個聰明過人的,跟他之間的談話也多是關於生意的,柳七夕也沒當他是個孩子,所以兩人吵架之後,兩人雖沒正是和解,但是在柳七夕確實沒把它放在心上,所以看謝民修一幅生人勿進的樣子,讓她很是費解。


    “你怎麽了?”


    看著柳七夕一副無辜疑問的樣子,謝民修自然不會讓讓她知道自己是生氣了,所以粗著聲音道:“沒什麽。”


    “哦!”柳七夕不疑有他,也不在多問了。


    謝爺爺這邊剛泡好了茶,掛好了畫,幾人一邊喝茶,一邊品畫,柳七夕雖不精於此道,但是也略略能說上幾句,不過這在兩老人眼裏已經是了不得了,談興更濃了。


    謝民修坐在一邊插不上話,心裏十分不舒服,看著柳七夕言笑晏晏的模樣,心裏更是氣惱非常。憤憤然的從書包裏掏了一本英語書出來,大聲的念著。


    大家也注意到了謝民修的異態,謝爺爺皺眉道:“阿修,你怎的現在讀書啊?”


    謝民修臉不紅心不跳道:“英語老師布置的作業,我也是沒辦法啊!”


    謝爺爺不疑有他,隻能抱歉的對二人說道:“看來今天暢談是不成了,改日吧!”


    張爺爺雖有些遺憾,但是有好畫賞已然是美事一樁了,所以也不計較。柳七夕這時候也隱隱知道謝民修是針對自己了,心中了然定是之前的事情他還沒消氣,心中不免好笑。


    “謝民修,男子漢大丈夫,你未免有些太小心眼兒了!”柳七夕走到謝民修旁邊,言辭鋒利的說道。


    謝民修卻異常的沒有發怒,眼皮都沒抬一下,隻專注的看著書,隨口道:“什麽小心眼兒的?說的好像我們倆有‘過節’似的。”


    柳七夕愣了一下,不過隨即便笑了出來,道:“是啊,我們本來就沒什麽過節。隻不過不知道某人擺著臉色是怎麽個情況?”


    謝民修抬起頭,清俊的臉上突然扯出一個巨大的笑容,原本狹長的丹鳳眼更是彎成了兩個月牙形,十分可愛。柳七夕心中存了疑問,謝民修又迅速收起了笑容,冷冷的說道:“我願意。”


    柳七夕本就不是個會哄人的,現下也有些意興闌珊了,遂起身,回到了石桌前,對著牆角的一株殘菊喝著茶,眉目之間十分閑適。


    謝民修畢竟是個孩子,裝了一會兒就裝不下去了,眼神也時不時的往柳七夕那邊瞟。


    “姐!”一個焦急的聲音打破了原本安靜的氣氛。


    柳七夕循聲望去,門外正是柳小三兒,此時他正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見到柳七夕後,打著哭腔道:“姐,姐,爸爸被人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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