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聽說你的盆景加工製作水品很高啊,真看不出來你還懂這個!”謝季禮慢條斯理的說道。


    柳七夕已經習慣跟謝季禮說話你攻我守了,所以也迅速調整好了語氣,道:“哪裏,不過是閑暇時候的一點小愛好罷了。”


    謝季禮似笑非笑道:“能讓林叔纏著我爸要的東西可不多呢!”


    謝爺爺也在一旁附和道:“七夕的手筆哪裏還用得著懷疑!”


    柳七夕卻故意裝傻道:“許是留鳳山上的東西都沾染了靈氣兒,我倒是費的心思少,原本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你倒是謙虛的很。”謝季禮似是讚揚了一句。


    柳七夕裝作沒聽到,並沒有做理會。


    謝爺爺道:“行了,七夕,你要是做好了決定,到時候別忘了估個價。”


    柳七夕心裏也明白,謝爺爺之所以這麽不遺餘力的開解自己,無非就是想幫柳家一把,畢竟在他心目中柳家的底子還很薄,他又不是那等不問紅塵的隱士,也知道錢財對人的重要,眼下有這麽好的機會,自然是希望柳七夕能夠抓住。柳七夕自然也是領這份情的。


    謝季禮在一旁在看的仔細,心中也暗自詫異柳七夕給他帶來的驚訝,想到向陽那邊傳來的消息,他心中更是閃過很多問號,這真的是個孩子嗎?當初自己因為好奇而出言指點是否正確,未來會不會上演一出養虎為患的戲碼?想到這裏,謝季禮原本狹長的眼眸變得更加幽深了,看向柳七夕的眼神也更加深不可測了。


    不覺太陽西沉,柳七夕起身告辭回家,謝季禮也一起站了起來說是要出門去。謝爺爺又叮囑了一回關於轉讓的事情,三人便一同出了門。


    走到巷子口時,謝季禮突然開口道:“七夕。東正街的手筆不錯。”


    柳七夕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了,陳剛最近正在東正街找鋪子。已經有兩家談的差不多了,聽陳剛說地段和麵積都挺不錯的。聽謝季禮的意思。他也是有份在東正街提前部署的,隻是不知道之前的傳言跟他有沒有關係呢。


    想到這裏,柳七夕心中微微有些不適,這種主動權掌握在別人手裏的感覺還真是不好呢。不過雖然心中這麽想,麵上卻仍是一番彬彬有禮的樣子,一幅聽不懂的口吻道:“我不是很明白謝叔叔你的意思。”


    謝季禮也不解釋,隻望著柳七夕笑了笑。就告辭走了。


    謝民修在一邊也聽出叔叔和柳七夕話中的機鋒了,不免擔心道:“柳七夕,你是不是跟我叔叔之間有什麽誤會啊?”


    柳七夕一臉平靜道:“沒什麽,就是隨意聊了幾句罷了。”


    謝民修也不再多問了,心裏卻暗暗做了一個決定。很快,兩人就到了柳家。柳遠和謝民修已經很久沒見了,見麵之後,少不得又聊了好一會兒,直到天都黑下來了,謝民修才告辭回家。陳竹原是留他吃晚飯的。但是他執意要回家,陳竹也不好多做挽留,又吩咐柳遠拿了手電筒送他過了河。


    第二天柳遠果然又匆忙的趕回了學校,柳七夕想起滿桌子的試卷。也是頭疼不已,現代的升學考試還真是不亞於科考呢,可笑她上輩子還因為女子不能參加科考跟景楓辯論了一場,認為不公平,沒想到這輩子自己不但參加了,而且還要如此的辛苦。


    今年的夏天來的特別早,似乎剛進農曆四月下旬,天氣就慢慢變得熱了起來。柳七夕坐在院子裏,有些煩躁的翻動著麵前的書本,絲毫沒有學習的意思。


    柳小三兒站在不遠處的樓梯上,高聲道:“姐,昨天民修哥約我們今天去‘白雲寺’,你去不去啊?”


    柳七夕剛準備說話,謝民修就進來了,道:“七夕,走吧,大家都等著你們呢!”


    “大家?”柳七夕有些不明白。(.無彈窗廣告)


    謝民修催促道:“別磨蹭了,趕緊的吧!”


    柳七夕本來就不想麵對書本,所以也就不再糾結什麽了,略略收拾了一下就出來了。走到大路上,方才發現謝民修說的大家正是阿木那一夥人,韓晴如和另一個短發女孩也在中間。


    柳七夕心中一歎,十四歲的少女依然發育的很好了,凹凸有致的身材,得體的打扮,怎麽看都是美少女一個,不過這不屑的眼神和囂張的態度還是多年未變啊。


    柳七夕不願意跟她計較,所以也就裝作沒看見,打了聲招呼之後,就自顧自的走在了隊伍的前麵,隻偶爾跟柳小三兒說幾句話。謝民修有心跟她說幾句話,但是柳七夕都是懨懨的,後麵阿木等人又拉著他商量過兩天的籃球賽,所以隻好悶悶的回到了阿木等人中間,隻不過眼神時不時的飄到了前排那個步履從容的身影。


    韓晴如一直關注著謝民修,自然是看到了他的失態,所以更是憤恨的盯著前麵的柳七夕,恨不得在上麵鑽兩個洞。


    “白雲寺”並不是很遠,就在留鳳山半山腰裏,不過走了四十多分鍾就到了。


    寺廟看起來很小,一個木門進去之後就是一個不大的院子,兩邊種著一些時令蔬菜。兩個和尚正在旁邊拔草,見有客來了,忙起身道了好,柳七夕原就信佛,自然是還禮不提。柳小三兒原還要淘氣一番,在柳七夕的厲眼之下,方才按下了心思,撅著嘴跑到一邊去看一口缺了一邊的銅鍾去了。


    柳七夕問了問寺廟的現狀,得知眼前這座廟原是座古廟,明代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不過一直沒有什麽名僧在這裏停留過,所以並不出名。不過留鳳山意頭好,所以舊年裏“白雲寺”的香火也還算不錯。


    幾十年前的那場運動中,廟被砸了,那口銅鍾就是那個時候缺的,老和尚無奈之下隻好還了俗,參加集體勞動。後來運動結束之後,老和尚雖然又重回沙門,但是卻投到了向陽另一座寺廟,“白雲寺”就越見凋敝了。眼前的這兩個和尚原是四處雲遊的,到了這裏之後,見此地不錯,便又重新早晚三柱清香供起了佛祖。周圍的香客並不是很多,所以他們隻得自己開了些荒田,聊以度日,不過這古廟也算是延續下來了。


    柳七夕卻有些心神恍惚,仿佛腳下站著的就是三百年的土地,心情複雜的讓她自己的都看不清楚。不遠處的正殿裏,佛主慈悲的微笑著,似乎能看透人心,柳七夕無意識的向正殿走去,直直的跪在佛祖麵前。


    佛祖,如果您真的能聽見,是否能告訴我,我重生在這個世界到底是因為什麽?前世的仇和怨尚且未能得到真正的化解,卻直接麵對三百年後的新生,那些曆史冷冽的讓我無法覺得世界都是冷的。佛祖是想告訴我個人的恩怨在曆史的場合中根本就不知一提嗎?那麽我前世的掙紮真的就是一個玩笑嘛?如果是那樣的話,我的一生也太過悲劇了一些。


    佛祖慈悲,視眾生平等,可是為什麽有人能夠在手刃親人後,仍舊舊能夠青史留名,為什麽有些人隻不過是想讓自己活得更自由些,最後卻落得個身家凋零,釘在了失敗的恥辱柱上難以解脫?


    “柳七夕,你怎麽了?”一個大力將匍匐在地的柳七夕拉了起來。眼前的柳七夕哪裏還有平日裏的冷靜睿智。蒼白的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原本智慧明亮的眼睛現在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靄,灰蒙蒙的一片絕望,嬌弱的身軀仿佛沒了支點,在空氣中有些微微顫抖,仿佛隨時都要倒下去。


    謝民修嚇壞了,他原是跟阿木等人在院門外的階梯上看風景的,但是他惦記著柳七夕,所以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柳七夕低著頭,趴在地上,所以當即跑過來拉起她。沒想到卻看到了這樣的柳七夕,這種難得一見的柳七夕不僅沒讓他覺得高興,反而讓他心裏湧起一陣心疼,他幾乎能夠感覺到柳七夕身上的痛苦和悲哀。


    “柳七夕,你到底怎麽了,如果有什麽事情,你可以說出來,我幫你。”謝民修輕聲勸道。


    柳七夕卻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不可自拔。三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現代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原來她從不曾放下過那段痛苦的記憶。她所有的恨和怨跟隨她一起穿越了三百多年,已經融入她的骨血了,她睜不開,逃不脫。這就是宿命,沒有人能夠幫助她。


    “姐,你到底怎麽了,你身體不舒服嗎?你可不要嚇唬我啊!民修哥,怎麽辦呐?”柳小三兒的聲音都帶著哭腔了。


    謝民修擰緊了眉頭,當機立斷的道:“小三兒,幫我扶一下你姐,我背她去醫院。”


    柳小三兒感激的看了一眼謝民修,上前使勁兒扶著柳七夕,謝民修穩穩的將柳七夕背了起來,往門外跑去,那兩個和尚和阿木他們也發現了這邊的不對勁,都圍過來問情況,柳小三兒邊跑,便急著說道:“我姐病了,送她去醫院呢!”


    “你們在幹什麽?”謝民修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一百章了,撒花慶祝下!!感謝各位朋友的支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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