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不遠處的留鳳山仿佛剛從水裏打撈起來,塵埃盡褪,更顯綠意,原本的暑氣也隨之消散了,空氣中透露出清爽的氣息。


    柳七夕早起來練了會兒字,柳小三兒便毛毛躁躁的在樓下扯著嗓子大喊道:“姐,下來!”


    這柳小三兒雖然已經快十歲了,但是卻依然黏她黏得緊。他又是個安靜不下來的,整日在耳邊絮絮叨叨,饒是柳七夕再好的定力,也是有些避之不及。眼下聽到這聲兒,自然是充耳不聞,不做回應,想著他喊累了總歸是要自去玩耍的。


    沒想到轉眼間,柳小三兒就氣呼呼的站在她麵前,一臉控訴道:“姐,你不理我。”


    柳七夕筆下未停,淡淡的問道:“有事兒?”


    柳小三兒原是想表達一番自己對姐姐態度的不滿的,但是想到此行的目的,又興奮道:“姐,今天民修哥打比賽,我們去看吧!”


    “什麽比賽?”


    “籃球啊。”


    柳七夕一向不喜這些運動項目,所以不假思索的拒絕道:“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柳小三兒的聲音低了下來,道:“可是民修哥特別邀請了我們啊,姐,你就當是出去散散心吧!姐!”


    柳七夕不為所動,柳小三兒又使出了自己的絕招,死纏爛打,將近磨了一個小時,柳七夕終於受不了了,方才應允了。柳小三兒自然是喜得跟什麽似地,柳七夕卻暗自揉了揉眉心,輕歎了幾聲。


    籃球賽果然精彩,柳七夕兩世為人,故而行動舉止超乎年齡的端莊沉靜。但是骨子裏確是喜動不喜靜,實在是個愛熱鬧的,所以看著一群少年在場上拚搶倒也頗有興致。


    謝民修原本就身手不凡。此時又有意賣弄,這賽場的風頭倒是大半被他給占了,場外的歡呼聲讓場中的少年顯得更加意氣風發了。連柳七夕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球賽結束後,柳七夕見韓晴如幾個女生朝著謝民修等人湧了上去。心中暗道好笑,便轉身離開了。出了球場,見時日還早,此地又挨著張爺爺的藥鋪,遂決定過去問聲好。剛走到巷子口,迎麵碰上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來人正是許久未見的謝季禮,顯然他也沒想到會在此地見到柳七夕。眼前的女孩兒仍舊是眉目清淡。一身月白色棉布連衣裙顯得她越發的瘦弱了,若不是那過於沉著的眼神,謝季禮幾乎都要懷疑最近局勢扭轉的幕後高人是否是另有其人。


    謝季禮倒是一如既往的風度翩翩,眼角和嘴角仿佛永遠都帶著三分笑意,簡單的白色襯衣搭配藏藍色西褲竟然也讓他穿出了玉樹臨風的感覺。見到柳七夕,謝季禮先是欣賞和欣慰,隨即又是忌憚、悔意和狼狽,落在柳七夕的眼裏自然是神色複雜。


    柳七夕頓住腳步,有禮的問候道:“謝叔叔好!”


    謝季禮放鬆了一下瞬間緊繃的神經,溫和道:“原來是七夕啊。怎麽今天有空來廠裏玩啊?”


    柳七夕抿嘴笑道:“謝叔叔說笑了,我原就是個大閑人,自然是天天到處瘋跑。”


    “哦?我到不知道七夕還是如此的謙遜,果真是個好孩子。”說著。看向柳七夕的眼神又深了幾分,身上屬於上位者的氣勢也迎麵而來。


    柳七夕倒也不懼他,輕輕笑道:“謝叔叔盡誇獎我,我能有這些長進自然也是少不得叔叔的提點。”


    謝季禮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我這算不算的上是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或者叫長江後浪推前浪。”


    柳七夕搖搖頭,故作不解道:“叔叔這話倒是奇怪了,眼下不過下了一場雨,何來的前浪和後浪,今年的汛期可是早就結束了。”


    謝季禮愣了一下,隨即笑容中多了幾分提防,道:“不管怎麽樣,我還是覺得小心位上,我向來覺得風險規避這堂課相當的重要。”


    柳七夕豈有不明白的道理,隻沉穩道:“我還是覺得雙贏說的在理。”


    謝季禮似有深意道:“雙贏的前提是雙方利益一致,既然無法達成一致,那麽還是提早做規避比較放心。”


    柳七夕所有所悟,看向謝季禮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份探究和深意。謝季禮卻是如同第一次見到柳七夕一樣,深深的打量了一番,末了,方才沉聲道:“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個孩子。”


    柳七夕臉上粲然一笑,道:“很多人都這麽說過,隻不過這又有何意義?”


    謝季禮頓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些什麽,隨即放鬆的笑道:“說的也是。不過,有的法子用一次也就罷了,再多一次可就落入下乘了。”


    柳七夕麵上絲毫不見慌亂,隻點頭附和道:“謝叔叔說的是。”


    “柳七夕,你怎麽跑的這麽快。”謝民修不悅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謝季禮一臉興味的看著柳七夕,眼中一閃而過的防備之色到底還是柳七夕捕捉到了。


    “行了,我還有事兒,你們去玩兒吧!”說完,謝季禮便先行離開了。


    柳七夕看著叔侄倆,心中微微感歎。看來大家族裏的有些東西都是共通的,不會因為時空的變換而有所改變。隻不過聽著謝民修的口吻,他似乎對這叔叔很是崇拜,言語中不乏又像他學習的誌向,隻不過一個是年未弱冠的懵懂少年,一個是心思縝密的商場老手,眼下一切風平浪靜,隻是不知日後會是怎樣的驚濤駭浪。


    不管怎麽說,謝民修為人還算不錯,自己又與他有一半師徒的緣分,到底還是不能看著他吃虧,以後少不得提點一下吧!隻不過想到謝民修的心思,柳七夕又有些頭疼,這遠也不是,近也不是,倒真是叫人為難的緊。


    “柳七夕,你怎麽不等我出來,就先走了?”謝民修質問道。


    柳七夕無所謂的開口道:“人太多了。”


    謝民修一時氣悶,道:“我一轉眼就見不到人了,真是教我……”


    “謝民修,你還太小了。”柳七夕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謝民修一下子愣住了。


    柳七夕也不看他,隻淡淡道:“我先回去了。”


    謝民修的臉色一時紅,一時白,心裏也是百種滋味交織在一起,她果然還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可是她不願意,她說自己年紀小,她這是瞧不起自己。這個認知讓謝民修有些承受不住,少年的驕傲讓他恨不得立時將柳七夕拋到九霄雲外去,但是卻有始終下不了這個狠心,這樣反複糾結,讓他心中生出了幾分怨恨,也萌生了幾分進取之心。


    柳七夕說出這番話之後,心中也有淡淡的悵惘。若是自己隻是單純的柳七夕,有如此優秀的男孩子捧著如此純真的一顆心到自己麵前來時,說什麽也要好好珍惜著,隻不過她並不是,在這個看似羸弱的身軀裏,裝著的卻是一個疲倦的靈魂。


    看慣了那麽多的世事無常,現在的她隻想讓自己的根基能更穩些,讓自己能生活的更加自由些,這個世界太過寬廣,或許她也可以做一些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情愛,實在是一件太過遙遠的事情。


    還沒到家,柳七夕就看到門口停了一輛熟悉的麵包車,回去一看,果真是小舅舅回來了,坐在一旁的赫然就是消失月餘的譚威廉。


    柳七夕穩穩的上前問了好,又暗自打量了一番譚威廉,雖然看起來憔悴了幾分,但是精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放鬆,臉上的笑意也愜意了許多。


    見柳七夕過去了,譚威廉有些感慨道:“好久沒到你家了,你家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難為你心思靈巧。”說著,又指著柳七夕沒繡完的插屏道:“這可是上回我帶來的樣子?”


    柳七夕點點頭,隨即深深的看著譚威廉的眼神道:“威廉,你這是準備好了?”


    譚威廉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臉上也盡是一片鄭重的神色,堅定的說道:“我既然到了這裏來了,我就已經是破釜沉舟了!”


    “破釜沉舟?”柳七夕不覺失笑道:“威廉,你太誇張了,也太悲觀了。”說完,柳七夕又止住笑,換了一副認真的模樣道:“威廉,屬於你的時代就要來了。”


    譚威廉亦是感慨萬千。想到這一個月以來,自己被困家中,在夢想和親情之中反複煎熬。他不是沒想過要放棄,畢竟看到母親含淚勸解自己的時候,他真覺得自己是自私的。但是,理智卻告訴自己,如果這一次放棄,那麽這一輩子他都會陷入這種掙紮之中,不得解脫。


    一個星期前,一通電話讓自己徹底下定了決心,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在線路另一端隻說了一句話:“‘良辰’的專屬設計師,你該回來了!”


    是啊,他還有“良辰”,這是他的夢想,他所有追求。明白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他冷靜了下來,仔細分析了自己的狀況,最後找上了大伯,費盡心思和家人達成了協議。不管怎麽說,未來總是令人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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