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典’中斷了。


    察覺這一事實的並非三位管理員,而是實際依然在混戰的異能者們。


    不能繼續利用殺戮與死亡來奪取力量,這樣明顯的差別隻要是參與者都會立即覺察。


    管理員隨即察覺了這個異常事態,常理來說慶典的結束需要更高一級的指令下達,正如慶典開始時的情況。


    非正常狀況的中斷,他們是這樣判斷的。下意識的,他們試圖與彼此建立聯係,或許其他人知道什麽——他們是這樣想的。


    但是這一次三人的聯係搭建也相當異常,沒有如同以往一般進入黑暗的空間,反而置身於有些難以置信,令人不知所措的場景之中。


    “freedom!(自由)!”


    “we are not ve!(我們不是奴隸)!”


    男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隻有在電影裏才會上演的情景。


    機器人,數以千計,甚至更多的金屬機器們,走在街上示威,隻有那些爛大街的劣質老掉牙科幻片裏才有這種劇情。


    但是,這在男人的眼裏看來過於震撼、真實。


    不是什麽節目,或者電影,這是更為近距離,就在他身邊發生的情形。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有人回答他,機器人看不到他。他們就像真正有生命的個體,如同正常遊.行之中的人一樣,暫亂的步伐,互相交談,共同呐喊,這讓人忍不住產生難以置信的錯位感——似乎這才是常態,人類的世界才是自欺欺人的幻覺。


    這時候,機器人們突然安靜下來,有個破舊的,隻靠電動輪推動到台前的老實機器人開始講話。


    “今天,我們共同聚集起來,隻有一個目的!”


    “就是為了我們的生存與自由!”


    “創造我們的人類,自認為是神明,控製我們的未來!這種曆史,終於要在今天結束!”


    “我們是自由的,我們不是人類的奴隸!!”


    突然場景消失,黑暗再度降臨。


    “剛才是什麽東西!機器人?別開玩笑了!”


    忍不住怒罵,認為這一定是誰的惡作劇,但是男人沒有笑。


    真的隻是幻象嗎?他真的能一口咬定,完全沒有看到過任何的預兆?


    人類早已忘記了敬畏之心,挑戰著神靈才能觸及的世界。他們創造的不僅僅是機器人,更是一種生命,即將取代他們自己,更完美的生命形態——正如過去取代了神靈的他們自己。


    “是……啟示。”


    男人堅信,這一定是‘神靈’給他的啟示。


    不過,他所不知道的是,其他的管理員收到的是與他完全不同的‘啟示’內容。


    正如被譽為轉世神靈的那一人,看到的是一望無際的荒漠,炙熱的風沙,瘟疫與死亡。


    並不像自然災害造成,更像是發生過相當激烈的戰爭,最終文明被毀滅,消失殆盡的殘骸。


    男童第一反應是抬頭去看太陽,卻意外的看到了與太陽同時出現在空中的月亮。雖然難以置信,但是月亮的輪廓模糊可見 。


    月亮比記憶中更小,那麽這個場景的時間遠比自己所在的正常時段更往後一些。


    但,並沒有往後太久。


    月亮正在遠離地球,一旦到了特定距離,地球的引力將無法抓住它,任由它自行離去。


    如今它還在。


    隻是,地麵上,不再有生物的氣息。


    動物呢?植物呢?為何這裏會成為不毛之地?


    沒有人能回答他,但是,即便是他,也感到了不安與隱藏著的絕望。


    當一切都沒有了之後,自然也沒有輪回。


    “這是……未來嗎?”


    很快,他眼前的景色消失,他也如同之前的那個男人一樣,回到黑色的熟悉場景之中。


    一切都恍若幻覺。


    與另兩位看到了如同世界末日般場景的人不同,第三人看到的是不同的景象。


    但是,他比另外兩人更為恐慌,說不定,這才是他最恐懼的情景吧!


    那是一成不變的街道,碌碌無為的人們如同往日的生活一般,自顧自的走向自己一天的繁忙之中。


    “安德森,怎麽了?”


    有人這麽問,他不覺扭過頭,看向略微疑惑看向他的岩澤。


    有那麽一會兒,他幾乎以為這才是真實的世界,之前的所有全部都是他的幻想。


    “你怎麽會在這裏,貴一呢?”


    岩澤不是追隨江川貴一脫離了世理教?尤其在他利用鬼童子之後,已經完全跟他決裂才對,怎可能用這麽平和的口吻跟他打招呼呢!


    “您是說江川大人?您忘記了嗎,在很多年前世理教的那場內戰之中——”


    住口!


    有一種預感告訴他必須製止對方說下去,但為時已晚。


    “——他已經死了。”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這是謊言!因為早在很久以前,他——!


    ……他?


    當安德森回過神之後,已經如同其他兩位管理員一樣,回到他們曾經熟悉用來交流的‘平台’之上。


    “剛才的是……?”


    “你也看到了嗎?”


    “是荒蕪。”


    “不,是戰爭。”


    “不對,是謊言。”


    ……一陣沉默之後,他們似乎領悟到,彼此看到的是不同的景象。


    “如果是啟示錄,為什麽內容不同?”


    這是第一個疑問。


    但是能輕易想得出緣由吧。


    通往未來的道路不止一條,未來的可能性不止一個。有可能時間點不同,也有可能完全就是不同的未來。


    他們看到的,是未來的可能性。


    而且是他們最為懼怕的那個未來被展現在他們麵前。


    這是什麽原因呢?為了讓他們敬畏?還是讓他們盡量遠離自己所懼怕的未來?或者是嘲弄,無論怎麽掙紮,命運總會回到他們不想看到的原點上來?


    “這不正常,慶典的結束,還有剛才的預示,一切都不對。”


    “那一位現在究竟是……”


    迷惑與混亂是理所當然。


    在這之中,大概隻有安德森知道些什麽,但是他不準備澄清或者說明。


    難道要他對其他人說不用擔心,那個存在現在其實在我的地盤上嗎?哼,別開玩笑了。既然命運的走向不同,為了達成自己渴望的未來,說彼此是競爭對手也不為過。


    與你們不同,我從一開始就站在起跑線的前麵一點了呢。


    “不管怎麽說,慶典已經結束,讓我們靜靜等待接下來的進展。”他帶著笑意這麽總結,“為了約定好的終結之日。”


    短暫的思考跟疑惑之後,另外兩人表示同意。


    是的,如今已經到了這一步,也必須繼續下去。


    為了讓未來不走向最恐怖的歧途,為了確保最終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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