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感這種東西不是每個人都能給予的,當初和顏遐在一起的時候每天都像在夢裏,害怕醒來之後一切化為泡影。後來,就算華鳳為她帶上戒指的那一刻也不曾有過幸福的感覺,隻有那無盡的感到與歉疚。陰差陽錯地複活之後,遇到變成死神的毀夜,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心驚膽戰中度過。


    悠打開門,恭敬地行禮,“主人,該睡覺了。”


    伊風看著他,睫毛遮住了眼簾。悠走過幫伊風脫下外套,然後從櫃子裏熟練地拿出一件睡衣,正要幫她解扣子,伊風擋下他的手,“我自己來。”


    悠把睡衣放在床上,背對著伊風看向窗外的夜色,“月已經升得很高了。”


    伊風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白色紗簾輕擺,“悠,你會一直忠誠於我嗎?”


    “會。”幾乎沒有任何思考,悠的聲音不大,卻幹脆,仿佛天生的職責就是保護自己。


    “為什麽?德奈陛下的命令?”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但伊風還是抱有一絲幻想。


    “主人。”悠伸出手,掌心向上,修長白皙,他忽然將手反過來,手背朝著伊風,伊風隻覺眼前一亮,一道紅色光柱衝上房頂,過了會兒光柱暗了下去,出現了一個血色印記。


    “這個圖案是?”伊風覺得眼熟,陡然發現自己也曾有過,那次和斐妍小姐簽訂契約,隻是上次自己是在手心裏。難道他與德奈簽訂了契約?


    “這是神界與花界的契約。三十一億年前,天界派遣六位天神開辟一片和平淨土,於是就誕生了花界。花界在創世之初遭受過幾次重創,天界為了保護花界就派一位女性神祗下來,她就是花神。西弗斯家族世代忠誠於神,神會從每一代中挑選四位去花界作為花王的守護神。”


    “你是神的使者!”伊風望著他,無比驚訝,沒想到每天不辭辛勞勤勤懇懇工作的竟然是位神祗。


    “也可以這麽說。”悠把窗戶關上,走過來蹲下身熟練地把伊風睡衣的扣子扣好。“主人,明天的早餐想吃些什麽?”


    伊風正在沉思中,忽然抬頭,“你一生都要無償勞動?”


    “是。”悠回答的很坦然,“這世上很多事情本就徒勞無功。”他伸手把燈熄了,手裏端著燭台,昏暗的光暈在屋子裏一圈圈蕩開,好像水的漣漪。


    早餐是水煮牛肉和水晶蝦餃,茶點是紅茶。悠一手端著托盤一手拿著報紙。為了避免悠進來給自己穿衣服,伊風早早地就起來了,正好和悠進來的時間沒有相差分毫。


    神的預知能力果然好。


    “早餐過後,學術界的權威教授寧淳校長安寧希到訪。”悠把盤子一樣樣端到桌上。然後提起茶壺倒了杯紅茶,茶麵上冒著熱氣,伊風拿勺子搗著茶包,看著茶包沉沉浮浮,她拿起勺子喝了口茶,“你都安排好了吧?”


    “嗯,主人吃完早餐可以先看下報紙。”


    伊風下意識地掃了眼報紙,果然悠把最重要的信息放在了上麵。寧淳校園昨晚發生碎屍案,凶手下落不明。幾個紅色大字映入眼簾。伊風拿過報紙看了詳細內容。看到上麵的配圖剛剛吃下去的都要嘔出來。照片上根本看不出人形,隻有一堆大小形狀均勻分裂的肉片。


    “哐當”手中叉子忽然落地,低頭瞥見地上的肉片伊風立刻驚出一身冷汗。


    “早知道就應該把這一麵放下下麵。”悠撿起叉子,命仆人把肉片撤掉,又重新換了一副叉。


    “這種事怎麽會發生在寧淳?”寧淳女生居多,幾千年都不才發生過7例死亡事件。5例為情自殺,2例因考試壓力跳樓身亡,像這樣恐怖的碎屍案還是首例。不過想想也是,能夠在殺人之後如此冷靜地將屍體黃金分割,擁有這種能力的絕對是精通醫學的人。說不定還是醫學界的權威人士。


    悠托著下巴想了會兒,嘴角浮現笑意,“主人還是先把早餐解決了吧。安寧希一會兒就到。”


    在悠關切的目光中,伊風隻嚼了一口麵包就把餐具推到一邊,“我沒有胃口。”


    這時,門剛好被人敲響,侍女的聲音傳進來,“陛下,安寧希教授在客廳等你。”


    “我馬上就來。”伊風起身理了理衣衫。


    在客廳等待的是位中年男子,見伊風出來,立刻站起了身,“伊風陛下,很抱歉,這麽早就來打攪您。”


    伊風抬手做了個“請坐”的手勢,“消息我已經聽說了,現在有什麽線索嗎?”


    安寧希搖頭,“已經通知死者家屬,目前現場已經被封鎖,可能會造成交通不便,學校為此還停課一周。”


    “死者生前可有和什麽人聯係過?”


    “她的通訊工具都已經失蹤,宿舍裏留下的隻有書和幾件衣服以及一切生活用品。”


    “她生前有什麽仇人嗎?”說到仇人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馨采扭曲的臉,瞬間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安寧希道:“她兩年前交過一個男友,三個月前分了。朋友不是很多,平時喜歡泡圖書館,每次都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她的家庭情況?”


    “父母離異,一直跟著父親過,據說他父親是個富商。”


    “我想見見她的朋友和宿友。”


    伊風帶著管家和三個保鏢去拜訪了死者梅旭的家人以及她周圍的人,發現她除了平時安靜點幾乎沒有得罪過不少人,她的父母離婚之後也鮮少有來往,父親不僅沒有再婚,平時連女人也很少碰。


    真是詭異。看過現場之後伊風突然把頭轉向一直沉默的悠,“這事不像人幹的。”


    “主人在懷疑我。”悠沒有絲毫驚慌。


    “當然不是,我懷疑是鬼醫。”


    “鬼醫?界沒有這號人物。”悠想了會兒道。


    “我說的不是,而是醫術異常高超思維異常冷靜的人。”


    五人一齊走進了聖蘭都最好的醫院,這裏有許多寧淳的畢業生,自從消息傳開之後,聖蘭都大大小小的醫院全都人心惶惶,連許多在外麵度假的高層人士都被逐個請回。


    這是一次罕見的命案,更是對伊風這個新任花王的考驗。從前看顏遐華鳳他們整天無所事事的樣子,曾一度以為當花王很輕鬆,如今實踐起來真是個繁重的任務。


    “主人,下午茶時間到了。”悠盛裝出現在伊風麵前,伊風抬頭被他嚇了一跳,“你這是什麽裝扮?”


    “出門裝扮。”悠不假思索地道,“中午的時候我列了一張可疑人的清單,有殺人動機,有可能出現在現場,又是鬼醫,排除下來符合以上條件的隻有三人。”


    “哪三人?”伊風看到悠從懷裏抽出的堪比永晝通道的清單,上麵堆滿了字,一眼掃過去就犯暈。驚訝之餘,她當然不會懷疑神祗的能力。


    悠說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學術界的權威教授寧淳校長安寧希。理由是,梅旭一個月前因為夜不歸宿被學校記過。”照片上的人就是早晨來家裏的中年男子。


    “安寧希醫術高超嗎?”在伊風印象中,這位教授之所以擔任寧淳校長是因為他是學校的最大股東,此人很有錢,但玩的是文學和經商,似乎與醫學不沾邊。


    悠沒有回答伊風的問題,而是繼續擺出第二張照片,食指和中指夾住將它推向伊風,“聖蘭都著名醫院海扶醫院副院長墨嘯卿,理由是,此人三天前去槐都度假,事發之後一小時就回到了聖蘭都,梅旭暑假在醫院實習過。”


    照片上的男子穿著白大褂,笑容和善,一典型的救死扶傷的大夫。


    “最後一個就是梅旭父親的情人九月。”說到這裏,悠頓了頓。伊風看到他手上拿的照片不是美貌女子,而是一個清爽的男孩,他的眉眼竟是如此熟悉。伊風一怔,“是他?”那個曾在小吃店打工經常那本書不聲不響地看的男孩。


    梅旭的父親多年來不娶女人原來是性向有問題,伊風不由為梅旭的媽媽感到悲哀,因為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同誌男人時,就算她姿色再美,心地再好,才華再出眾,這一切對於男人來說都如同廢物。


    “主人要先去拜訪哪一家?”悠問道。


    “挨個去吧。”悠必定是精選之後才拿出這些照片,每一個嫌疑都很大,伊風手指指向第一張照片,“就他吧。”


    悠微微揚唇,“是。”


    安寧希沒想到一天能見到花王兩次,有些受寵若驚,立刻命傭人泡茶。


    “主人不喝菊花茶,交給我吧。”悠接過侍女的盤子走了出去。


    伊風看著他把門關上,視線移到受驚的安寧希臉上,“很抱歉又來打擾校長,我的私人偵探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安寧希的目光轉向伊風身旁的黑衣男子,片刻驚異後馬上堆滿笑,“當然可以,配合你們的調查是校方應盡的義務。”


    伊風靠在沙發上,悠閑地喝著悠端上來的葡萄汁。主人每次緊張的時候最愛喝的就是葡萄汁,這種普通的果汁能夠緩解主人的壓力。這一點悠深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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