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一如八千年前一般溫柔,讓人無法抗拒。他伸出手,低低地笑聲回蕩在耳邊,“美麗的花王,我已經等你很久了,跟我走吧,我們一同去創造一個自由、平等、和諧的新世界。”


    伊風怔怔地看著向自己伸出手的顏遐,眼前的場景竟有些似曾相似。


    邪惡的使者向誤入地獄的花神招手,希望能把她拉進地獄。而此刻黑衣黑發眯起眼極具危險性的顏遐與當初舞台劇裏的形象如出一轍。深紫色的光暈落在他的臉上、肩頭、衣服上,迷亂了眾人的眼睛。忽然發現,原來黑色也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麽醜陋,顏遐就像一個黑洞,永遠讓人捉摸不透,有時候厭惡的想要遠離,有時候又不知不覺地被他吸引,禁不住多看幾眼,視線就移不開了。


    “就算你換了名字,變了摸樣,你的心也永遠不會改變。”顏遐篤定地說,“不要再被那些愚蠢的教條束縛,來到我的懷抱,我會給你一片自由的天。”


    “自由?”伊風冷笑,“魔王陛下的自由是自私,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


    顏遐俯下身捏起伊風的下巴,用的力氣並不大,伊風卻隻能看著他無法動彈。“痛苦嗎,能夠為所愛的人痛苦難道不正是另一種形式的歡樂?”他的手指慢慢滑到了鎖骨。冰涼的觸感讓伊風不由打了個寒顫,眼睛死死地盯著顏遐,他想要幹什麽?!


    下一秒顏遐的舉動已經回答了她的問題,他把手伸向了她的衣領,指尖帶著絲絲寒意滑過胸前的肌膚。台下一片靜默,所有人的眼睛都直直地盯著台上,主持人不知何時已經退了下去,周身雲霧繚繞如桑拿浴室般。朦朧中,伊風看到有人身影朝著這邊走來。


    不要過來,悠。


    伊風在心裏呐喊。那個身影果然停了下來,筆直地立在人群中。


    該來的還是要來了,不管是什麽樣的懲罰,她都隻能接受不能反抗,因為此刻她代表的是花界,如果她犧牲了,還有別人可以頂替她上位。如果她訪問失敗,回去必將無法麵對花界人民。


    所謂懺悔盛宴,就是說真話。做真事,遵循內心的呼喚,一旦說謊就要受罰。


    霧氣越來越濃,抬眼已經看不見悠的輪廓。黯淡的燈光下隻有模糊攢動的人頭。伊風道:“魔王陛下打算用什麽方式懲罰我?”顏遐撥開額前的碎發,伊風隻覺眼前一亮,他的額前有一朵燃燒的火花蘭!


    伊風驚道:“這是……”


    “魔族的印記,我會讓你永遠記住它。”顏遐張開羽翼將伊風裹了進去,舞台上的燈光驟然熄滅,入耳的隻有低沉的喘息和呻吟,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傾聽不忍去打擾。


    彼世魔王和花界之王,這必定是明天報紙上的一大新聞。


    黑暗中,有個身影獨自退了出去。


    微冷的風拂過臉頰。耳邊碎發輕輕蕩漾。他一拳擊重重地擊在石柱上,世界顛倒,天地搖晃。


    十字路口出現一個人影,身姿挺拔,卻已不再年輕。他朝這邊緩緩走來,一雙經曆過歲月洗禮的眼眸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拿著。擦一擦。”悠看著遞到麵前的雪白手帕,恍惚地抬起頭,看到一張不算慈祥卻麵帶微笑的老人的臉。他接過手帕,說道:“謝謝,泰武花神將大人。”


    悠把手上的血漬擦幹淨。發現泰武還在看著自己,疑惑道:“花神將大人有什麽事嗎?”


    泰武說:“陪我聊聊天吧。”


    “好。”兩人在殿外的台階上坐了下來,今晚的夜空沒有多少星子。隻有淒淒慘慘不成體係的幾顆。耳邊不時傳來行人的歡聲笑語,商店廣告牌的燈光在黑夜中不斷變換著顏色。


    “爺爺,我要那個玩具!”小男孩指著櫥窗裏的海獅模型大喊著,他身邊的老人笑道:“那個是假的,你想要的話就自己去捕一隻活的。”


    小男孩隻有及到他爺爺腰間,一臉的倔強與驕傲,“爺爺你看著吧,總有一天我會捉到一隻活的海獅給你看!”


    老人哈哈大笑,“好,我等著!”


    祖孫二人漸行漸遠,他們的笑聲回蕩在長街的盡頭,久久未散。


    泰武歎道:“有孫子就是好,我那不成器的孫子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悠說:“您的孫子出遠門了嗎?”


    泰武道:“是的,他去了很遠的地方,永遠不會來見我了。”


    悠笑著,仰頭望著夜空,“他一定會感應到您的思念。”


    泰武道:“他要是知道我思念他會氣得吐血,哎,要是有煙和酒就好了。”


    悠說:“煙酒對身體不好,您老人家還是少喝為好。”


    泰武無所謂地擺擺手,“悠管家,天界那麽好,幹嘛非要跑到花界來?”


    “花界不好嗎?”悠問道。


    泰武搖頭,“沒有好不好,隻有是不是適合。你是西弗斯家族的後人?”


    悠有些驚訝,花王的守護神一般人是不知道的,他們會扮演主人身邊的各種角色,但目的隻有一個,就是保護主人。


    泰武繼續自言自語地說著,“西弗斯家族的後人,神的忠犬,寧可犧牲自我也要忠於神。”


    悠不知道眼前的老人究竟知道多少關於自己和家族的事情,“花神將大人這些事從何而知?”


    泰武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吧,對了,你有沒有做過夢?”


    “夢?”悠問道。


    “是啊,一隻鳥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飛翔的夢。”


    悠搖了搖頭,“就算做過我也不記得了。”


    泰武道:“那真是可惜了。都說前世是可以從夢中看見的,夢境裏也有你渴望的來世。”


    悠說:“前世今生神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就算夢見了也改變不了什麽。其實有的時候我也希望自己是你說的那種自由飛翔的鳥,但是如果給我絕對的自由,我想我也不知道該幹什麽。”


    泰武沒有接話,而是繼續說著自己的話,“傳說西弗斯家族的祖先是一種鳥,這種鳥是專門為了守護天堂而生的,他們有夢想和自由,但是最終都是要回歸天堂,回歸到神的身邊。他們的生命隻有一刹那的絢爛,在那一刹那的絢爛裏,他們比誰都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自由,盡情地享樂,盡情地揮霍,因為他們知道這短暫的自由過後,他們的命運就不會任由自己擺布。”


    關於家族的曆史悠自己都不太清楚,隻知道自己的家族世代效忠於神。也不知道泰武是編故事還是真有這麽個傳說,當然,悠是不會信的童話故事的,不過聽了泰武的故事,莫名其妙地被感動了。


    如果前世真是一隻鳥,他又會如何放縱?


    殿內的燈火重新燃起時,台上已經不見人影,底下觀眾像炸開了鍋似的瘋狂地尖叫起來。


    伊風很慶幸顏遐還是給自己留了麵子,然而,黑暗中的那些聲音足以讓人浮想聯翩,明天的報紙上不知又會討論成怎樣。總之,懺悔盛宴,她輸的體無完膚。


    該來的還是來了,很久以前期待的事情如今卻成了罪惡。還有花界的人民,眾使者,該如何麵對他們?


    真希望這是一場噩夢,等到明天醒來就什麽事也沒有了。


    費力地抬起眼皮,接觸到的是顏遐深紅色的眼眸,他正在靜靜地注視著自己,伊風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身體在痛,然而更痛的是心。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欠你什麽了嗎?”伊風看著他說道,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顏遐看著她的臉,狠狠地吻了下去,“你可以說我利用你,欺騙你,但是你不能懷疑我愛你。”


    身體像是被撕裂開了一般,顏遐帶著報複性的吻和撞擊讓伊風覺得自己像是被生生劈成了兩半,她奮力仰起臉對上他的視線,好讓他知道她是清醒的,清醒地承受著他施於的痛苦,這一切她永遠不會忘記,“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嗎,魔王陛下?”


    顏遐道:“強要你。”


    那個溫柔的顏遐真的已經死了。


    “顏遐,你變了,變的讓我不再認識。”


    紅眸中閃過一抹笑意,“不是我變了,而是你變了,不再傻傻地迷戀我,而是看到不完美的我卻依然無可自拔地愛上我,這才是我想要的。”


    伊風歎了口氣,“如果你想要的隻是這樣,那麽你贏了,我承認,無論時隔多少年,我都不會忘記了。”


    顏遐俯下身輕輕吻去伊風眼角的淚,而伊風隻是閉著眼睛任由他吻,最後輕輕地說道:“送我回去吧,這裏很冷。”


    其實陽台上的風吹在身上很舒服,起碼可以減輕身體的燥熱,過了今晚她已經徹底不是自己了。赤裸的身體包裹在顏遐的羽翼裏,肌膚觸及到柔軟的羽毛,像是回到了母親的身體裏。


    第二天清晨,當溫暖的陽光照射到身上時。清晰的痛感提醒著昨晚那不是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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