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掖城內,苗晉卿喜極而泣,在登上城頭幾次瞭望無果之後,才一遍又一遍的問著剛剛返回城內的探馬。


    “當真,當真是丞相來了?”


    白日間若水與張掖河北岸的那場遭遇戰和炮擊,探馬都看了個清清楚楚,神武軍的旗幟也赫然在目,丞相一直告訴河西軍堅持住,援軍很快就會到了,當所有人都覺得這是朝廷不厭其煩的敷衍時,誰都沒想到,朝廷的援兵真的到了,而且還是赫赫聲威的神武軍。


    “回撫君話,神武軍以一種名為火炮的神秘武器,擊潰了若水北岸的大食兵,末將曾在長安見過一次神武軍的火器,確實是丞相的精銳火器營!”


    探馬很激動,甚至在回報情況的時候,有些語無倫次。


    但不管探馬的話再怎麽缺乏邏輯型,可苗晉卿還是聽明白了,神武軍終於對這些大食人動手了。


    一瞬間,苗晉卿竟挺直了一直有些微駝的腰杆,整個人似乎都煥發了不一樣的精神麵貌。


    “好,大食人打算圍城打援,卻沒想到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在,就算他們有意攻城,即便能一攻而下也晚了!”


    “威武,必勝!威武,必勝!”


    城牆上的將士們竟起身呼喝起來,在得知朝廷的援兵已經抵達之後,所有人都覺得自己這數月的孤軍堅守沒有白費。


    隻見苗晉卿興奮的搓著手,在城牆甬道上來回的走著。


    “不,咱們不能隻坐著什麽都不做,要積極配合朝廷的援兵,第一步,先得派人去,與若水北岸紮營的援兵取得聯係。”


    就在他思忖著派人去聯絡援兵時,有軍吏來報,城下有人自稱援兵使者,請求進城麵見撫君。


    苗晉卿不及多想,當即命人以籮筐將援兵的使者吊入城中。


    “末將成方奉薑郎將之命,特來拜見苗撫君!”


    苗晉卿笑著三兩步就將那使者成方扶了起來。


    “張掖闔城軍民盼望朝廷援軍已經望眼欲穿,今日,今日總算盼到了!”


    他的話語有些顫抖,是激動也是喜極之後的自然反應,不等那使者答話,便又一連聲問道:


    “丞相,丞相也來了嗎?”


    這時,那使者才道:


    “回撫君話,丞相率主力已經克複涼州,薑郎將與清虛真人分率二營先鋒先一步來張掖,探探大食人的虛實!”


    “太好了,太好了。”


    苗晉卿激動的情緒還是沒有消退,一邊搓著手,一邊說道:


    “大食人在張掖城下遷延日久,銳氣喪失十之五六,朝廷王師此時抵達,士氣正旺,今日又重挫其軍威士氣,彼消此漲之下,大食人必敗無疑!”


    這一聲聲言之鑿鑿的判斷之語,聽在周圍人的耳朵裏,都覺得前路一片光明,原本以為的絕境居然在瞬息間就毫無征兆的轉變了。


    當苗晉卿提出來可以協助薑鳳翔做些什麽的時候,薑鳳翔隻派人告訴苗晉卿,不必輕舉妄動,隻須要靜靜等著大食人撤軍就是,而且就在這一兩日時間。


    苗晉卿大覺奇怪,丞相的主力尚在涼州,一兩日功夫根本不可能抵達張掖,難道這一萬前鋒就能徹底打敗張掖城外的十萬大食人嗎?


    實際上,薑鳳翔也不確定,這些都隻是丞相的原話而已。


    僅僅一兩日的功夫,苗晉卿驚訝的發現,大食軍營裏果然有了動靜,似乎在醞釀著什麽,至於是不是撤兵,一時間也難以確定。


    這兩日對優素福而言,實在是難過極了,原本大好的局麵突然一朝盡喪,讓他很難接受擺在麵前的結果。


    不過,優素福畢竟是領兵的主帥,不會將自己的負麵情緒廣泛傳播出去,他將自己的心腹伊茲從大鬥拔穀召喚了回來,此前的預料出錯,唐朝援兵從涼州方向先後而來。


    至於此時涼州的情況,恐怕已經被唐兵攻陷,留在那裏的突騎施人,應該已經兵敗,不過這些草原上的野蠻人向來叛降不定,更何況他們與唐朝也一直不清不楚,就算兵敗了對聯軍也不會傷筋動骨。


    作為呼羅珊總督使者的麥吉德為大食聯軍當前的處境感到很是不安,他希望優素福能派出精銳兵馬將若水北岸的那股唐兵消滅掉,就算無法消滅,將其打敗並驅逐也是可以接受的。


    “軍心已經浮動,如果再不做些什麽,戰局將會對我們越來越不利……”


    看著喋喋不休的麥吉德,優素福的臉上依舊掛著優雅的微笑,但他的心裏實際上已經將這個閹人罵了個狗血臨頭。


    麥吉德是呼羅珊總督派來的監視者,如果優素福一直都保持著優勢,他也樂得做個什麽都不管的使者。但是,現在的情況顯然不像優素福描繪的那麽完美,便是時候利用自己本就擁有的權力了。


    直到麥吉德停止了嘮叨,優素福才緩緩的沉聲說道:


    “麥吉德,你知道的,現在的情況屢次出乎意料,如果在敵情不明的時候,貿然行動,很可能還會有……”


    不等他說完,麥吉德就擺著手,反駁道:


    “不不不,現在出兵,絕不是敵情不明的冒進,關鍵要打敗若水北岸的唐兵,將消沉下去的士氣提上來!”


    麥吉德的話也有道理,不過優素福則認為自己的理由更加充分,他用兵向來是謀定而動,一旦不能確定敵情虛實,任何盲動都可能導致更大的失敗。


    更何況,現在就算進擊若水北岸的那一萬唐兵,誰又能保證會不會一戰而勝?誰又能保證沒有伏兵突然出現呢?


    就在優素福與麥吉德爭執的同時,身上多處負傷的張元佐已經大致恢複了精力,他所受的傷多數都是皮外傷,對於他這個皮糙肉厚的老卒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而且,雖然張元佐的部眾損失慘重,但畢竟隻是一少部分,中途分兵保證了大多數兵力可以分散突圍,現在將部眾重新收攏也隻是時間問題。


    就在午時之前,第一批將近一千人的騎兵趕了過來,張元佐立即決定帶著剛剛收攏的部眾對大食人進行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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