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鹿城的商人富的流油,阿巴斯將主意打到他們身上沒什麽好奇怪的,賽義德隻是暗暗冷汗直冒。因為,阿巴斯這種殺雞取卵式的掠奪錢財,針對的目標不僅僅是波斯人,就連大食人也毫不留情。


    隻要違犯了總督府的規定,一律予以嚴懲,還美其名曰這叫視同一體。


    僅僅三五日的功夫,擺在賽義德麵前的賬本就已經摞的小山一樣高。


    一本本的翻看下去,賽義德被驚的冷汗直流,阿巴斯這是要將木鹿城裏的商人都一網打盡啊。


    “總督閣下,小人有寫小小的看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好在阿巴斯對待賽義德的態度大大不同於那些商人,和顏悅色的問道:


    “有什麽看法就說,如果是於呼羅珊有益處的,我無不答應。”


    畢竟賽義德有散盡家財支持帝國的義舉,阿巴斯早就不將他與尋常商人劃等號。在者,這些日子以來,賽義德忙前忙後,幫助他處理了一樁又一樁麻煩事,他甚至有點離不開賽義德的感覺。


    如果賽義德某天告假一日,他就覺得身邊少了點什麽,其他人支使起來也很不順手。


    “唐人有句話叫竭澤而漁,如果我們將城中的商人一網打盡,將來貿易斷絕,我大食的財貨何以勾連東西呢?”


    阿巴斯大笑。


    “賽義德,你想得多了,這從東到西上萬裏的商道上,隻有大食的商稅是最低的,有些地方甚至不對商人收稅。就算一個商人都沒有,帝國的收入又能少了多少呢?區別隻在於那些肥豬一樣的商人從此不能在輕而易舉的賺金山銀山了。”


    說起商人的袖手旁觀,阿巴斯表情憤恨,情緒也漸漸激動。


    “如果他們能有一點對帝國的感念,我也不會下如此重手,可能此時此刻尚在猶豫之中呢!不過這樣也好,倒是他們的絕情,促使我下定了決心!”


    聞言,賽義德又是心中一凜。


    “商人嘛,從來都是逐利的,幫助阿巴斯如果無利可圖,他們怎麽會伸手呢?這事如果放在以往的自己身上,恐怕也會如此選擇的。”


    現在倒好,木鹿城周邊的商人幾乎都被搜刮了一遍,而且其族中的成年男子也依舊沒能免得了入軍打仗的下場。


    “總督閣下說的有利,小人敬服!”


    阿巴斯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他還能再說什麽?再者,這麽做短期內雖然充盈了財政,但從長遠而言,卻使呼羅珊的許多人都轉向了大食的對立一麵。


    昏陀多建立的波斯國,據說國王紮馬斯是薩珊王朝的後裔,呼羅珊的波斯人經過這一番折騰以後,恐怕都要心向那新近複起的波斯國了!


    正得意洋洋間,一則軍報被送進了總督府。


    阿巴斯看罷,臉上勃然變色,甚至整個人都失態的踉蹌了幾下,將身邊桌子上的銀質茶壺茶杯帶的傾倒在地上。。


    賽義德眼色極快,趕忙上前去扶住阿巴斯。


    “總督閣下,怎麽了?”


    阿巴斯咬牙切齒,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


    “波斯人已經到城下了!”


    這可大大出乎賽義德所料,萬沒想到,波斯軍居然突如其來的就攻到了木鹿城下。


    緊接著,一連串的疑問從賽義德的心中湧起,那麽阿巴斯派出去的兩萬步卒去了哪裏,波斯軍能夠堂而皇之的攻到木鹿城下,難道是他們已經擊敗了那兩萬步卒嗎?


    如果事實如此,那也太叫人震驚了,阿巴斯派出去的兩萬步兵可不是新組建的烏合之眾,而是經曆了王朝更迭的百戰精銳,怎麽可能敗給剛剛立國不到一個月的波斯軍呢?


    但事實就是如此,波斯軍已經在木鹿城下了。


    “走,隨我去城上觀戰!”


    阿巴斯畢竟是百戰的宿將,很快就從震驚很憤怒中緩了過來。盡管他心中還在擔心著那兩萬步卒的境地,可終究要直麵現實,不能讓城中的人亂了軍心士氣。


    與此同時,一連串的軍事命令從總督府分發往城中各地,留守的為數不多的步卒也悉數被調動起來,同時被調動的還有剛剛招募民兵。


    民兵們得知自己即將被派上戰場送死,頓時哀聲一片,他們中絕大多數人都習慣了安逸的生活,哪怕王朝更迭的戰爭也沒能大規模的波及到呼羅珊,最終是在各個豪富大族的運作下,呼羅珊整體投靠了新王朝,以此結局,自然各方都是滿意的,也免於遭受戰亂之苦。


    可現在,誰又想得到,戰爭終究是沒能躲得過去,優素福的東征就像魔咒的開端一樣,從那天起,似乎就注定了今天的厄運是難以逃脫的。


    阿巴斯穿戴好鐵甲,登上了城牆,果見波斯軍浩浩蕩蕩的圍住了木鹿城的東麵,戰鼓聲和叫罵聲,讓他眉頭緊鎖,雙拳緊握。


    波斯人罵的很難聽,而且還是異口同聲的齊聲高呼。


    阿巴斯是懂的波斯語的,見波斯軍如此罵陣,當然要做出反擊,於是他派出了一部分民兵進行試探。


    留在木鹿城的大食精銳不多了,隻有幾千人,不可能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就輕易的派出去,那些臨時招募的大量民兵正好適合用來消耗波斯軍的士氣的實力。


    北麵的城門打開,數千民兵由此魚貫而出,賽義德站在阿巴斯的身後眯起了眼睛,準備觀看他們與波斯軍在城下的輸死一戰。


    然則,戲劇性的一幕突然出現了,那些民兵在與波斯軍接診之前,竟像商量好了一般,突然間作鳥獸散,此處奔逃。


    而波斯軍也不追擊,甚至還同聲高呼著,說什麽波斯人不打波斯人,波斯軍的懷抱永遠向波斯人敞開。


    這種呼喊果然奏效,那些四散奔逃的民兵覺得大多數都是波斯人,便都轉而選擇了投降。


    逃散的民兵陸陸續續放下了武器,自覺的站在原地等待著接收,幾千民兵在眨眼的功夫居然煙消瓦解了。


    而波斯軍竟也對近在咫尺的木鹿城毫無懼意,在城外大搖大擺的接收起了降兵!


    賽義德偷偷看了一眼阿巴斯,隻見他麵色如常,可一雙拳頭卻是死死攥成了鐵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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