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馬赫迪表現的十分果決,一改此前的計劃,派出了大食精銳步兵,深入白煙之中。


    就算當真都在煙霧中,雙方都難以視物,大不了是兩軍不相上下的局麵,沒有什麽可以好擔心的。


    更何況,戰場上本就要死人的,如果瞻前顧後,什麽都怕,就不要打仗了。


    大食步兵手持刀盾,魚貫出了軍營,然後在漸趨濃厚的煙霧中列開陣型,嗚嗚嗷嗷的衝向了煙霧深處。


    這支步兵大概有五千人規模,不多不少,主要目的是試探來襲唐兵的虛實。


    就在馬赫迪冷靜下來之時,他並不知道,距離其所站的塔樓處不過三裏的地方,大唐丞相正在衛兵的護持下,查勘著地形。


    事實上,查勘地形的目的是達不成了,因為此起彼伏的放炮帶來了濃烈的硝煙,硝煙彌漫在戰場上,使得原本計劃的一切都成了不可能。


    秦晉有些抱怨,清虛子驟然下令在後方和兩翼放了大量的空炮,以此釋放硝煙籠罩戰場,目的不過是為了掩護自己。


    可他並不需要這種掩護,為了更清楚直觀的了解敵人,才帶著隨從夾雜在虛張聲勢的襲擾軍陣中偷偷靠了過來。


    誰曾想,在外的大食騎兵居然以遠超預計的速度迅速回師,清虛子這些人在得知消息以後,一時間也沒什麽好辦法,隻得出此下策。


    雖然說是下策,可目的卻達到了,秦晉的行蹤被很好的掩蓋住了,現在隻要派人將他從戰場上拉回來就算大功告成。


    可這麽做也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大食人誤以為神武軍借此發動強攻,竟搞的如臨大敵,營盤緊閉,看樣子十分緊張。


    這些都是濃煙徹底籠罩彌漫戰場之前發生的,在硝煙未及散去之前,也無法根據此前獲知的情報對作戰計劃做出改變。


    一切就隻能按部就班的進行,小小襲擾過後,所有軍卒悉數撤回營壘之內。


    這次襲擾主要目的還是配合鄭顯禮對草原蠻部的營救,從此時所知的情況判斷,已經初步達成了。


    秦晉回到營寨之後,清虛子等人好一通埋怨。


    說什麽上位者不可輕易犯險,千金子不可坐垂堂之類的話。


    秦晉不是的點頭附和著,他知道,如果自己提出反對意見,隻會換來更多人的更多聒噪。


    這就是他倡議神武軍中可以暢所欲言的後遺症,雖然可以兼聽則明,但有所得便要有所失,也是自然規律。


    很快,探馬來報,大食人派出了數千刀盾步兵出迎應戰。


    眾人都建議給予迎頭痛擊,以此進一步鞏固神武軍戰無不勝的形象。


    但是,秦晉覺得現在還是示強與人的時候,便一意堅持撤兵,此次襲擾所為就是要策應鄭顯禮,既然目的已經達成,又何必再貪心呢?


    指望著一次倉促的襲擊就能意外的獲得全勝,這種僥幸心理可要不得。


    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以後,秦晉看著清虛子,詢問火器營的各種情況,以及火藥的存量是否足夠。


    對此,清虛子拍著胸脯保證,火器營火藥的存量足夠打下來泰西封的。


    因為這種東西的原料不是什麽稀缺物資,隻要不是沙漠,便隨處可以取材。再加上呼羅珊相對幹燥,製作的周期也相對較短。


    一切物資準備都比預計中更順利,從河東投靠秦晉以來,清虛子就沒這麽痛快過,火藥可以敞開了用,否則也不可能如此興師動眾搞的戰場上近十裏的地方濃煙彌漫,難以視物。


    除了火藥以外,第一批鑄鐵和鑄銅的火器正從安西越過蔥嶺源源不斷的送抵呼羅珊,雖然安西的冶煉技術水平比起長安要差了不少,可終究是能夠填補大軍作戰的正常消耗。


    這些都是清虛子不曾贅述的,他隻要讓秦晉知道,神武軍的火器營有足夠的火器便夠了。


    而且,唐朝在安西的局麵也是有唐百多年來最好的,北方草原的回紇人對大唐十分恭順,新一代可汗更是對丞相言聽計從,而且還從汗庭派遣了一萬回紇兵往安西驅使。


    除此之外,安西南邊的吐蕃也放棄了以往的敵對態度,從去年唐兵進駐邏些城以後,就已經放棄了從前爭奪安西的國策。而且,此次西征,派出了超過兩萬人的吐蕃騎兵。


    如此種種,神武軍在沒有後顧之憂的前提下才得以迅速征服了天竺,然後又在新年開春後回師西進,兵鋒直指泰西封。


    不過,泰西封是大食人經營了上百年的都城,想要輕易的攻打下來並非易事。所以,神武軍從上到下最初的計劃也隻是重創大食人,使得大食人遠遠離開河中與安西,保蔥嶺一線可有數十年平安即可。


    然則,隨著神武軍的節節推進,作戰目標也被一次又一次的修改。


    打下木鹿城以後,作戰目標便被修正為攻略泰西封。


    泰西封對於絕大多數唐人而言是個遙遠又陌生的地名,可在許多波斯人以及河中等地的土著人看來,這是極為震撼的。


    “阿巴斯那老兒這幾日又開始鬧騰了,吵著要見丞相,丞相就見一見他,如果讓他因此鬱悶的早早病死,可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阿巴斯是神武軍此次西征抓獲的大食俘虜中地位最高的人,而且據說還是哈裏發曼蘇爾的堂兄弟,套用唐人的習慣,此人可是貨真價實的皇族,而且還是實權地方諸侯,其影響力絕非普通大食人可比擬,關鍵時刻是有可能派大用場的。


    秦晉皺了皺眉,他實在不願意去見那個病怏怏的大食“諸侯”,但還是采納了清虛子的意見。


    阿巴斯是個重要人物,就算成為了俘虜,必要的禮遇還是需要的。


    大唐畢竟不是那些殘暴野蠻的國度,不會對待敵國被俘的君主與將軍極盡羞辱之能事。


    當秦晉見到阿巴斯時,這位被俘後的大食總督正在吃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


    麵條是秦晉由長安帶來的庖廚所做,雖然隻是一碗普普通通的湯麵,麵色頹唐的老人卻吃的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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