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掛香的效果雖然出眾,但它的持續時間不過就那麽短短的幾秒鍾而已,所以在赤尾杜鵑勾在嬗變上的那一刻溫蘇蘇就已經明白,她這次下了血本的出奇製勝計劃隻能是以失敗告終。但即使如此,比試卻仍在繼續,所以根本沒有時間留給她去惋惜。六月雖然失去了平衡,但以赤尾杜鵑作為憑借猛地向著她就衝了回來,不僅沒有出界失敗,還一瞬間就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局勢一下子便轉為了近戰。


    作為一個遊戲宅,溫蘇蘇在鍛煉了三個月之後雖然已經達到了一般人所不能比的體能水平,但和這些從小就接受身體訓練的正牌修行者們還是沒法比,這也是溫蘇蘇一直想要迎頭趕上的一方麵,不過在離既定目標還遠的很的今天,她還是對需要格鬥技巧的近戰避之不及。六月衝回來的同時向著她便是當胸一腳,溫蘇蘇為求穩妥不敢硬接,便側翻了個身避了開去,六月一擊不成接著便是上前一步變腿為掌,溫蘇蘇於是再避,兩人這麽你進我退的連過三招之後,溫蘇蘇已經退到了離擂台邊緣很近的危險地帶,六月雖然還差她一個身位的距離,但嘴角已經率先揚了起來。


    因為她手上還握著足夠彌補距離的長兵器赤尾杜鵑。


    “結束了!”計策得逞的六月右手猛地發力,赤尾杜鵑立刻猶如一條引線一般迅速燃起了火光,火勢迅猛的即使是禦起水相靈氣也難以抵擋其鋒芒,不管怎樣六月對自己的靈氣還是很有信心的,而觀戰的眾人顯然也是這麽想,所以在火龍燃起來的同時,台下便響起了許多抽氣之聲。


    看著這有染紅半邊天勢頭的火勢,幾乎所有人都認定溫蘇蘇要被六月上演一場驚天逆轉之時,預想中的結果卻沒有發生。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便是六月,從赤尾杜鵑的那頭傳來的一股巨大拉力讓她臉色猛的一變不自覺地就回頭去看,而此時不明所以的觀眾也得見了其中玄機,隻見方才被赤尾杜鵑勾住救了六月一回的法器嬗變竟不知何時借著火勢的遮擋變換了形態,第三形態的嬗變已經從浮空旋轉的圓環變成了深深嵌進擂台地表的一架鏤空屏風的形狀,雖然看起來單薄脆弱,但憑師月塵所說的一句“土相固守之能其他法器望塵莫及”就能讓溫蘇蘇堅信它的威力。六月自然也看見了自火舌中露出來的嬗變現在的形態,但讓她神色大變的卻並非嬗變的改變,而是她那赤尾杜鵑的重鉤正牢牢的卡在屏風狀嬗變的鏤空花紋之中,沒有一絲活動的空間。


    “漂亮!”天葵這毫不掩飾的一聲讚賞即使在嘈雜的人群中也是顯得很是突兀,遠誌隨即便投去不滿的一瞥,這一個眼神直接便落在了坐在他身旁的百草首座鬼臼的眼中,但後者卻隻是無聲地冷笑了一下,再無其他表示。而已經被兩大巨頭所關注的當事人天葵卻對此一無所知,他隻是極其興奮地搖晃著身旁的川芎就開始評判起來,“溫小師妹真是讓人吃驚,且不說方才那一瓶在這穀中已絕跡了十五年的龍掛香,這可以化形的法器我更是隻在傳聞中聽說過!原本我還心中篤定她必定會負於六月之手,卻不想她對敵的經驗卻是豐富的連我都要甘拜下風。川芎你說,如果她利用法器化形製住六月武器的這一招是一早便設計好的話,就算是你我與她同台一戰,又各能有幾成勝負?”


    “的確……能有幾分勝負……?”川芎聽得天葵問話,語氣喃喃的又將他的疑問再重複了一遍,卻不知究竟所思為何。


    其實天葵卻是高估溫蘇蘇了,她這第二次奇招卻根本不是設計出來的,她一開始就沒想到六月能那麽頑強地勾著她的法器再飛回來。但天葵所說卻又有一點是極為正確的,那就是溫蘇蘇的對敵經驗的確比旁人想象的還要多的多,這一點並不是她穿越之後才磨練出來的,而是獲益於她豐富的rpg遊戲經驗,無論是回合製還是即時製,預測以及計算從來都是得勝的不二法門。所以即使這次的遊戲變得有些格外真實了,但溫蘇蘇腦子裏的那根遊戲神經卻依然在發揮著它的作用,最終在對上六月這種有實力卻終究太年輕的對手時,她的優勢便體現的格外明顯了。(.)


    六月被溫蘇蘇這十分不守常規的變招一下子搞得手足無措,想將赤尾杜鵑抽出來,但嬗變卻將它卡的紋絲不動,以她的力量根本連撼動嬗變一絲都不能。若是撒手丟掉武器?這怎麽可能!在六月所接受的教育裏丟棄武器幾乎就和失敗對等,這個想法根本就不在她的考慮之中。所以六月便雙手緊緊拽著赤尾杜鵑和嬗變僵持在了那裏,水平一下子失常到連已經逼到了眼前的攻擊都沒有發現。


    溫蘇蘇在遊戲中從來都是個機會主義者,六月已經露出了這麽大的破綻給她,若還不能趁機抓住那她不如直接去撞豆腐算了。所以在六月回頭的瞬間她手中繚亂就已經蓄起靈氣,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擊了,決定一拚的溫蘇蘇沒有任何的藏拙,繚扇附於亂扇之下,兩扇疊起,自下往上從左向右竟然變換了四種顏色,以土成金,由金生水,自水育木,原本薄弱的靈氣經過三次的變換壯大後竟然也有了驚天之勢,原本隻是用於防禦的纏柳經過這股強大的木相靈氣的滋養瘋狂的滋長起來,勢不可擋。


    六月眼見鋪天蓋地的綠色向自己襲來,如今想要放手赤尾杜鵑另尋他法卻已是太晚了,速度極快的柳葉將她的手腳牢牢縛住,竟然在眨眼間便形成了一個以綠色編織成的牢籠。六月大驚之下下意識的就要運起火相靈氣抵禦,卻在這時聽到了溫蘇蘇如同判決一般的平淡敘述。


    “沒用的,這招並非你所熟知的纏柳,它依托四相靈氣而生,即使你的火相靈氣再霸道,在這個牢籠裏麵也隻能成為最基礎的土相靈氣的食糧,經過五行輪回之後,隻會讓你的形勢更為不妙而已。而這一招的名字叫做‘萬垂絲’。”


    雖然她說的已經足夠明白,但六月又如何能夠如此的乖乖認輸?在台下的眾人隻能看見層層綠意中不斷有火光閃現,但就如溫蘇蘇所言,這些火氣不僅不能克製住纏柳的長勢,在經過六月的幾次掙紮之後,柳葉織成的牢籠越來越茂密,漸漸地竟再也看不到其中的情況了。


    坐在主位之上的諸人沒有一個人開口,而作為裁判的京墨在又等待了大約五分鍾之後,也終於是舉起了手中的戒方。


    “千金六月已不能再戰,盈香溫蘇蘇,勝。”


    聽到最後一個字塵埃落定,溫蘇蘇才終於是長出了一口氣,靈氣已經耗得一絲不剩的她忽然一個不穩,一下子就跌坐在了擂台之上。一直站在穀主身畔安靜觀戰的靈之此時卻是站不住了,他邁出一步向穀主欠了欠身算是招呼,而後一個縱身便躍到了擂台之上,將溫蘇蘇扶了起來。


    “靈之?”溫蘇蘇有些茫然地看向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卻已經很自然的將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他身上。


    “蘇蘇,你很好。”


    靈之的聲音自她頭上傳來,這既非祝賀也非安慰的三個字卻是讓溫蘇蘇一怔,但在她還沒來得及細想的時候,京墨也已落在了二人身邊,無視二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有些過於親密的舉動,清咳一聲開口道:“溫蘇蘇,將六月放出來吧。”


    “是。”溫蘇蘇連忙點頭答應,但她抬起來的手都因為脫力而有著一絲顫抖,靈之雖然看在眼裏有心幫她,但心知能做到這一招的隻能是擁有無相靈氣的溫蘇蘇,於是也隻能看著她再次揚起繚亂,才將已經包裹的層層疊疊的萬垂絲給解了開來。


    被放出來的六月已然昏了過去,溫蘇蘇隻當她是短暫的窒息,這對於他們修行之人根本就是小事,便並沒有去在意。但對於遠誌來講六月可是他一向得意的弟子,此時她昏迷在台上,他不僅沒有走下來救治於她,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瞥過來,最終還是靈之替她施了幾針,然後將她交給了千金其他的弟子。而此時的遠誌,卻在和之前突然出現在這場上的另一個人爭執。


    “師前輩,我看在先師及穀主的麵子上尊稱你一聲前輩,但前輩似乎卻不太在意自己的名聲,如此私下教導穀中弟子,恐怕是已經將自己當年所說過的話拋之腦後了吧!”


    “遠誌師兄,你無禮!”對於遠誌的發難第一個有所反應的卻不是中途到來的師月塵,而是與他同坐在穀主身側的空青。


    “哼,空青師妹倒是有情有義,對自己的舊師始終念念不忘,卻也不怕悉心教導你十餘年的穀主寒心。”遠誌似是對溫蘇蘇借由師月塵之力勝過六月十分氣憤,此時說起話來竟是一分情麵也不留,難聽的很。


    以至於同坐在首座席上的五毒首座白術都忍不住開口勸了一句,“遠誌師兄,在穀主麵前莫要如此放肆。”


    “我放肆?我可是一心一意為穀主著想,卻不知白術師弟你究竟是何意了。畢竟十五年前那事你也脫不開關係,如今向著師月塵,倒也說得過去。”


    “你……!”無故被牽扯進來的白術聽他一再提起舊事也是不能再忍,站起來就要發作,卻被走到他身旁的師月塵按住了肩膀,示意他不必爭吵。


    “遠誌師侄,我倒不知如你所言我拋之腦後的話,究竟指的是那一句?”師月塵就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遠誌,眼神平靜的無一絲波瀾,卻在無形之中就給了人極大的壓力。


    “……原來師前輩如此健忘,十五年前師前輩親口所言要將凝香一脈終結於己身,在座之人都是聽得清清楚楚,難道前輩如今卻要推脫不成?”遠誌雖然被師月塵的氣勢所迫,卻依舊不肯在言語上相讓半分。


    “原來說的是這事。”師月塵點了點頭,“溫蘇蘇的確是得了我的幾分點撥,但她是百藥穀盈香首座空青的第七徒卻也是不假,到不知這與我當年所言又有何處相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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