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小聲念了一句什麽,聲音低到以溫蘇蘇的耳力都不曾聽得清楚,但就算聽不見,溫蘇蘇也猜得出來其中內容,隻看他手中鐵牌驟然騰起的啞藍光暈就知道,七冥鬼陣已成,並且遇上一次溫蘇蘇所見完全不同,這一次的陣法,可是徹徹底底的布了出來。


    七冥鬼煞就要再次現世,但這卻不是現在最最要緊的事情,溫蘇蘇心念瞬息鬥轉,如今瘴氣之中的幻術已破,他們這麽多人在此,此人就是三頭六臂也插翅難飛,所以他發動七冥鬼陣也許此時製勝之意已經斂去,剩下的,便是借助七冥出現之時,他好全身而退。


    所以溫蘇蘇當然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南蘅因為剛剛那一下已經解除了化無形的狀態,但他卻完全不會因為這麽一點小挫折就受了打擊,在溫蘇蘇目光一閃往這個方向衝過來的同時,他也已經完全了解了溫蘇蘇的意圖,並沒有從男人的身邊離開,而是折扇在手中一轉,便打橫向著他削了過去,正是將他往溫蘇蘇的方向逼退。


    令人呼吸不暢的鬼氣以及那十分不舒服的響聲從他們四周傳來,溫蘇蘇知道,離七冥完全現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雖然硬拚之下他們也不一定會完全失敗,但是這樣做無疑是浪費時間浪費體力,所以最好的結果,便是將此人活捉起來,然後盡快逃離現場。反正這裏是閻王殿的地盤,這人又十有八九便是九天中人,就算是七冥現世。給他們留下些麻煩,溫蘇蘇也是完全不會在乎的,隻不過,這個結局勾畫的是極好。就是想要真正實現,不僅僅要拚勁全力,更是還要看看她今天的運氣究竟如何了。


    該賭一把的時候。就該有著不計後果的氣魄。


    受過軒轅幾次切身的指導,溫蘇蘇最大的收貨自然就是突破了靈氣上困擾了她許久的平靜,而真正做到了應用自如,而除此之外,另外一點她受益最多的,就是軒轅點撥給她的,體術。


    十萬年前。軒轅的英名享譽全九州,憑借的就是她手中一杆軒轅槍,而在當日身體被她征用的時候,她就已經親眼見識過了軒轅的近戰在一個什麽樣的水平之上,而到了她這裏。她當然不敢說什麽盡得軒轅真傳之類的話,但她好歹也是她在這世間的唯一傳人,無論如何,她也得使得像個三分樣,才算過關。所以此時溫蘇蘇精短的匕首握在手中,心中卻是沒有絲毫的雜念,眼前所看到的一招一式似乎都慢了下來,變得清晰,讓她一眼便能判斷出這軌跡下一步的形態。而提前做出反應。這一幕看在南蘅的眼裏,就好似她忽然變了一個人一樣,一招一式如疾風驟雨般接連施展出來,和敵人一招一式拆接的流暢到外人都插不進去手的地步,明明按照他和她之前培養出來的默契來講,每每都應該是他作為主攻。由溫蘇蘇來給他掠陣的,但此時這狀況卻是完完全全的顛倒了順序,他站在外圍看著溫蘇蘇如止水版平靜的眼眸,隻是握著手中的折扇,隨時準備為她拯救失誤。


    而完全進入了狀態的溫蘇蘇這一次愣是生生的沒有被他抓住機會,當她手中已經暴漲出兩倍劍氣的匕首將對方這男人臉上的蒙麵布撕裂時,包括南蘅在內的所有人,幾乎都是一瞬間的怔住。


    下一秒,溫蘇蘇的匕首便向著對方的頸邊揮了過去。


    他的臉在溫蘇蘇的麵前顯露出來,被遮擋住的容顏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青澀,隻是這些都不算什麽,因為當他的全貌完全暴露在溫蘇蘇麵前時,她瞪大眼睛那一刻,手中的利刃幾乎都要握不穩,天知道她是用了怎樣的自製力,才控製住自己不曾失控的。(.好看的小說)


    “……行舒?”即使這張臉實在太過熟悉,但溫蘇蘇仍然希望他的答案能是否定的,隻是可惜,其實她內心之中也完全明白,如果不是擔心著會暴露身份,他又怎麽用得著將自己的整張臉遮起來。


    “溫師姐……”


    他三個字話音才落,溫蘇蘇已經用匕首手柄狠狠的給了他一下,即使握著刀刃的手被割傷,她也完全感受不到痛,她隻是麵不改色的將武器又正了過來,再一次架在了他的大動脈之上,而行舒歪過去看不見表情的麵孔上,那道鮮紅的血印則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你以為,你還有資格再叫我溫師姐嗎?”溫蘇蘇的聲音冷到冰點之下,她看著行舒這張熟悉的臉上陌生的表情,忽然所有的恨意都轉變為了無名的怒火,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憤怒什麽,隻是這種憤怒讓她幾乎要控製不住,她手上的匕首幾次就要這樣劃下去,可終究還是沒有,看著行舒緩緩回視回來的眼神,她張口下一句話還不曾說出來,身後陡然靠近的陰森之氣已經在提醒她,這裏已經不是可以慢慢說話的地方。“解除陣法。”她的語氣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不可能。”行舒臉上的血痕相當猙獰,但他卻完全沒有當做一回事,從前隻會有著靦腆笑意的臉上如今卻是囂張的冷笑,這樣的差距在讓溫蘇蘇的怒火無形的加劇,可行舒卻好像仍然不知道一樣,隻是平靜的告訴她,“溫姑娘你是應該見過七冥鬼陣的,那麽又怎麽會不知道,我道中的鬼兵眾皆有著自己的思維,如果不是他們自己想消失,那麽,就要靠你們想想辦法了。”


    “是麽?不過我沒興趣為九天盟效這個勞。”溫蘇蘇心中越是憤怒,她表麵上的表情就越是平靜,她冷冷的澆滅了行舒想要激她戀戰的想法,直接對身後眾人一招手。“甩掉七冥鬼兵,先離開這裏。”之前隨著空青一路來到師月塵藏身的山穀,溫蘇蘇在北淵的地圖也已經算是探索的差不多了,所以此時她立刻便瞄準了附近的一個規模較小的村鎮。雖然說能在閻王殿陰影之下生存的村鎮也一定不是普通鎮子,但一時之間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行舒的出現實在是大大出乎了溫蘇蘇的意外,而想起剛剛在穀中發生的那一幕……空青的性命,也就是被他所了結的不錯,異樣的感覺壓在溫蘇蘇心頭揮之不去,雖然知道如今的行舒絕不會像從前一樣對她有問必答,但是有些事情,她仍是要親耳聽他說出來,她才會瞑目。


    由於時間把握的好,所以七冥鬼陣雖然已經布成,但七冥鬼兵卻還沒有完完全全的行動起來,所以溫蘇蘇一下達撤離的命令,他們這一行人撤退的速度還是相當可觀的,隻是如今已經被行舒的忽然出現而攪得心神不寧的溫蘇蘇卻忽視了一點,所以在其他人都行的不見了蹤影之後,才有最後的一人,慢慢的從還未完全散去的瘴氣之中走了出來。


    周圍又是瘴氣,又是鬼兵,更還有著連通鬼界自那邊滲透過來的濃鬱死氣,可以說這樣的環境足以讓一個凡人死上一百次了,就是修仙之人,沒有相當的修為,恐怕連小命都難保,但此時站在這裏的人,不僅沒有絲毫的緊張之色,甚至滿麵微笑都不曾有過任何變化,而周圍的七個鬼兵在完完全全自兩界之門跨過來之後,在沒有主人控製的情況下也是一眼就發現了這裏唯一的一個活物,齊齊的向他這個方向靠了過來,明明是死神越來越接近的場景,可這人卻就是一動不動,就好像……篤定他們不會傷害到他一樣。


    所以在七冥鬼兵全部停下動作的時候,從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到任何的驚訝之色。


    “十一,來的正好。”白茗抬起頭,向上方某個方向看去,而在那裏明明看不到任何人影,可在他出聲之後,十一便從繁茂的樹冠之中躍了出來。雖然他的動作幹淨利落的沒有一絲拖泥帶水,但白茗還是眼神毒辣的注意到了,在他跳下來的同時,手中一塊和剛才行舒手上拿著的一模一樣的鐵牌團起了一團黑霧,而後被他收在了靈器之中,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十一仍舊是那麽寡言,所以即使白茗和從前變化到幾乎讓人認不出的地步,但也隻有他,將這些置若罔聞。


    他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冷冷道:“隨我來。”


    “你要帶我見的人,是隻有閻王殿主一個,還是另有旁人?”白茗卻並沒有立刻隨他一起動身,而是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來便來,不來,便戰。”可惜,十一卻不是隨便就能套出話來的人。


    “可惜,你不是我對手。”身為天魔,白茗當然有這個自信能說出這樣的話,隻不過不論他是不是真心,十一都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架勢。


    十一手中的武器,仍舊是那柄平平無奇毫不出彩的魔刀,白茗笑了一笑,右手虛空一握,便在他手中凝結出了一根由寒冰所化成的棍子,並且魔氣纏繞其上,竟然整根冰棍,都是呈墨黑的玄色。


    “如果你要動用七冥鬼陣也無妨,但我還是想,認認真真和你戰上一場。”白茗笑著說完這句話,玄棍背在身後,一手在前,“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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