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嫣雖然醒了,身體卻極其虛弱,眼神渙散,不能言語。慕兒見狀,連忙問道:“全爺爺,小姐怎麽還沒有好啊?”


    “慕兒莫急。剛剛的蠍血和蛇膽隻是逼出腔內淤血,她現在身體還很虛弱,服下這個休息幾天就能痊愈了。”說著將淡青色液體盛於碗中,小心翼翼地喂絳嫣服下。


    聽到此話,慕兒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絳嫣服藥後的第一天,能食下少量清粥;


    第二天,能牽動嘴角淺笑;


    第三天,能和慕兒說說話;


    第四天,能倚欄觀景;


    第五天,慕兒剛進屋子,就看見絳嫣倚在窗前發呆,伸出的手裏飄落了一片花瓣,慕兒趕緊上前說道:“小姐,你還沒有完全好起來,還是不要在這裏站著,吹了涼風不好。”


    絳嫣轉頭看著慕兒,微笑道:“慕兒,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她突然又低垂眼皮,接著說道:“而且我也不是什麽小姐,你若不介意,以後你就與我姐妹相稱吧!”


    慕兒知道絳嫣心裏所想,甜甜地笑道:“怎麽會呢?你永遠都是那個寵我疼我的小姐,你千萬不要聽信雲妃她們胡言!”


    絳嫣望向窗外,眼神沒有焦距,言語淡然道:“其實這幾天我想了很多,還記得我剛知曉世事的那天,最先見到的就是父王慈祥的笑顏,每長大一分,他就會多寵我一分,就算不是親生的又如何,有一份記憶就足夠了。”


    “小姐你想王爺了嗎?”慕兒知道失去親人的那種痛楚,那是無法愈合的傷口。現實世界中,慕兒也曾想到過親人會漸次離去,每次都是淚眼婆娑、錐心地疼。


    窗外花瓣紛飛,伴隨著絳嫣的話飄搖而至,“花落無聲,往而無返,人命如是,逝者不還。(.無彈窗廣告)這天地間的生靈,誰能握有自己的生死?人命不過須臾之間。以前不曾想過會失去什麽,也從不敢想,就害怕失去太多,到現在一無所有卻又坦然了。父王的死不是我所能挽回的,我能做的隻有在心裏紀念他。”


    聽著絳嫣的話,慕兒也很有感觸,她好想念父母,想念弟弟,想念林瑤,她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任性,莫名其妙地到了這個鬼地方,或許到死也不能回去了。雖然這裏有疼愛自己的全爺爺,有愛護自己的小姐,還有喜歡和自己鬥嘴的小坤兒,可是她依舊堅定,自己一定要離開這裏。


    兩人都沉浸在傷感的沉默中。


    “咦?這人都去哪兒了?”煙梅那特別的聲音傳來,打破了沉寂。聽到聲音,慕兒趕緊將麵紗戴上,她的臉已經恢複正常,但是尊於煙梅吩咐,她必須每天帶上麵紗。還記得戴上麵紗的第一天,慕兒硬說不舒服,什麽刷牙不方便,吃飯喝水不方便,連和小坤兒鬥嘴都不方便,抱怨地頭頭是道。小坤兒說戴上也好,免得被人垂涎,慕兒回他說終於說了句人話,氣得小坤兒牙癢癢。


    絳嫣聽到聲音,一臉疑惑,她還沒有見過煙梅,隻是聽慕兒說過。煙梅今天也是第二次過來,據說前幾天因為華倫公子的病忙去了,一直無暇顧及他事。


    兩人來到客廳,隻見煙梅並著幾個丫鬟小廝已經在等候了。見到絳嫣出來,煙梅趕緊笑著說道:“看這樣子,絳嫣姑娘已經痊愈了,真是可喜可賀呀!”


    “有勞老板掛心了!”絳嫣本就心善,聽到煙梅關切的話,禮貌地回應到。


    煙梅的笑容愈加燦爛,眼角的喜意染上了眉梢,誇讚道:“絳嫣姑娘不僅人長得漂亮,還這麽知書達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貴族家的小姐呢!”正如陰陽雙匪一樣,煙梅也相信絳嫣和慕兒兩人是小偷出身。


    慕兒擔心此話會牽動絳嫣心裏的傷,連忙迎上前去說道:“老板慧眼識人,真是令人讚歎啊!我姐姐本就氣質若蘭,又得老板垂青,居於這蔓華苑中,貴族氣質都是在您這兒熏陶出來的呢!”


    此話一出,煙梅笑得花枝亂顫,臉上的脂粉都抖落了好些。她心裏暗道:“這胖臉丫頭雖然長得不耐看,一張甜嘴倒是惹人喜歡。姐姐驚為天人,妹妹嘴甜誇人,看來自己這100金幣倒也值得!”要知道幹自己這行的人,沒張巧嘴怎麽混,把客人誇得高興了,錢幣自然會落入袋中。不過煙梅好歹也是混跡商場的老手,喜怒不形於色的道理還是懂的,而且平常聽得奉承話也不少,意識到自己失態,立即收斂,轉移話題說道:“聽全先生說你為尋找果蜂蜜出了不少力,這倒是令人刮目呀!”想到果蜂蜜,煙梅心裏一陣不快,她以為果蜂蜜是全老頭找到的,而此前全老頭卻從不提及,此次想再讓他尋些來卻又不好過分要求,白白浪費掉這個大好的賺錢機會。


    “老板謬讚了,我隻是做到不拖累而已,沒有所言那般出力。”慕兒已和全老頭約好,若是有人問及果蜂蜜的事,全說是全老頭尋得,這樣更令人信服,而且能夠大大提升全老頭的名氣。


    得到回答,煙梅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轉向絳嫣說道:“絳嫣姑娘,前幾天事物繁忙,沒來得及顧暇你,現在有空了,就帶了幾個丫鬟小廝過來供你日常差遣。”說著轉眼對身後的人說道:“還不快見過絳嫣姑娘!”


    “見過絳嫣姑娘!”齊刷刷的聲音響起。


    絳嫣以手示意大家起來,誠摯地說道:“大家不用拘禮,如若平常就行。”她和慕兒什麽都不會,這些人手倒是十分必要的,禮貌地拜謝道:“多謝老板了!”


    “不用謝我,這些都是你應得的,以後記得回報就是!”


    絳嫣自然知道煙梅口中的回報所指何事,貝齒輕咬,並不答話。


    “你身體剛好,這幾天就不用拋頭露麵了,不過三日之後便是我蔓華苑的花魁大賽,你必須參加。好了,話我也就隻說這麽多,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扭捏著離開了。


    看著煙梅離去的背影,慕兒小嘴微嘟,杏眼斜睨,正看到絳嫣一副黯然蹙眉的神情,慕兒知道她在擔憂什麽,看了看周圍的丫鬟小廝,笑道:“各位哥哥姐姐,現在沒有什麽事可忙,你們先下去休息吧!”


    眾人有些猶豫,相互看了看,還是告安退下了。


    慕兒掩好房門,攙扶絳嫣坐下,堅定地說道:“小姐,慕兒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那般神情,好似一個街頭小霸王,煞是可愛!


    絳嫣淡淡一笑,心裏有幾分安慰,隻是心裏篤定的想法依舊不會改變。她雖不是南王親生的,卻也不會玷汙南王威望,更不會詆毀自己名節,若真要在蔓華苑沉淪,她會在那之前死去。


    “慕兒,這些天謝謝你的照顧了!”


    “小姐不也照顧過慕兒麽?知恩圖報的道理慕兒還是熟稔的。”慕兒似是看出絳嫣心中所想,卻並不點破,轉言道。


    絳嫣但笑不語。


    “小姐,你是不想參加花魁大賽是麽?”慕兒不待絳嫣回答,繼續說道,“但是慕兒以為,小姐還是去參加比較好呢!”


    絳嫣眼裏浮現出一抹驚詫,“慕兒何處此言?”


    “首先逃走是不可能的,蔓華苑雖然出口眾多,但是大都有看守之人,上次慕兒是因為有地圖,找到了防守最薄弱的側門,才得以出走。但是現在花魁大賽在即,老板已經加派人手護院,一隻飛蟲都休想飛出去,更何況我們。再則嘛,剛才煙梅老板的態度小姐也是見過了,雖然有些威壓,但大體上還算禮貌,我見她對華倫公子更是禮讓,由此可見,花魁的身份肯定是有特權的。小姐若是能夠奪魁,便能先發製人,提出有利於自己的要求,先應付一段時間,再司機逃走。”


    “話雖如此,可是奪魁豈會容易?”


    慕兒略有深意地一笑,說道:“這就包在我身上了!”她已經想好了,雖然華倫公子琴藝超群,美伊小姐舞技高超,絳嫣的貌美雖與兩人相當,但是絳嫣的優勢就在於有特別的自己,謔謔謔!她的心裏,一張宏偉的藍圖正在構建,內心的小邪惡像是磁場一般擴散開來,凡是被慕兒牽扯進來的人,無不是頓感涼風侵襲,噴嚏聲一陣。


    行動的時候就應該像颶風一樣,幹脆而利落,絳嫣將自己的藍圖描繪給絳嫣,絳嫣隻得以奇怪二字形容,最後在慕兒期許的目光下點頭答應。


    次日清晨,慕兒因為興奮而過度早起,她昨天忙了一整天,將所有細節問題解決,現在便隻需要落實人員問題了。在她麵前,還未梳妝的絳嫣,端著藥筐的全老頭,衣衫不整的小坤兒還有那群睡眼惺忪的丫鬟小廝,大家都以為有什麽急事,被慕兒吹促了過來。慕兒眼露精光,一一掃過,大家全都睡意全無,不知道這小丫頭要幹嘛!


    終於,小坤兒忍不住了,抱怨道:“你夢遊了還是抽風了?”


    慕兒搖了搖頭。


    小坤兒繼續問道:“那你要幹嘛?”


    慕兒淡淡一笑,眉頭一挑,高興地說道:“我要教你們跳華爾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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