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柳三娘不在,江蒲不免有些諤然。[.超多好看小說]三奴娘目下無塵的清高,整個江南誰人不知。甚麽人有這樣的麵子,能請動她去赴宴做陪!


    因此,江蒲隨口就問,“是誰請她呀?”


    那小廝躬身陪笑道:“哎喲,這小的可就不清楚了。”


    江蒲聽了微蹙了眉頭,心裏糾結著到底是遊河還是上歡喜樓。


    一個遊河太傻,可是歡喜樓也太鬧了,況且無人做陪其實也蠻無聊的。思來想去,最終江蒲決定,“逛街去!”


    金陵城三省通衢東臨大海,各國往來船隻都在此處停靠,雖說如今倭賊猖獗,然金陵有重兵把守,海港外百裏尚軍艦巡防。


    所以,做為江南第一重鎮的金陵,絕對是一等一的繁華富貴鄉。


    街市兩旁各式各樣的幌子綿延不盡,江蒲領著兩個丫頭,一家一家小店的逛,看灃合意喜歡的東西就隻管拿,桑珠會自會給錢,當然那錢還是江蒲的。


    但是這種有人討錢的感覺,真的很有範啊!


    不大會工夫,那個趕車的小廝兩隻手,就提滿了各式各樣的小包袱。他真不明白,這位奶奶為啥喜歡買不值錢的小玩藝,比如柳條編的小筐,竹根做的盒子,等等不一而足。


    這會,她又拉著梅官跑到一個賣首飾的小攤邊。


    擺攤的是一個二十來歲,背著孩子的年輕媳婦。江蒲過去的時候,她半躬著身子正哄孩子呢,見有客人來,連孩子都顧不上了,連忙招呼。“夫人您看看,這可都是我自己做的。雖然不精貴。卻也是野意不是。”


    伴著孩子哇哇的哭聲,那媳婦都快哭了。


    相對攤子上的小玩藝,江蒲對那個哇哇大哭的孩子更感興趣,他頭上戴著頂虎頭帽,因為哭鬧掙紮,那帽子把他的小臉遮了大半。腳上的的五毒鞋也蹬掉了一隻。


    江蒲揀起地上的鞋子,給小家夥套上,趁機摸了把比豆腐還滑嫩的小臉。


    “這些東西都是你自己做的?”


    那媳婦估計是沒碰過這樣的貴婦人,愣怔著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道著謝答道:“都是我自己閑著沒事做的。”


    小家夥的帽子被江蒲扶正了,露出粉團似的小圓臉,兩隻大眼睛裏則蓄滿了淚水。好奇地瞅著江蒲。倒把哭這件事給忘了。


    江蒲從攤子上揀了支木釵,釵頭上雕著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蘭,她放到鼻端輕嗅了嗅。居然還有淡淡的香味。她換下頭上的素銀釵,交給那年輕媳婦,“我就用這個跟你換吧。”


    那媳婦嚇了一掉,忙把東西塞還給江蒲,“這個我可不敢收,夫人若是喜歡拿十個錢來就是了。”


    正推讓著。忽聽身後一聲大吼,“你們做甚麽!”吼聲未了。一個麵色猙獰的彪形大漢就已衝了過來。


    江蒲驚得連退了兩步,那媳婦一手叉腰,一手扯著他的耳朵喝道,“你吼甚麽吼,客人都被你嚇跑了。炊餅呢,買來了沒有!”


    前一刻還氣勢洶洶的大漢登時化身小綿羊,陪著笑臉,小心討好,“買


    來了買來了,今朝這個是牛肉餡的。我怕太幹了,特地又要了三大碗茶水。”他一麵說,一麵掏出個油紙包,又解下腰間竹水筒。然後就去抱孩子。


    那媳婦轉過臉,陪笑著向江蒲道:“我家這口子就是粗莽,叫夫笑話了。”


    江蒲抖了抖眉梢,主觀真是壞死人啊。原以為是個可憐人,原來卻是個野蠻女友!江蒲很不好意思的拿回了銀釵,給了她十個錢,帶著人灰溜溜地跑了。


    “你瞧甚麽呢?”趙元胤和柳三娘說完了話,瞅了眼丫在窗邊的偉岸男子,走過問道。


    那男子二十七八的年紀,容貌英挺剛毅,雖然噙著淺笑,卻掩不住他身上濃重的殺伐之氣,“沒甚麽,隻是看到了一個自以為是的笨女人!”


    “是麽?”趙元胤向外瞧了瞧,讚歎道,“那女人能讓你笑出來,真是本事。(.無彈窗廣告)”


    那男子冷冷瞥過趙元胤,抽身回到屋裏,“說正經事吧。”


    江蒲逛了一圈下來,日頭就已經開始西斜,而陪著逛街的小廝都累得打蔫了。江蒲自己也兩腿發酸,實在不願意走過去坐車,便在歡喜樓對麵的一家小茶鋪裏坐了,吩咐小廝道:“去把車趕過來,咱們回家。”


    那小廝聽了,登時渾身是勁一陣小跑,眨眼就沒人影了。


    江蒲主仆三人要了壺茶,一碟子老虎豆,悠哉悠哉坐在茶鋪裏等車。


    “奶奶你瞧,那是三娘子麽!”


    江蒲隨著梅官的手看去,果然就見趙元胤扶著柳三娘下來。她歪了歪嘴角,嘀咕道:“我當是誰有這麽大的麵子,原來是趙桃花……”


    然而當她看到柳三娘額間那一彎璀璨的紫色,登時啞了聲音,麵色倏地陰沉了下來。見趙元胤要轉身了,連忙拽著兩個丫頭,躲到茶鋪裏邊去了。


    “怎麽了?奶奶?”梅官納罕地問道,不明白江蒲好好的怎麽躲起他們來了。


    桑珠年紀大些,見江蒲麵色不愉,暗地裏扯了扯梅官的衣角,再丟了個眼色給她。梅官登時就噤了聲。


    徐漸清坐在內院的小堂屋裏,手裏把玩著一個紫檀小盒,臉色有些個凝重。聽丫頭們報說,“奶奶回來了。”他趕緊站起了身,擺起一張最溫和的笑臉。


    “素素,你今朝怎麽想到出門逛去呀。”


    江蒲沒想到他會在屋裏等自己,愕然過後,依舊是沒精打彩的樣子,“你今朝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


    ‘衙門裏沒甚麽事,就回來了。”


    徐漸清歪靠著碧紗櫥上,看著丫頭們服侍江蒲洗手、換衣服。


    桑珠見他候在外邊,麻利的做完了手上的事,就帶著丫頭們退了出去。


    “你看看,這個喜歡麽。”徐漸清將紫檀盒子遞到江蒲麵前,口氣裏帶著些討好的意味。


    江蒲正對著妝鏡梳頭,掃了眼那盒子,拿過來打開,裏邊是臥著一支潤如羊脂的白玉釵。


    “那個……”徐漸清躊躇著不知如何開口。


    江蒲已抬起眸子,安靜的看著他,“啪”一聲地合上了木盒,“有話不妨直說。”


    “素素。”徐漸清擠坐在妝凳上,握了江蒲的手,在她耳邊輕聲道:“你的那串紫水晶我拿了用,你……”


    江蒲陡然轉過臉,直視著他的眼眸,“你何不直說,拿去送三娘了。”


    在歡喜樓前看到那串紫晶時,江蒲險些衝上去搶回來。那可是自己的陪嫁,徐漸清一聲不響的就送了人。最讓她氣惱的是,柳三娘戴著那串紫晶,竟是美若仙子,好像就是為她定製的一般!


    聽心漪傳那些個謠言,她還沒甚麽大的感覺。可當她親眼見到了,滿心的委屈就怎麽也壓不住。


    那個男人對著柳三娘的時候,是不是也會像在自己麵前那般,不經意地流露出溫柔來。一想到他也曾用溫水般的眸光看別的女人,江蒲就想掉眼淚。


    所以,她不自覺地就這般酸衝的質問了起來。


    徐漸清被她問得愣了一下,忽地發覺自己一直冷淡的妻子竟然吃醋了,臉上登時咧開了笑,“我本來事前想告訴你的,隻是實在是沒時間。這些日子你我都忙,麵都碰不上。今朝我空了些,不就特地給娘子賠禮來了麽!”


    他滿口哄人的語調,江蒲聽了越發的氣惱,冷笑一聲,“賠禮?你知道那串紫晶有多貴重,用那麽支破釵就想唬弄過去!”話沒說完,她便將紫檀盒子丟還給了徐漸清。


    接著江蒲站了起身,俯視著徐漸清,“我限你三日之類給我取回來了,不然的話,我就自己帶人上歡喜樓要去!”


    徐漸清見她鐵青著臉色,心裏雖然高興,可也怕她壞了事,連忙拽著她道:“你不會真信了那些謠言了吧。那都是外頭胡說的,你就是不信我,還不信三娘麽,她那性子能做出這種事來麽。我送那串紫晶給她,真的是有正經用處。”


    發了一通脾氣後,江蒲的理智漸漸回籠。徐漸清的話,她還是信的。他和三娘子玩這一手,肯定是別有肜心,


    可是,一想到那串紫晶,或許還是徐漸清親手給三娘子戴上的,她心裏的酸楚怎麽也壓不下去。


    冷哼著甩開徐漸清,走開道:“原來是有正經用處呀!隻是下回你再拿我的東西去做正經事,千萬先知會我一聲,不然壞了你的事可就不大好了。”


    徐漸清見她又端起一張冷臉,心裏頗不是滋味,想解釋可是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蹙著眉頭道:“素素,我和三娘真的沒甚麽……”


    “我信你!”當理智打敗了酸楚,江蒲的腦子漸理出了思路,嘴角也勾起了意味不明的淺笑。


    可徐漸清看著她似笑非笑的樣子,心底卻難受了起來。他寧願素素撒潑似的和自己鬧,也不願看這副冰冷的大度。


    江蒲緩緩走到妝凳上坐下,俯在他耳邊輕輕嗬氣,“我隻問你,三娘她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徐漸清聽罷,身子一僵。冰冷的眸子盯在江蒲麵上。希望能從她冷笑的眸子裏尋出一絲情感,可惜,一切都是突然。


    兩個人彼此凝視著,卻不帶半點情緒。


    徐漸清不禁在心底苦笑了起來,曾經的她喜便喜惱便惱,可自己偏偏不放在心上。


    如今,她能控製住情緒了,自己又希望她在自己麵前能像個孩子。這真是自作孽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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