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徐漸敏猛地從江蒲微笑的眸光中,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臉上登時緋紅,低頭嚅囁著道:“我也是打老太太和姨娘那裏聽來了。[.超多好看小說]”


    徐漸敏的反應,江蒲雖覺著奇怪,可也沒深裏多想,隻是順著她的話笑道:“倒是姑娘提醒了我,到老太太那邊照著樣,給劉兄弟備一份就是了,也省得我勞心費神的。”她一麵說,一麵和徐漸敏別過,帶了桑珠往老太太那邊去了。


    徐漸敏目送著江蒲出了院門,心裏不免嘀咕了起來。她和劉氏畢竟是母女倆,劉氏在劉如君身上打著甚麽算盤,她多少也知道些。


    然如今母親這麽做,難道是把主意打到了劉文遠頭?若果真如此,對自己來說倒是喜事一樁,母親的為人,向來是有所圖方有所予的。若她真的想要倚重劉文遠,自己說不準真能得償所願呢。


    徐漸敏心底因著自己的猜測,暗暗的歡喜,圓臉上不由噙淺淺的笑,腳下便往上房行去。


    王篆香領著方全媳婦和陳婆子得意洋洋從上房出來,一邊走還一邊吩咐話,恰巧徐漸敏也心不蔫,兩人在石階撞了個滿懷。王篆香“哎喲”了聲,豎起眉毛就要罵人,定睛一瞧,卻是小姑,連忙換了笑臉,“妹妹來得正時候,太太剛剛得了閑。”


    徐漸敏看著她那副討好的模樣,心底冷笑連連。想當初她在老太太那邊得意的時候,是何等的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這會失了勢,便做出這些醜態來。她麵皮厚不覺著,自己卻替她躁得慌。


    “二嫂子這麽急慌慌的,是去瞧如君呢?還是去辦事呢?”


    王篆香也不是傻子,自是聽出了徐漸敏的奚落。心下雖惱,麵上還是陪笑道:“這會事多可不得空呢,回頭再去看她吧。”她邊說邊就帶著一串丫頭仆婦出了院門。


    徐漸敏看著她們一行人拐過出了小角門。心裏不由得沉了幾分,有些不安的揣測起母親的用意。好好的,重視了劉文遠。又抬舉起王篆香來了。


    這到底是個甚麽意思啊!她一麵想著,一麵就進了屋子。


    “娘親。”


    劉氏正半靠在羅漢榻上蹙著眉出神。圓臉上一副憂心忡忡的神色。


    徐漸敏走上前,關切道:“怎麽了娘親?”


    “沒甚麽事。”劉氏一麵拉著女兒在身邊坐下,一麵問道:“你是從如君那裏來吧?她好些個沒有啊?”


    “沒甚麽大礙了,再吃兩副藥將養兩日就也好了。”


    母女倆私下坐著說話也就不用再那麽彎彎繞了,因此劉氏聽了這話,不由蹙眉輕歎道:“旁的倒也算了,我隻擔心她誤了針線。現下離王妃生辰可沒多少日子了。”


    聽了這句話,徐漸敏心裏的那點期待,登時幻滅,心頭微微一澀,又怕被母親看出端倪,強做平靜道:“王妃生辰要到臘月裏呢,趕一趕總是來得及的。”


    劉氏看了女兒一眼,笑道:“傻孩子,所謂慢工出細活,咱們頭一回給王妃送壽禮。自然是越精細越好的。”


    “可是……”徐漸敏愛屋及烏,惟恐劉氏催逼著劉如君帶病做活計,忙著替她爭道:“她病成那樣,總是要休息幾日的。娘親要是實在覺著來不及。就由女兒替她幾日……”


    還不等她說完,劉氏已微沉了臉,橫眼過去:“瞎說甚麽呢,哪裏就急到這樣了!”


    訓完了女兒,劉氏又陷了入沉思。


    前些日子豫章王破倭賊數百,繳獲滿滿兩船的寶物,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大勝!


    聖上卻來信說,他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倭賊清則海運昌,那麽漠北的軍晌大半就有了著落。


    憂的是,北有薑家南有豫章,一個手裏有兵,一個手裏有錢,他二人若是聯手,皇位隻怕就汲汲可危了。


    然而形勢比人強,如今他還真是誰得動不了呢!


    皇帝是劉氏打小奶大的,情若母子,他著急劉氏自是也跟著心疼著急,隻恨自己幫不上忙。本來她還想讓除孜需上折子,給監造衙門也配些海般戰艦,剿賊之事兩邊共辦,也就不怕豫章王一家獨大了。


    不想卻被徐孜需一頓嗬斥回來,“監造衙門是甚麽地方!說好聽點是皇家的家奴,難聽一些就是前朝的廠衛,咱們避嫌還避不及,你還要弄些軍士來。好便好,若不好時陪上徐家上下的性命都還是輕的,搞不好就夷族大禍!”


    劉氏雖然沒駁回,可心裏卻是滿不以然,在她看來,聖上的性子最是仁厚念舊的。就算自己不在了,聖上念著舊情,也絕不會夷了徐家三族。隻是這話她不好說罷了。


    如今她別的幫不上,就隻有替皇帝多看著豫章王了。可是她幾次打發人上門去,都被攔在了二門外。年底王妃生辰是個極好的機會,怎麽也要進王府裏溜一個圈才是。


    而她備的這份壽禮,多多少少有討好之意。郡王妃劉氏是知道的,算不得甚麽高門世族出身,性子也極是直爽,隻要入得她的眼,出入郡王府也就容易多了。


    可如今,偏偏那劉如君又病了,針線上的女人,技藝都不如她的好,若叫郡王妃看出了差別,總是不大好的。


    劉氏陰沉著臉自顧自的煩惱著,徐漸敏坐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更不要說走的事了,隻能幹坐著相陪。


    李氏和老太太正在屋裏,忙忙亂亂的替徐漸止準備後日要用的東西,忽聽丫頭報說,“大奶奶來了。”


    二人互視了一眼,正猜測著她的來意。江蒲已笑盈盈地走了進來見禮,然當她看著滿榻上的包袱,又換了苦相,“這些都是替三弟準備的?也太多了吧!”


    李太君橫了她一眼,感歎道:“你是沒經過這些個事,當初你老爺下場的時候,咱們家裏清寒,隻包了兩包衣服就罷了。結果號棚裏呆了三日出來,著實病了一場。如今三小子年紀又小,不多準備著些可怎麽行呢。”老太太說著,又問她:“你這會又跑來做甚麽呢?”


    江蒲擺著為難的樣子,擰著眉頭道:“太太吩咐我替劉兄弟準備著下場要用的東西,可我哪裏能知道呢。所以,隻得過來問一問老太太了。”


    李氏在旁聽了,順口道:“這也容易,咱們準備的東西,多備一份就是了。”


    江蒲是極怕瑣碎的人,聽李氏這麽說,連忙道謝:“那就多勞姨娘了。”


    李太君很是不悅哼了聲,繃著臉道:“自己兒子也不見她過來關心一句,倒把八杆子打不著的侄兒掛在心上。將來就等著她那好侄兒給她披麻戴孝吧!”


    “老太太這是說到哪裏去了。”李氏擔憂地瞟了眼江蒲,連忙替劉氏說話道:“三相公有老太太操著心,太太自然是放心的。劉相公住在這咱們這裏,大奶奶即是長嫂又是做姐姐的,操心些也是應當的呀。”


    看著李氏那般緊張而又微帶輕責的神色,李太君不由一歎,“你啊,就是性子太軟和了。現下我在這裏,她自然是一副賢良的樣子,倘若我不在了……”


    聽著李太君的話,江蒲真想撫額哀歎,“我的老祖宗,你這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喂,有必要當著那麽些人的麵把話說到這麽白麽!”


    “老太太好好的怎麽就說起這話來了,這叫太太聽了,心裏不定怎麽委屈呢!”李氏一麵說,一麵拿眼睛去斜江蒲,心下漸漸明白了。


    老太太雖談不上心機深重,可也不是胡亂說話的人。能當著她的麵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是和她有了甚麽默契。


    而這位大奶奶近半年來,逐羅綺、趕常氏、壓二房,一樁樁一件件,她可都是看在眼裏的。老太太雖然幫著自己,可是所謂老健春寒秋後熱,萬一有個好歹,自己可就孤立無援了。所以,趁著老太太還在,早替兒子謀個長遠才是。


    江蒲惟恐李太君再說出甚麽驚心動魄的話,趁著這會工夫,連忙起身告辭,“劉兄弟的事就拜托姨娘了。”


    “大奶奶放心就是了。”李氏一麵說,一麵就把江蒲送到了門口,又問,“東西準備齊了,是直接送去給劉相公,還是先讓奶奶過過目。”


    江蒲看著李氏閃動著精光的眸子,下意識的想說,直接送去劉相公那裏。可是轉念一想,東西還是自己看過的放心。因說道:“東西準備好了,姨娘支人來告訴我一聲,我再叫人過來拿。”


    李氏一聽江蒲的話,就知道她是怕自己會找上門去,便寬她心道:“這是何必呢。到時候我直接叫婆子給大奶奶送去,豈不便宜。”


    這位大奶奶可不是那個傻不隆通的王篆香,想要和她結盟,不僅要緩緩圖之,而且麵上還不能露一絲痕跡。不然叫劉氏察覺,指不定就棄了老大。


    漸止比著兩位兄長小了許多,徐家當家的位置他是萬萬掙不上的。自己能做的就是依俯於將來的當家。


    雖然老爺偏心二兒子,可誰都知道在這件事上,老爺的話並沒有太大的作用。畢竟徐家的當家人,將來是要接替老爺內府監造的位置的。


    聖上會聽誰的,不言自明。


    況且如今老大膝下已有了一個兒子,雖說是庶出,可卻是放在大奶奶名下,嫡庶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而二房那邊,卻偏偏生的是個女兒。唉,連老天都不幫他啊!


    江蒲瞅著李氏微笑眼眸,心裏估摸著她的意思,嘴上笑道:“那,就有勞姨娘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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