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江蒲冷瞅著徐漸清,“你消息倒挺靈通的呀!”本想悄無聲息的把這件事解決,結果,卻鬧到人盡皆知。(.好看的小說)


    徐漸清背靠著車壁,閉目養神,腦袋隨著車行微微晃動。


    “沒有金剛鑽,還敢攬瓷器活麽。”說著,他睜開眼,饒有興致地瞅著江蒲,“我隻是好奇,你憑甚麽認為用幾句話就能哄回漸敏?萬一她跑了,你要怎麽向母親交待。”


    江蒲一眼橫過去,他眸中關切甚篤,心裏的氣也就消了七分。他所圖者甚大,若不在府廣布耳目,小心行事,早晚會了階下囚。


    況且,胡不歸那一條大漢,在院中出入,他收不到消息,才叫奇怪呢!然她心下雖不惱了,到底還有些小女人的別扭,撇過頭不自覺地帶了嬌嗔冷嗤道:“你不是有金剛鑽麽,還來問我做甚麽。”


    “我的金鋼鑽可抵不上你能掐會算。”徐漸清纖張的手指輕扣住江蒲尖細的下巴,將她的臉板轉過來,與自己麵對麵,語氣略有些沉重,“我是說真的,若是漸敏走脫了,母親是絕不會放過你的。”


    他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刹那,真的是急慌了神。江蒲與漸敏素來交好,萬一她腦子一發熱放了漸敏,自己真不知道要怎麽保她了。


    急忙忙地找了來,見薑家家將堵在門口,心下才算鬆了口氣。看她一人走出來雖然信她,可不免有些憂心。


    “你放心了。”


    徐漸清眸中毫不掩飾的擔憂,讓江蒲登時化做溫柔的春水。喟然一歎道:“我告訴漸敏,太太已經知了這件事,還和她說,劉如君有心把這罪名扣到我頭上。當她再看到門口的胡不歸。還會不明白我的意思麽!我雖不攔她,可她的行蹤卻盡在掌握,為了自保,將消息告訴給太太,也沒甚麽稀奇的。被我追上,還能保劉文遠周全,可若被太太追上……”


    自己說的那些危言恫嚇雖也讓漸敏心生動搖,可在這個關頭,若沒有直接的威脅,她又怎肯放棄一搏的機會。


    “所以。為了劉文遠著想,她一定會回府的。”


    江蒲無奈地苦笑。自己甚麽時候,變得秀巫婆一樣算計人心,麵目可憎。


    “素素。”徐漸敏握住她的手,灼灼的眸光盯在她蒼白的麵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活在這世上,有些事隻能認命的。”


    江蒲無力地斜了斜嘴角。“要認命的不僅他們,還有咱們自己呢。若是漸敏和劉文遠真的走脫了,你也就不用納劉如君,我聽太太的意思,辦過了漸敏的事,就要……”她轉過臉,倔強地不肯落淚。


    徐漸清黯了神色。正要伸手去扶江蒲的肩膀,馬車陡然一顛,江蒲登覺一股惡心湧了上來,她忍不住捂著胸口幹嘔了起來。


    “怎麽了?”徐漸清慌了神色,忙倒了茶水遞過來。


    江蒲嘔得兩眼赤紅。好容易直起了身子,臉色卻更蒼白了。


    徐漸清扶她在懷裏倚著。一麵挑了簾子,急聲吩咐外邊道:“轉去醫廬。”


    “不用了,不用了。”江蒲抓了徐漸清的手,湊到他耳邊低語一陣。


    徐漸清聽罷,又驚又怒,疾聲斥道:“那你還四處亂跑,也不怕出事。”


    “沒事的。”徐漸敏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大夫說我這段日子身子將養的很好,連他也很強壯,況且這會也還不是說的時候。”


    徐漸清歎了一聲,擁緊了江蒲,在她耳邊一聲聲低喃,全是對不起。


    江蒲走後,徐漸敏就一直呆坐著出神,麵上更是一片灰敗之色。江蒲的話外之音,她就算那會沒聽出來,可看到守在門口胡不歸,她還有甚麽不明白的。


    一天的時間,自己能跑多遠?真讓娘親趕上了,文遠要怎麽辦!


    況且,江蒲的那一翻話,雖是歪。可靜下心來想想,卻最是真實。將來的日子,自己如何能保證,佳偶不會變成怨偶。


    而此時夜已二更,連一天的時間都沒有了。徐漸敏最後瞅了桌案上兩件東西,嘴角泄出一抹絕望的苦笑,纖細的手,顫抖到骨節陣陣發疼,可最終她還是拿起了帷帽。閉了眼深吸了口氣,將眼淚盡數咽回身體。


    從這一刻起,她隻是為了生存而生存,眼淚也隻是武器,並非用來傷心。


    吱吖一聲開了門,她沒想到劉文遠竟守在門外。


    劉文遠的眸子直直盯著手中的帷帷,先前江蒲的話,他在屋外聽得一清二楚。頹敗地苦笑了兩聲,喃喃道:“原來你我之間的情份,竟連兩句挑撥都經不住。”


    月華如水,灑了一地的斑駁。


    徐漸敏係上帷帽,淡淡地說句,“文遠,對不起。”


    就在二人擦肩而過的那一刹那,劉文遠用力地攥住了徐漸敏手肘,悲切的眸光專注地盯著紗簾上隱約的輪廓,“漸敏。我不敢說能讓你過多好的日子,但我會對你好,一輩子對你好的。”


    紗簾遮掩下的徐漸敏,已是淚如雨下,可聲音卻平靜的猶如緩緩流淌的月色。


    “文遠,這不是你會不會對我好的事。大嫂子有句話說到了點子上,貧賤夫妻百事哀。我長於富貴,生於榮華,山野鄉夫的日子,我真的過不來。與其將來做怨偶,倒不如現在分開,也給彼此留個好念想。”


    胳膊上傳來一陣陣的疼痛,那是劉文遠的手越收越緊。徐漸敏微微咧嘴笑開,心裏瘋狂地嘶喊,用力些吧,再用力些吧,最好就把我給撕裂了。


    “這是你的心裏話?”劉文遠啞聲問著,他真不敢相信,自己拚了一切換來的感情,竟抵不過旁人的三言兩語,這不是失敗,而是絕佳的嘲諷!


    徐漸敏輕笑出聲,“我對你是有情,可那又怎麽樣呢?我不是卓文君,做不到義無反顧。”


    “嗬嗬……”劉文遠失魂似地笑了兩聲,鬆開了徐漸敏的手,“說到底總是我癡心妄想。”


    徐漸敏眼見他身子一栽,正要去扶,他自己已然扶著院中的槐對站定,隻是眸中那空洞洞的神情,看得徐漸敏心碎欲絕。狠狠心掉轉頭,快步出了院子,在院門稍停了一下,丟下一句:“你好生保重!”便逃也似的衝出了店門,胡不歸早備好了車相候,徐漸敏最後回頭看了眼,登車而去。隨著轔轔的車聲,徐漸敏號啕大哭。


    文遠,這一別此生無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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