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徐漸敏錯看了兄長,江蒲邁出映水蘭香的步子份外的輕快。(.無彈窗廣告)丈夫不但沒有把自己當棋子來使,甚至幾次三番提醒自己,尤其是他臨走前,一再說讓自己帶著兩個兒子往金陵去看嫂子。


    見自己倔強固執地不答應,他應該也是很焦急地吧,還硬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無奈樣,也真是為難他了。回憶著丈夫每一個細小的動作、神態,江蒲的嘴角不禁露出甜甜的笑。


    桑珠跟在她身旁,無語的搖頭輕歎,自家這位奶奶的腦子跟人家就是不一樣!


    主仆倆從船上下來,還不及站穩腳,一個小宮婢就急衝衝地跑了過來,“夫人,快去看看吧,小相公跟幾位皇子打了起來!”


    “甚麽!”江蒲聽了一驚,加快了步子。


    明泰帝與四個庶子,平日裏雖不大親近,可在教育上還是上了心的。即便在南苑避暑,還特別著人收拾出一處書齋讓皇子們讀書。


    就連年方五歲的四皇子,也是五更即起,至未時方散。文煜跟著母親住在宮中,本來皇後的意思是讓他跟著皇子們一起念書的。


    一則江蒲正給兒子放暑假,二來江蒲可舍不得兒子,跟那些皇子一般強度連軸轉的學習。因此宛言謝絕了,皇後雖感奇怪,也沒有多說甚麽。


    至於服侍他們母子的那些宮婢、內侍,人家母親擺明了不管。由孩子瘋去。他哪裏還敢拿規矩勸阻,所以文煜在宮中這些日子。每日領著一班小黃門瘋野的不成樣子。


    上樹摘果子、下河摸藕,采蓮蓬。再不然騎著他的小馬駒,挽著小弓箭滿山地攆兔子,追山獐。才剛養白了些的小臉蛋,又黑得像個莊戶家的小子了!


    皇子們老實讀書,文煜專職撒瘋。按說是碰麵都難碰幾回,怎麽就能打了起來呢!江蒲是怎麽也想不通。


    跟著宮婢一路小跑地趕到獅子林。遠遠地就見烏壓壓站了一群的人!


    江蒲慢了腳步,問那宮婢道:“皇子們不是在碧桐書齋,怎麽跑這邊來了?”


    “今朝練悉騎射呢。(.無彈窗廣告)”


    怪道打了起來,原來是湊到了一處!


    隻是文煜總喜歡裝個小大人的樣子。對皇帝、皇子也有了概念-----看見就跑,跑不掉盡量當自己不存在。


    這架到底是怎麽打起來的!


    江蒲心裏納悶著,走了上前,不由得麵容一愕,她萬沒想到,皇帝竟然也在!


    而四位皇子並文煜,一溜地跪在他的麵前。


    江蒲睨著眼往小家夥們那裏一瞟,除了老四,一個個都是鼻青臉腫,衣袍狼狽的樣子。不過就傷勢而言,自己兒子顯然沒有吃大虧。


    所以說啊,學些拳腳,不僅能強身,打起架來也能才挨幾個拳頭不是!


    這裏江蒲還在為自己的教育暗自得意,明泰帝已瞟見了她,“夫人來了啊。”


    “陛下聖安。”


    感覺到皇帝投了眸光過來,江蒲飛快的低了頭。


    之前聽徐漸敏說,江蒲還沒甚麽感覺。然站在這個英姿雄偉的男子麵前。再念及他的心意,江蒲心底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得意!


    明泰帝敏銳地察覺到她語氣時的不同,稍稍錯了下神,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扶,“夫人請起……”


    不想江蒲卻直接避了開來,讓皇帝的手僵在了原地。宮婢也好、內侍也罷,都趕低了頭錯開眸光,馮元一就在皇帝身後,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謝陛下。”江蒲款款站了起身,皇帝也訕訕地收回了手。


    馮元一清了清嗓子,叫小黃門道:“還不趕緊給夫人設個坐,奉茶上來。”


    “快不用了!”江蒲忙止道,有了顏氏的事,自己再這麽和皇帝一起坐著,真不知要傳出甚麽話來了!


    “你的膽子比鬥都大!”江蒲走到兒子麵前,往他腦門戳了一指甲,“怎麽就敢和皇子動手!看我回去怎麽罰你!”說著,向明泰帝一福,“犬子莽撞糊塗,還望陛下,寬諒一二。[]妾身回去定會嚴加管教!”


    她惟恐兒子吃了虧,所以搶先教訓。雖然皇帝未必會怎樣,可是後宮嬪妃們,就說不準了!


    早先在皇後那裏,她們的眸光和刀子差不多呢!再則說了,那幾個皇子不是破了嘴角,就是烏青了眼睛,小臉上五顏六色的。他們娘看了,還不得心疼死啊!


    文煜那臭小子,下手還真夠狠的!


    明泰帝也許不大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是江蒲刻意的疏遠與提防,卻讓他心底隱隱地生出些不快來。


    當下微冷了臉色,“夫人急甚麽,朕的話還沒問完呢!”說著,他轉向幾個小子,厲聲問道:“適才老二說,是文煜先動的手?朕再問一遍可是屬實?”


    幾個皇子訥訥不敢言語,文煜磕頭道:“回陛下,的確是小臣動的手!”


    江蒲換了幾換臉色,差點衝上去,給他一頓毛栗子!


    明泰帝瞥了眼著急的江蒲,微微露了笑意,“噢?是你先動的手,那可有原故沒有?”


    話音才落,皇後領著嬪妃們趕了過來,先向明泰帝行了禮,還沒起身其中兩個江蒲叫不上名字的媛,搶先紅了眼睛。


    張嬪看著自己兒子鼻青臉腫的樣子,臉色刹青,隻是帝後都在,絕輪不上她開口的。


    皇後端起慈母的樣子,微蹙著眉勸道:“陛下,先還宣太醫給孩子們看看吧,萬一有個好歹怎麽辦呢?有甚麽話過後再問吧。”


    “小孩子打架能有甚麽好歹?更何況還是他們三個打人文煜一個!皇後看文煜可有甚麽不好麽?”皇帝聲色俱厲。是真有些惱了。


    適才他剛同幾位閣臣商議完漠北的軍事,走出來散散心。不想就看見自己的幾位皇子和文煜扭打成一團。以多欺少也就罷了,至少說明他兄弟幾個還是一條心。可是三個人一起上。卻被文煜打得無還手之力,就實在是太難看了!畢竟老大老二比著文煜大著好幾歲呢。


    後妃們不知皇帝為何突然動了氣,都低了頭不敢做聲。


    “文煜,你說,為甚麽打架?”明泰帝也不搭理她們,徑自問道。


    江蒲看著那幾位宮嬪的眸光。一顆心差不多都提到了喉嚨口,文煜卻不卑不亢,條理分明地回道:“小臣從山上下來,見三位皇子追著幾個小黃門射箭。小臣本以為是小黃門犯了錯事。可問過之後,卻不過是皇子們玩笑。小臣上前勸過,皇子們不聽,小臣一時急了,才大膽動起了手。”


    明泰帝越聽,臉色越是難看,瞪著三個兒子,喝問:“文煜所言可是屬實?”


    皇子本來就和父親不大親近,這會見父皇動了怒,一個個更是低著頭不敢則聲。兒子越是怯懦。明泰帝越是作惱。猛地抬了怒眸,喝問負責教皇子們騎射的師傅,“你們說,可有這事?”


    因為騎射危險,所以幾位皇子都有專配的師傅。這四人皆是虎賁衛出身,且都是世家子弟。在他們看來,所謂教授騎射,不過是陪皇子們玩耍。畢竟騎射一項,是今上新定的規矩。


    所以當二皇子說射兔子沒意思時。他們便想出了那小黃門當活靶子的主意。


    倒不是他們心思有多歹毒,實在是於他們看來,那些做雜役的小黃門和畜牲沒甚麽兩樣!


    所以適才皇子和文煜扭打,他們隻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徐家如今的身份,可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而皇子更不能得罪。本來他們是想著,讓文煜吃兩記拳頭,讓皇子們消消氣,自己再上前攔勸。


    誰曾想,這個文煜年紀雖小,拳腳倒不弱,幾下就占了上風,待他們要上前勸時,偏偏又撞上了陛下。


    聽著皇帝的怒聲喝問,四人撲通跪了下來,碰頭有聲,“臣該死!臣該死!臣該死!”


    明泰帝怒極而笑,“好啊,好啊,好啊!朕把皇子交給你們,你們就給朕教出恃強淩弱的紈絝子弟。馮元一!”


    “奴婢在。”


    明泰帝瞪著地上四人,冷聲下令,“把他們四個拉出去,杖責四十,貶為庶人!”


    四人一聽,嚇壞了,“陛下開恩,陛下開恩,陛下開恩啊!”


    馮元一斜眼瞅了瞅皇帝冷怒的臉色,趕緊讓隨侍的虎賁衛把那四人拖了出去。


    “文煜,你先起來。”明泰帝先放了人,再冷眸掃向自己幾位皇子,“說說,是誰的主意?”


    三個年歲大的皇子,都低著頭不做聲。


    明泰帝看著兒子畏畏縮縮的樣子,一股斜火噌噌地躥上了頭頂,手中的盞托往地上一摜,“你們適才打架的氣勢去哪裏了?難道還要朕把那小黃門叫到麵前來,跟你們一一對質麽!”


    “父皇問你們話倒是說啊!”皇後蹙眉催道,她掌管後宮,自然是不想鬧出事來的。


    隻是那三個難得見父親一麵的孩子,早被父皇的震怒中破了膽,哪裏還說得出話來,一個個都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微風掠過,一股臊味鑽入眾人鼻中,原來是年紀略小的三殿下,被他的父皇嚇得溺了。


    兒子這般當眾丟人,明泰帝臉上的怒色更添了幾分猙獰,“好,好,好……”


    “陛下,”江蒲在旁邊實在是看不過眼了,雖然這幾個孩子欠教訓。可是身為他們的父親,把孩子嚇是尿褲了,不是更欠教訓麽,“幾位殿下年紀都還小,有甚麽話不能好好說麽。這會也要晌午了,先讓他們吃飯去吧!”


    老三的母親齊媛,見兒子嚇尿了褲子,又是擔心又是心疼,隻是她和兒子一樣,怕明泰帝怕得不行。聽了江蒲的話,兩眸含淚不住地點頭。


    明泰帝瞅著江蒲的怒顏,心裏陡然受用了起來,火氣頓時消了三分,向四個兒子道:“都給朕去書齋的在太陽地下站著,甚麽時候理清楚了,甚麽時候來回!”


    言畢,拂袖而去。


    江蒲還待要說甚麽,徐漸敏悄悄地扯了扯衣袖,以眸光勸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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