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徐家早就下了貼子,所以休沐那日遊家幾口,一早就過來了,說是給老太君請安。


    好在江蒲有所準備,特地起了個大早。不然真是要被她們堵在門口了。


    如今地方寬敞,李太君一人獨占著西路幾進院落。後進院落是一個小小的花園子,修了間大大的花廳,招待客人,尤其是像遊家這般客不算客,自家人又不是是自家人的。放在花廳裏,即顯得尊重又熱絡。


    “給老太太見禮了。”不等遊家母女行禮,老太君早叫丫頭婆子們扶了她們娘倆個起來。


    遊猗蘭頭上挽著漆黑油亮的發兒,隻兩朵珠花並一根銀釵,不十分寒酸亦不張揚。一張鵝蛋臉稍稍抹了些胭脂,白裏透紅的。雖沒有十分顏色,卻是富態隨和。李太君越看越喜歡,把人叫到跟前拉著手又是一通細看,方向劉氏道:“到底娘娘眼光不差,不像有些個人,長得嬌嬌媚媚的,身子又病蔫蔫的。”


    江蒲彎了彎嘴角,她就不明白老太太怎麽就那麽不待見秦秋韻。


    李氏偷眼打量,心下倒是納罕。本以為準三奶奶會怎樣的精幹,如今看來卻是一臉的老實樣。


    “上回見麵,咱們事先不知道,也沒備得見麵禮。這對金釧原是我陪嫁的,”劉氏從圓香手中接過一個小木匣子,當眾打開,“我如今年紀也大了,戴了隻怕招人笑話,權當是見麵禮。(.)姑娘也別嫌樣式過時了。”


    遊猗蘭早站了起身,雙手接過來。“多謝太太了。”說著,轉身就把匣子交給旁邊的丫頭,爾後雙從一個老嬤嬤手上拿過用帕子包的小包來,“我本是想著給老太太、太太做幾雙鞋。隻是又不知道尺寸。怕做了不合腳。就縫了幾個小荷包。我針線不好,老太太、太太千萬莫要笑話。”


    李太君接過手看了針腳,笑道:“不錯了,比著你嫂子強多了。一年到頭的她是橫針不動,豎線不拿的。”


    江蒲本在神遊。莫名其妙的被點名。趕緊擺起傻傻的笑臉。


    “大嫂子是將門出身,不會這些也是常理。”遊猗蘭一雙水杏眼盈盈地轉向江蒲,“我就是好奇,定遠侯一介婦人。怎地就能上陣殺敵。甚至是名震漠北。還有啊,安王妃真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有機會大嫂子可給我引見引見。”


    在坐的幾人,除了李太君和遊夫人還懵懵懂懂。其他人可都聽出她的語外之音。


    尤其是李氏纖細的眉頭不由微微蹙了起來,這位準三奶奶明擺著是站老大那一邊了。也是自己犯傻,如今府中徐漸清夫妻倆,一個主外一個主內。


    新進門的媳婦,不向著長房,卻又向著誰去?


    至於劉氏,這種情形她倒是早就料到了。不過,如今女兒貴為貴妃,就憑遊猗蘭的家世,她總要尊重尊重自己的這個嫡母!所以,她看著李氏陰沉沉的麵色,心情到是不錯。


    對於遊猗蘭的解圍示好,倒是有些出乎江蒲的預料。這位遊姑娘倒真是胸有成竹啊,頭一回見長輩,就敢當麵駁回。她就不怕惹得老太太不高興,把婚事攪黃了。


    “哪有甚麽稀奇的。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大嫂子也是實在沒有了辦法,隻好拚命了。”


    “快別說這事了。”劉氏苦著臉攔道,“一想起來我就心頭發抖。若說王妃,將來見的日子可有呢,就你都不耐煩見。”


    遊猗蘭本也隻是把話岔開,聽得劉氏這麽說,一笑收住也就不再多問甚麽了。


    在花廳裏行了禮,吃過茶點聊了會,一行人都圍簇著老太君往園子逛去了。


    十月的園子,雖非繁花似錦,然也是絢爛多彩。黃的銀杏、梧桐,泛紅的烏柏和楓樹,還有依舊翠綠的香樟,樹下差不多都擺著一圈菊花,紅、黃、白、墨、紫、綠、橙、粉,各種各樣的顏色,看得人眼花潦亂。


    莫說遊夫人了,就是遊猗蘭臉上也顯出驚愕之色,甚至站住腳問江蒲:“這些菊花都是咱們府裏栽種的麽?”


    “哪裏呢。”江蒲笑道:“咱們才能搬進來多久,哪有工夫伺弄這些花花草草。這些十有七八是買的,幾盆好的,或是陛下、娘娘賞賜,或是王妃給的。安王爺可算是個種花高手,瞧見沒,”江蒲邊說,手便指著不遠處石墩上的幾盆白菊道:“那幾盆都是安王種的,聽說是菊譜上有名的。可惜我這麽大俗人,名字過耳就忘,也看不出甚麽好壞來。”


    遊猗蘭順著江蒲的手看去,不禁睜大了一雙水杏眼,驚歎道“沒想到這世還真有人種出這樣的菊花來了!”


    “原來姑娘認得啊。”就在江蒲說話的工夫,遊猗蘭已情不自禁走上前去,低下頭捧著花輕嗅,眉眼間漾滿了孩子似的笑,這時的她才像個十八九的少女,“銀撚線,姑射肌、玉毫光,都是菊譜上的名種,我隻在書上見過,也試過幾回卻怎麽也種不出來……”說著說著,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時站直了身子,微紅著臉很是尷尬地笑了。


    江蒲倒是更喜歡她現在這個樣子,之前的她端莊到老氣橫秋,整個都躲在麵具後,要多假有多假。


    “姑娘要是喜歡,等會就端兩盆回去。”


    遊猗蘭眸的訝然一閃而過,又恢複到端莊的笑臉:“這可怎麽受得起呢。”


    在江蒲看來幾盆子花罷了,誰看不是看呢,更何況她明顯比自己更愛花,也更懂花,送到她手上是更合適的。再則說了,連山也不會計較這種小事。


    不過遊猗蘭的反應也是正常的,畢竟彼此還算不上熟識。


    “那,”江蒲稍稍遲疑了會道:“下回咱們邀著一起去王府,當麵和王爺討幾盆花。”


    對於新來的,江蒲總是很樂意去接受。更何況這位弟妹可比當年的王篆香收斂了許多。當然也聰明了許多。像這樣的新成員,能結盟是最好不過。再則人家也已經示過了好。


    其實江蒲心底是很希望她能和自己成為朋友。柳三娘如今住在畫舫上,自己過去不方便。秦秋韻更是和自己形同陌路。倘若自己能和遊猗蘭相處的好,自己也不至連個說話的朋友都沒有。


    遊猗蘭聽了這話,眸中訝然更盛,鵝蛋臉上滿是期待,可嘴上卻說,“這,隻怕大不合適吧。”


    “有甚麽不合適的,又不是去別人家裏。”


    兩人隻管站著說話,劉氏從假山的小閣樓窗戶裏探出腦袋,“你兩個在下邊站著做甚麽呢,還不上來。”


    江蒲一麵應了,一麵攜了遊猗蘭的手往假山上走,又邀她道:“後日府上沒甚麽事吧?”


    待得遊猗蘭點了頭,江蒲又道:“到時我接你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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