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新人牽著大紅綢緞,款款行來。李太君、劉氏早是笑得合不攏嘴,旁邊賓客更是賀喜聲不絕。


    新人拜過天地後,新娘被喜娘、丫頭扶去了新房。這邊廂則喜宴開席。可憐江蒲還沒吃兩口,就跟著劉氏滿場亂轉的敬酒。


    跟在劉氏身後,江蒲無比怨念,這分明是新娘子的活好吧!


    酒席散後,還要鬧新房。這一晚上,直折騰到三更天,眾人才回房歇下。好在江蒲房裏,心漪早預備下熱水、熱茶和糕點。


    他們夫妻二人,換過衣服稍稍用了點心,便洗漱了準備歇下。明日還要早起呢。


    就梅官鋪床這會,江蒲忽然想起趙月的事,便問,“月丫頭燙得厲害麽?”


    在外頭收拾衣服的小喬回道:“好在大相公及時給她浸了冷水,又用了上好的藥,沒甚麽大礙了。”


    江蒲坐在妝台前,拿著羊角梳,一麵通頭發一麵吩咐梅官道:“你明朝去看看,到底請個大夫,一個女孩家,若落下了疤可怎麽好。”


    梅官鋪了床應下,瞥見徐漸清走了進來,便笑嘻嘻退了出去。順帶著還把簾子放了下來。


    “今天,可是辛苦你了。”徐漸清走上前,一雙大手不輕不重地替妻子揉捏著肩膀,“聽說,傍晚的時候你和連山把舅母氣得頭頂冒煙。”


    江蒲嘴一癟道,“我知道你們這些人,看著奴婢就不是人。且慢說奴婢,人家月兒可不是你徐家的奴婢。由得表少爺要打要罵的。”


    徐漸清好笑了起來,“我不過是問一句,何嚐說甚麽了。如今連山也跟著你學壞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就那麽直直地頂撞。京裏又要多個眼裏沒人的潑婦了!”


    聽他這麽說,江蒲忽然有了淡淡的委屈,“是啊,薑家的女兒都是沒有規矩的!怎麽著,看不慣啊!又不是咱們想來的,不都是皇帝安排的麽。”


    她原本還隻是撒個嬌甚麽的,說到後來還真是傷了心。


    “連山那麽好的姑娘,偏配給一個殘廢……”說起連山的委屈,江蒲還真微微紅了眼圈。


    徐漸清緊挨著她坐了下來。拿了帕子幫她拭了淚,“你呀,自己想想也能掉起眼淚來。雖說他腳上不便。可人品相貌總是不差的。況且亦有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他對連山簡直是奉若神明。王府裏的事,連山說一他說二的心思都沒有。這也算是連山的福氣了。”


    江蒲也知徐漸清說的不錯,可人多是覺得自己的親人、朋友是最好的。


    尤其是女人,總是覺得自己的閨蜜是天底下最好的,嫁給甚麽樣的男人都委屈了。更何況連山瑰姿豔逸,又明慧能幹。


    那個安王學問一般般、長相一般般、能力更是一般般。再則連山嫁他,總是為勢所逼。所以,即便安王待連極好,在江蒲看來。還是自己侄女委屈了。


    徐漸清見她咬著嘴唇不做聲,便勸道:“好了好了,且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江蒲歎了一聲,像個孩子似的,任由徐漸清牽著向床榻走去。


    因著是新奶奶頭一日請安。江蒲生怕晚了。因此聽見徐漸清起身。也趕緊起來了。洗漱過,用了些點心便往李太君院子趕去。


    此時才剛辰時。李太君是還沒起來的。江蒲本以為自己到得算早的,沒想到一進了正屋的西稍間,就見老三夫妻倆坐在那裏。見她進來,都站了起來。


    “你們怎麽這麽早呀!”江蒲上前牽了遊猗蘭的手,眸光不著痕跡的在她麵上一轉,脂粉上得並不厚,細看的話,眼底有一圈淡淡的烏青。


    隻是她一身簇新的朱紅描金連理枝齊胸襦裙,牡丹頭上又綰著赤金綴珠五鳳釵。再則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著倒比江蒲精神多了。


    “連日來勞煩嫂子,猗蘭著實是不安。”


    妯娌倆攜手入座,江蒲笑道:“這也沒甚麽,往後府裏的事情,弟妹多替我分擔些就是了。”


    遊猗蘭沒想到自己進門,江蒲開頭的第一句話,竟會這麽說。這些年來,府裏的事情都是她在做主。連太太都插不不上手。遊猗蘭隻當她是在試自己,然做為一個新媳婦不好說甚麽。


    還是徐漸止替她說道:“大嫂子說哪裏話來,她新來乍到了,規矩也不知道,人也認不清。就是有心替嫂子分擔,也是力有不逮的。”


    江蒲知遊猗蘭動了疑心,亦悔自己的說錯了話。拍著她的手誠心向他夫妻二人說道:“自打搬了家,府裏上下總是亂糟糟的。別的不說,之前不是就把三弟妹給衝撞了!我一個人一雙手,許多事隻能稀裏糊塗的過。好些不到的地方,也都由著去。心漪雖能幫上一些,到底身份在那裏。可是弟妹卻是正經的三奶奶、三夫人。諒家裏那裏老嬤嬤,也不敢回駁了你的話。再則說了,我是個懶散的性子,這些年那是叫實在沒法子。如今多了個人分擔了,能減的我自然都要減了。也學學老太太、太太享福。”


    可不論江蒲說得如何誠懇,遊猗蘭也都不會就當了真。不過,就先前那些日子的相處,她也不信江蒲會這麽快就換了害心思。


    之前她費盡了心思跟她們示好,甚至去接近秦秋韻。種種努力總算沒白費,倒也讓搏得了江蒲、連山的好感,自己成婚,安王府還送了添妝了。就是江蒲,也意思著送了對玉鐲子。


    所以,總不可能自己一進門,江蒲就換了心思要害自己。先前又不是不知道,她會嫁進徐家。


    然而小心沒大過,雖說徐家現在全靠著長房,可自己一個新媳婦,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再則說了,自己新來乍到的,一點威勢都沒有。就算管家了,又使了動誰!況且,自己娘家雖說是二品,可江蒲卻有侯府、王府做靠山。更不要說,她聖眷隆重。


    所以,她隻能為友,絕不能為敵!


    “怪道嫂子先前總算我過門的日子,敢情是巴望著我進了門,好使喚我!”


    江蒲見她又如原先未出閣時一般說笑,雖拿不準她的心思,可與自己親近的意思,還能不知道麽。當下故意沉了臉道:“這話可冤死我了。從年初到評為會,好似都是我在忙吧!”


    徐漸清坐在一旁,看她妯娌說笑,心裏說不出是甚麽滋味。遊猗蘭他雖見過幾麵,可遠談不上喜歡不喜歡。隻是貴妃娘娘指定的,也輪不著自己開口。


    所以,昨日整場婚禮,他感覺自己跟戲台上的戲子也差不了多少。隻是,遊猗蘭比自己演得好多了,在屋裏隻他二人時,遊猗蘭的眸中是一片清冷。看他,跟陌生人差不了多少。


    就連行周公之禮,二人也隻是不得不為。完事後,背對彼此各自睡去。


    也真是難為她在人前,能這般喜氣盈腮。


    妯娌兩個親親熱熱地說笑著,李太君屋裏一個小丫頭走來稟道:“老太太起了,請大奶奶、三爺、三奶奶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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