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拉著連山的手,眸子裏都要放出光來,“而且定遠侯可是高麗女子心目中的神,沒想到我今日竟能見著她的女兒!”


    殿上諸人盡皆哭笑不得,沒想到素來端莊的德妃竟也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麵,還還隻是見了連山,若是見定遠侯,那還了得。


    “娘娘過譽了。”連山滿心好笑,麵上卻是一副謙卑的樣子。


    “對了我在漠北時,趙將軍對你姑媽是讚不絕口,有機會或能一見,也叫我瞧瞧到底是怎麽個與眾不同法。”


    皇後見她和連山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心下不悅,隻是當著一殿的人,也不好說甚麽.這會聽她提起江蒲,心念一轉,親和地笑道:“哪裏需等下一回呢,這會就在殿外侯著呢。”


    “是麽!”她再期待,也還是謹慎的看向明泰帝,“陛下……”


    江蒲再怎麽得陛下、貴妃看重,可在這種場合下,越過那麽些宗室女眷,把她宣進來,總是不大妥當的。


    然明泰帝又不想直接駁了德妃的臉麵,正躊躇著不知如何措詞,坐在他右手邊的的徐漸敏道:“嫂子不過是個領著一品封誥的命婦,哪能越過了那麽些長輩呢。”


    連山也笑著道:“就是呢,我姑媽時常進宮的,娘娘要見甚麽時侯都成的,何苦這會叫她上來。”


    被兩人這麽一緩,明泰帝也編出了完美的借口,“寶慶你是不知道,靜之他媳婦。是個天生的憊懶之人。這會指不定還在哪兒躲懶呢,巴巴的去傳。在也就罷了,若不在。當著這這麽人,朕罰是不罰?”


    皇帝的話。殿內諸人聽得分明。心下是各有所思。然而不可能否認的是,徐家的確如日中天!


    “到底是陛下慧眼如炬,我那嫂子膽子比鬥大,天又不好,說不定還真貓在那兒躲懶了。”


    “倒是臣妾唐突了。”德妃鬆了連山的手,笑著坐了回去。


    對於這個不速而至的德妃,皇後是又恨又妒,卻又無可奈何。在漠北時,她獨占聖寵。自己還要陪著笑臉擺起賢良的樣子。本以為皇帝隻是做給高麗王看,誰曾想回了宮,她的聖寵竟是有增無減。


    回宮的這段日子。皇帝差不多都宿在裕寧宮。之前她覺得徐漸敏心裏定是比自己難受的。


    畢竟寶慶一來就是德妃,要再生了皇子,不就與和相平了。誰又知道千裏之外的高麗公主,竟然也聽聞過薑家的名聲,對江蒲還有那麽大的好奇。


    如此一來,她豈不是又站到徐家那邊去了。要知道她的位份再尊貴,終究是無根之蒂。而徐家不說權勢熏天,卻也是不容小覷。


    他們若是結成一氣,自己的皇後之位,豈懸在了半空!


    一念及此。皇後不由犯了糊塗,也不顧念這是甚麽場合,張口就道:“我那妹子性情古怪的很,偏不知怎麽就入了陛下的眼,看得比幾位長公主還著緊。今年實在是我那妹夫京裏脫不開。不然他們也是要隨駕秋狩的。不過她人的的是極好的,妹妹新來。往後漸漸就是知道了。


    “臣妾記下了。”德妃頷首一笑,遮去了眸底的了然。


    殿內諸人卻是心思各異,皇後一口一個妹子,喚得好不親熱,可淩、徐兩家的關係,京中官員誰不清楚。當著這麽些,皇後也真是好意思。


    活似徐家夫人受寵是沾了她的光一樣。


    旁人如此想,可徐漸敏和連山卻聽出,皇後親近話裏透出來的不滿。徐漸敏斂了嘴角的微笑,連山的眸光也銳利了起來。


    明泰帝聽皇後當眾說自己看重江蒲,心裏也不自在,好似心裏最不可言說,最私密的情感,被人赤裸裸晾在人前。卻又不好發作,隻得拿內侍撒氣,“發甚麽愣,還這接著宣召!”


    內侍莫名挨了記眼刀,嚇得一哆嗦,連忙繼續扯著嗓子喊。


    站在一品誥命堆裏的江蒲,自不知道殿內因著自己又起了一回暗瀾。她兩隻手縮在手籠裏,心裏直埋怨,“怎麽還沒輪到啊!”待要伸長了脖子往外裏探看,可看著身邊那麽些盛妝麗服,神情端嚴的命婦,又是這樣的大場合,她終究是沒這麽厚的臉皮。[]


    要知道一品誥命啊,四十出頭的就算是年輕的了。似江蒲這般,三十來往,就做了幾年一品誥命的,可就獨一份。


    這幫老婆子,在家裏都是說一不二的主,又都極看重規矩的。這會侯在殿門外,那叫一個莊嚴啊,一個個臉繃得一絲細紋都沒有。


    江蒲呆站無聊,眸子便不受控製的四下瞟了起來。順帶著在心裏吐槽,給自己打發時間。


    譬如左邊那個,年紀大了,就該自己知道,老老實實的按規矩穿該穿的製服就好,偏要自做聰明的在內裏的袖口走一圈細細的穿花蝴蝶。


    大娘,你以為你今年二十啊,手一抬,蝶舞翩翩!


    還有她後側那個,哎喲喂,你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家有錢啊。非得十個手指戴得滿滿的,不是紅寶石就是祖母綠。就你這樣,皇帝被晃得一個眼暈,說不定就著督察院細查了。


    江蒲吐槽吐得性起,完全沒聽到殿內的傳喚。


    內侍喚了一聲,卻沒有人進來。殿內諸人都傻眼了。不是吧,那位徐夫人還真躲舒坦去了呀!


    唱禮的內侍,年紀雖不甚老。然主持大典的次數也不算少,可這種情況卻是頭一回碰到。


    當下咽了口唾沫,再次拔高了嗓音,“戶部尚書徐門薑氏,獻懿昭睿夫人晉見。”


    江蒲沒有聽見,其他人是聽得清清楚楚,可是都存心要看她的笑話,當下誰也不提醒。任由她站在那裏傻笑。


    徐漸敏微蹙了眉尖,稍稍側首丟給芮則一記眼色,他便心領神會的悄悄出了殿。


    江蒲還在那自得其樂呢,猛然聽人在耳邊叫了聲。“我的奶奶。你發甚麽呆呀,裏頭叫你呢!”


    “啊!”江蒲乍然回神,還反應過來,就聽裏邊傳道:“戶部尚書徐門薑氏,獻懿昭睿夫人晉見。


    她下意識的就要應聲,好在芮則及時製止,才沒有鬧笑話。


    江蒲深吸了口了氣,穩了穩神,款步進殿。“臣妾叩見吾皇陛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說著又轉向德妃。“恭請德妃娘娘玉體安康。”


    眼瞅著這個內侍傳了三聲才進殿行禮的女人,想起趙元胤讚她的話,寶慶不由多看了兩眼。


    心下頗有些失望,容貌平平也就罷了,看著居然還有些呆頭呆腦的模樣。


    隻是該有的禮節還是不能少的,“夫人請起。”


    “謝德妃娘娘。”江蒲中規中舉的謝了起身。就聽皇後笑道:“看你一臉沒睡醒的模樣,適才該不是在外頭打盹,才沒聽同聽見傳喚吧。”


    在這種場合,江蒲隻有忍著的份。況且就憑自己適才的的錯漏,皇後認真計較起來。自己還討不得好去。當下在心底翻了個大白眼,才剛站起來了身子,又矮了下去,“臣妾禦前失儀,還請陛下、皇後責罰。”


    皇後笑得極是親切。“你這是做甚麽。我不過是打趣一句,甚麽時候你就這麽認真起來了。快起來,快起來。”


    江蒲卻沒有動,當著皇帝的麵,他不開口,江蒲可不肯隨便起來。私底下沒規矩也就罷了,這會那麽雙眼睛看著呢。


    明泰帝瞅著跪在腳下的江蒲,心裏不住地歎氣,這女人怎麽就……那麽地讓人沒辦法呢!


    然而當著眾人,皇帝也不好太護著,沉了臉似模似樣地訓道:“皇後仁和,不與你計較。朕卻沒那麽好說話,你且先給德妃磕頭!”


    江蒲老實的答應了,膝行轉向德妃才要磕頭,就被攔了下來,“夫人罷了。”說著又向皇帝道:“陛下,看在臣妾的麵上,容她這一次吧!”


    明泰帝冷哼了聲,下旨道:“獻懿昭睿夫人禦前無狀,著令太仆寺停俸三月。”


    “臣妾謝陛下寬宥。”


    江蒲行著禮暗自腹誹,起大早的,給你家小妾磕頭不算。還磕沒了三個月薪水,還好這份薪水是白拿的,而且又不等它養家,停就停吧。


    行完了禮,自有內侍來領了她下去,等著吃中午的宮宴。


    冊妃大典的宮宴,天上飛的,海裏遊的,山上跑的,少的了哪一樣。可憐江蒲是和剛才那幫故意看她出醜的老太婆同桌,再好的東西,也都味同嚼蠟了。


    偏偏間或還要應酬那些老太婆一兩句,江蒲臉上笑著,心裏卻咆哮著,老天爺,快點結束這場慘無人道宴會吧!


    然而老天爺卻沒有打算放過她,用罷了飯,又有內侍領了眾人去後殿奉茶。剛才吃飯江蒲勉強還能借吃菜來分散注意力,這會她手裏捧著一盅茶,三兩下就見底了,怎麽辦,怎麽辦?


    而那些老太婆還不時撩撥江蒲幾句,“徐大人真是少年有為,咱們立國到如今,這麽年輕輕的一品可沒幾個。夫人真是好福氣!”


    “何止呢,難得徐大人又一心一意地待夫人,我聽說府裏也就兩個持名的侍妾。”


    “哎喲,徐夫人不比別個,娘家爵封定候。莫說徐大人了,就是安王爺,你聽見說納小了沒有!”


    江蒲的凶悍,在金陵是出了名的,就連京裏也有耳聞。再則這些年她的所為,京中官眷也都看在眼裏,平日不得機會,今朝好容易聚到一起,又都是一品的誥命,也不用巴結她,話不免有有些發酸刻薄了。


    江蒲可不想舌戰群婦,再給自己添一個話柄。所以隻佯做未聞,心裏卻欲哭無淚、咬牙切齒,就在她覺得快忍不下去的進候,救星出現了!


    “娘娘請夫人過去坐。”


    看著芮則走來,江蒲跟看見親人似的,他話還沒說完,就連忙應了。


    這看在那些誥命眼中,不免又是各種冷眼,不過江蒲已民經顧不得這些了,再跟這幫老巫婆呆下去,江蒲怕自己往後三年的薪俸都要泡湯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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