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一眼斜過去,自有婆子拿了張紫藤折疊小杌,讓她坐著。(.好看的小說)”


    遊夫人又是一聲冷哼,劉氏陪笑道:“親家太太見諒些,她到底懷著身子。”說著,遞了個眼色給陳寶瑞家的,陳婆子便帶一眾婆子從佩香的屋子搜起。


    眾人則站在門邊,看著婆子們翻箱倒櫃,床上的薄褥子,妝盒裏的香粉,小屜子裏的釵環亂了一地。又解了包袱,把衣裳一一抖開,就連床底下也沒沒放過。


    屋子裏哐啷之聲不絕於耳,丫頭婆子們在外邊聽著,個個噤若寒蟬。


    遊夫人立在劉氏身邊,臉色陰沉的仿似要塌下來一般,張了嘴待要說甚麽,眾婆子卻已是停了手,劉氏瞅了眼亂糟的屋子,帶了諸人便往羅小寒的屋子拐去。


    婆子們一通亂翻,從她櫃子裏翻出百多貫的號票不說,還有幾個十樣錦的春意香囊,一齊拿到了劉氏麵前。


    羅小寒刹白著臉,跪倒在劉氏腳下,“太太這並不是我的東西,還求太太明鑒!”


    劉氏略掃了一眼,問著羅小寒道:“這錢你是哪裏來的?你一個月才能有多少月錢。”


    羅小汗顫聲回道:“錢是三爺擱奴婢這裏的……”


    “胡說八道!”劉氏厲聲喝斷:“老三的體己為甚麽擱在你手裏?當你家奶奶是死的麽!”


    遊夫人在旁冷聲笑道:“這算得甚麽,更大的沒臉,咱們都受過了。”說著又瞥了眼那春意香囊。厭棄地拿帕子掩了口鼻,蹙眉道:“果然是個狐媚了的東西。還不把這樣的東西拿會燒了,沒的汙了人的眼。”


    陳寶瑞家的抬眸瞅了瞅劉氏,劉氏又掃了眼她手裏的東西。點了點頭,使她拿出去。不想陳寶瑞家的才退得一步,劉氏忽又叫住。“且慢!”


    陳寶瑞家的聽令,站住了腳,劉多伸手拿了個香囊放到鼻前嗅了嗅,原本就陰沉的臉色,越發地黑了起來。(.)丟了手下這一個,又拿起另一個來,也放到鼻前嗅了嗅。


    眾人皆納悶不解。江蒲瞅了瞅臉色蠟白的羅小寒,正待要替她說兩句情。不就是個春意香囊麽,年輕夫妻的也不當甚麽大事。


    不想劉氏一揚手,“啪”地記耳光,扇得羅小寒倒在了地上。白玉般的嘴角滲出一絡血絲。


    “你個賤婦!”劉氏身子微抖,把手裏的香囊擲到了她的麵上,怒聲喝問,“我問你,這裏邊放的是甚麽香?”


    羅小寒哭著搖頭,爬回到劉氏腳下,磕頭道:“太太,這香囊真的不是奴婢的。”


    “你還同我辯嘴!我說老三油蒙了心的,連他媳婦的體麵都不顧了。原來是你這個狐媚子使的壞!”說著,便喝命婆子,“把這個賤婦鎖到我後院的小抱廈裏,沒我的話,誰也不許瞅她去!”


    幾個婆子應了聲,架起軟了身子的就羅小寒就往外拖。


    江蒲也知道定是香囊有些問題。可是看羅小寒大著個肚子,哭成那樣,實在看過不眼。


    “太太,再怎麽著羅姑娘還懷著身子……”


    她話還沒說完,劉氏一眼瞪了過來,丟了一個香囊,“你自己聞聞,這裏頭是甚麽東西。若不是她懷著身子,這樣的賤婢就該一頓打出去,叫人伢子來領了去才是。”


    江蒲依言嗅了嗅了,一股幽香雖然淡極,卻叫人心魂微蕩。江蒲雖說不出名字,可也知道這多半是媚香一類,深宅大院裏對這個東西極是忌諱。又是當著遊氏搜出來的,劉氏如此處置,還真是手下留情了。


    劉氏領著一眾人等出了羅小寒的屋子,就往莫漣處去,江蒲落在後頭,悄悄地袖了個香囊,才跟了出來。


    莫漣再尊貴也還是個丫頭,卻又不時常上夜,因此在遊猗蘭在讓她在南廡房住下。


    劉氏一行人出了正房,頂頭就見祁順羽的媳躲在了垂花門邊的盆景後。見了劉氏等人,少不得行禮。


    劉氏陰沉著臉,問道:“咱們來了這會子了,你現在才到跟前來,都做甚麽去了!我知道你們看著蘭丫頭好性寬厚,一個一個的就都偷滑躲懶。你們且等著,待我理清手上的事,再來同你們一個個的細較。”


    言畢,甩了帕子進了莫漣的屋子。


    南廡房倒是依著姨娘的規矩陳設,小小的套間,以花罩隔斷。外邊依牆設了一張紫榆嵌癭木雕雲蝠紋的羅漢榻,上邊鋪陳著白玉蘭的竹簟。對麵窗下南柏高束腰的高幾上,一盆石榴開得火紅一片。


    劉氏與遊夫人向榻上坐了,江蒲立在一旁。


    陳寶瑞家的自領了人進裏間翻撿,屋裏諸人一聲都不敢吭。


    過得一會,陳寶瑞家的出來道:“太太,並沒有甚麽東西。”


    “這裏也翻撿翻撿!”劉氏說著,便起身站到了窗下。


    外間屋子狹小,一目了然,隻榻上有幾個小屜子。眾婆子翻了一遍,也沒見有甚麽東西。


    劉氏嗤了聲,轉身才要出去,眼角瞥見花盆子裏好似有甚麽東西迎著日光一閃,蹙了眉吩咐,“去挖開來瞧瞧。”


    陳婆子應了聲,使了身邊一個仆婦過去。不大會工夫,那仆婦“呀”的一聲驚呼,從她手裏“啪”地掉下個,用厭勝錢紮成的小人兒。


    那小人的正麵貼了一塊紅布,上寫著遊猗蘭的生辰八字,胸口和腦門上,則各紮了一根長約寸把,縫被子用的大針。


    滿屋子一片悄靜,隻剩眾人的呼吸之聲。


    “阿彌陀佛!”遊夫人趕著念了聲佛,雙手合十地拜道:“老天保佑,好在是翻揀了出來,不然姑娘可不就叫人害了性命!”


    劉氏連嘴唇都刹白了沒血色,直勾勾地盯著那個用厭勝錢紮成的小人,手足俱冰。


    江蒲也是心驚,她隻知所謂厭勝之術,多用木人或紙人,再不然縫一個娃娃。這見瞧見案上那個用錢穿成的、黑沉沉的小人,心口壓著說不出的詭異。


    劉氏深吸了兩口氣,稍稍醒了回神,厲聲喝令:“去把那個賤人給我拘了來!”


    陳寶瑞家的也嚇得呆了,聽得劉氏的喝令,才回神忙應了聲,趕著就帶人去了。


    節近端午,心漪從江蒲那裏告了假回家來坐坐。一進門見莫漣坐著同嫂子說話,不由蹙眉道:“你這三朝兩日總往家裏跑成甚麽體統。況且你們奶奶身上又不自在,你更該在跟前侍候才是。”


    心漪嫂子連連示意她悄聲,到底是晚了,莫漣她娘挽著個小竹籃子走了來道:“怎麽,隻許得你回來,就不許得你妹妹回來。咱們莫漣也是向三奶奶告了假的。”說著,把小竹籃子放在四方桌上,揭開蓋在上邊的麻布,是幾掛小小的三角棕,“紅線綁的是肉棕,黃線的是蛋黃的,黑線的是板栗的。雖然你們院裏也有份例,哪及得自家裏裹的。你等會帶進去,請三奶奶嚐嚐,也算是來家了一趟。”


    心漪知道自己這個嬸子對小女兒極是愛寵,不然也不能把莫漣養成那麽個驕傲性子。見她這般不知輕重,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我的嬸子喂,三奶奶病在床上,每日裏隻進些燕窩粥,哪裏敢給她吃這個。真要出了點子事,咱們一家子命都不夠賠的。”說著,又向莫漣道:“你們奶奶現下懷著身子又病著,三爺也不在家。沒事了便罷,倘或有點子事,問起來你不在跟前,於你可是沒甚麽好處麽的。”


    餘二家的還待再辯,莫漣起身,牽了心漪的手坐下,“姐姐放心,這點輕重我還能不知道麽。今朝麽,倒是三奶奶讓我來家的。一來算是過個節,二則她也清靜清靜。”


    聽莫漣這般說,心漪才點頭道:“若是如此就罷了,本來我是想著求求奶奶,放你出去外聘。你又偏要留在內宅,說不得自己要小心在意。就是你奶奶寬和,你也不敢太隨著性子子。”


    心漪的嫂子親自端了茶來,聽她這麽說,笑道:“姑奶奶也太操心了,我看二姑娘比著先前穩妥了許多。三奶奶又極是寬仁的,哪會有甚麽事呢。”


    遊猗蘭當了一段日子的家,府裏上下對她是交口稱讚,暗地裏都說她比大奶奶仁厚寬和。


    心漪聽了也隻是笑笑,這原也願不得底下這些人。


    大奶奶素來喜歡唱黑臉,說聲惱就不饒人的。隻是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不記在心上。


    而三奶奶呢,不論犯了甚麽事,都隻是嘴上訓兩句,看著好似丟開不論。可著實記在心上呢,暗地裏使絆子構害,手段多了去了。


    好在她顧及著大奶奶,自己在她手底下的差事也不多,倒不至於招了她的怨恨。


    這會聽嫂子這麽說,雖不好說甚麽,卻還是勸道:“大哥性子軟和,嫂子要多勸著他。差事上的規矩,該怎麽著就怎麽著,別叫人求兩句就混過去了……”


    她這裏話音未落,聽得外邊砰一聲大響,像是院門叫人踹了開來,餘二家的立時揚聲問道:“誰呀,這麽狹促鬼似的!”說著人就趕了出去。


    心漪姑嫂三個互視了一眼,正要起身出去,聽得嬸子在外邊哎喲了聲,另有個聲音叫道:“莫漣,太太叫你!”(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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