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也不敢說是旁人指使。(.好看的小說)”莫漣緩緩地抬起頭,深深凹陷的眸子,幽暗不見底,陰冷的語氣猶如九幽地獄傳來,“奴婢隻是知道,佩香心屬三爺。可是三奶奶卻一心想放她出去,依著她陪嫁的身份,將來也是個管事娘子……”莫漣說到這裏,身子支持不住,一點點軟倒在了地上。卻倔強地高昂著頭顱,黑沉的眸光直視著劉氏。往日嬌豔的唇瓣卻是一片死灰,因痛而不時抽吸的語氣,聽在耳裏更覺陰森。


    “隻還是其一。婢子是老太太挑給爺的,三奶奶又弄了個羅小寒來。若在再把自己陪嫁丫頭也弄了進房……”莫漣冷笑了聲,“三奶奶怎肯做這樣的事情!這兩個原故佩香也是知道的。那日奴婢親見她悄悄進了小寒的屋子,將那幾個香囊塞進她包袱裏。隻是那時奴婢還得意著呢,有她出手除掉小寒,奴婢倒是占了好處。故此,也就沒有聲張了。沒想到,嗬嗬……”


    她尖銳地笑著,渾身都在發顫,不意牽動了身上了傷口,痛白了臉色,咬著牙深吸了幾口氣才緩了過來,“後來,奴婢又偷聽得她和婆子說甚麽厭勝之術,便壞了心思。本還想著若是事發,便栽到小寒頭上,終究人不算不如天算!”


    說完那麽一大串話,莫漣再支持不住,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


    餘二家的磕頭,泣道:“太太,莫漣丫頭打小長在府裏,又是個孩子心性。哪裏能知道甚麽厭勝之術,實實是有人下套啊!”


    劉氏一直沒有做聲,臉上亦沒有表情,不知她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江蒲的眸光從莫漣滲血的身上收了回來。稍低了頭,緩聲向劉氏道:“太太,先叫了佩香來問一問吧。”


    劉氏抬眸迎江蒲的眸光。心下恍然。


    素素的手段還真是高明,沒有太過的狠毒,亦不會鋒芒畢露。卻總能握住要害,一箭中的。(.好看的小說)


    餘家母女即知脫不了身,拖了佩香墊底,即斷了遊猗蘭的臂膀。算是報複。又可向自己示誠,討一條活路。


    於素素而言。除掉了佩香,遊猗蘭又在孕中,要架空她那雨真是易如反掌。


    好一招一石三鳥。


    劉氏將眸樂轉向餘家母女,淡淡地問道:“佩香,我素日看著是個穩重謹慎的。哪裏就這麽起來了。”


    “太太!”莫漣叫了起來,赤紅著眸子,“奴婢願意同她當麵對質!”


    劉氏的語氣依舊淡淡,“即這麽說……陳嬤嬤,你去叫了佩香過來。”


    陳寶瑞家的應了聲,還沒退下,就聽圓香在外稟道:“太太,三奶奶來了。”


    江蒲略微一怔,劉氏低垂著眉眼。輕撇著茶麵上的浮沫,“請她進來吧。”


    劉氏話音未落,門吱吖一聲開了,遊猗蘭在佩香的攙扶下搖搖的進來,“太太安好……”


    “你懷著身子又不爽快,還要這些虛禮做甚麽!”劉氏一麵說。一就叫陳婆子端了椅子過來,“快扶了三奶奶坐下。”


    遊猗蘭一麵謝了,一麵又軟軟地道:“媳婦過來,是想替莫漣向太太求求情,她縱有再多的不是,總是服侍三爺一場。況且她在三爺身上,總是細心周到的。故此,媳婦求太太饒過她這一回,打發她回家去就是了。”


    聽了她的話,再看她那憐憫的表情,江蒲險些失笑出聲。這臉皮果然是沒有最厚,隻有夠厚。


    隻是遊猗蘭她這是甚麽意思,她明知自己和劉氏看穿了她的把戲,再裝賢惠又頂甚麽用。


    劉氏呷了一口茶,遊猗蘭又道:“雖說這是她的不是,可媳婦身為主母,沒有管教好下人,出了這樣的大事。叫太太、嫂子跟著操心受累,總要擔一二分的不是。也望太太瞧著媳婦年輕,恕過了這一回,媳婦再不犯這般的錯了。[.超多好看小說]”說著,遊猗蘭便低下了頭去。


    劉氏清水漾月般的眸光,直直地落在遊猗蘭麵上。


    原來,求情是假,告罪是真。


    後日就要進宮賀節,她怕自己到貴妃麵前告狀,故此才過來認錯的吧。


    真真是可笑,她把人都當成傻子了麽!還是當成三歲娃娃。說兩句好聽的,掉兩滴眼淚,就能把這麽大的事情糊弄過去!


    “我就說你性子軟,降伏不住人!原以為出了這樣的事情,你會學個乖,沒想著依舊如此!你做主子的,賞罰不清,怎能約束得下邊。”


    “媳婦……”


    遊猗蘭才開了口,劉氏冷聲搶斷道:“今朝,我就教教你到底如何做個當家奶奶!”說著,喝令道:“莫漣,你不是要當麵對質麽,現下人在你麵前,有話你就說吧!”


    “奴婢領命!”莫漣咬牙應了,掙紮著跪直了腰板,怨毒的眸光在遊猗蘭主仆二人麵上掃過,最後落在佩香麵上,一字一字,清晰明了地將香囊一事,緩緩道來。說得宛如親見一般。


    “你胡說!”佩香不等她說完,就淒厲地叫了起來,跪倒在地,哭著向劉氏道:“太太,莫要聽她胡講,奴婢決不曾做過……”


    坐在一旁的,遊猗蘭也慘白了麵色,在她眼中莫漣怖如鬼魅。


    莫漣卻隻盯著佩香,道:“我胡說?其實要想查清事情,一點也難。府裏針線上的女人,不曾做那東西的。兩位奶奶就是有,也必是內造的精細活。可那個香囊卻是坊間貨,偏偏使的媚香卻混有天竺胡香。想是使媚香的人,也不敢往外邊買這些下做東西。就自己配了些。可是天竺胡香,那可是精貴東西。且慢說羅小寒不深居簡出,難有春意香囊。我問你,那天竺胡香,她是何處得來?”


    “我,我,我……”佩香被她問得啞口無言,哆嗦著身子,求救地看向遊猗蘭。


    莫漣卻還不放過她,“太太隻使著嬤嬤,拿了香囊去坊間問問,自不難查出人來……”


    “夠了!”劉氏將手中茶盞往桌案上不輕不重地一擱,眸若寒冰,“那種東西拿去坊間打探是哪個丫頭買的,徐家的臉麵還要不要!”


    佩香兀自在劉氏腳下磕頭,“太太,奴婢冤枉啊!”


    “太太,要想查清,隻請了塗泰的媳婦來就是了。她原就是做香囊糊口的,坊間的針線她也都熟悉,叫她來一看,就知道是如一家的。介時,咱們再悄悄地請了東家來問一問,真相自然大白!”


    江蒲聲音不大,甚至有些低,可是屋裏每個人都聽得分明。


    遊猗蘭本就有些灰白的臉色,更顯出幾分惶然,陡然厲聲問佩香,“你隻說實話,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劉氏與江蒲,揪著香囊的事不放,顯然是要給自己一個警告。現下江蒲還隻是逼問,若佩香一口咬定不曾做過,惹得她動了板子,還不知佩香會牽扯出多少事來!


    況且,她兩個真要查,還怕查不出來麽。


    佩香瞅著遊猗蘭,圓瞪的眸子,即有狠絕又帶著威脅。佩香是自小服侍遊猗蘭的,自家姑娘絕然,她知道的很清楚。自己若不應,她為了自保,隻怕不僅不會護著自己,反倒會往自己頭上加幾款罪。


    再則說了,大奶奶要徹查,然能查得明白。


    倒不如現下應下,自家姑娘為了賢良寬厚的好名聲,指不定倒會替自己說說情。


    當下佩香把心一橫,珠淚滾落,“奴婢也是替奶奶不值!奶奶自進了門,處處替三爺著想。可三爺冷待奶奶不說,還把個賤婢捧在心尖上,偏還有了身孕。奶奶顧著三爺的體麵,不僅沒哭沒鬧,反倒笑盈盈地求太太抬舉了那丫頭!可深夜無人,不知滾了多少淚……”


    “這麽說。”劉氏涼涼地道:“你是應下了?”


    佩香的纖瘦的身軀,微微的發顫,“那香囊是奴婢放的,裏邊是媚香也是奴婢配的。”


    江蒲立在一旁,聽她應得幹脆,心下苦笑連連。


    若說香囊是她放的不假,可說媚香是她配的,卻是謊話。要拆穿她也容易,隻問她是怎麽配的,又是從何處得聽這個配方的?


    謊言便不攻自破。


    隻是,沒有人要真相,包括自己!


    不過挑佩香做替死鬼,也不冤枉她就是了。這個人選也是自己輾轉了一個晚上的結果。


    “你是豬油蒙了心,怎麽就做出這樣糊塗混帳的事情來啊!”遊猗蘭一麵哭,拳頭便如雨點般落在佩香身上,“憑著怎麽說,她也是三爺看重的人,你怎麽就敢這般大膽胡來。”


    主仆倆哭成了一團,劉氏和江蒲則冷眼旁觀。過得好一會,劉氏才開口道:“陳嬤嬤,快攔攔三奶奶,當心動了胎氣!”


    陳婆子應了聲還沒上前,遊猗蘭站起身哭道:“太太,總是媳婦管教無方,她們一個個才會如此胡來。還望太太看在媳婦麵上從輕發落。”


    “佩香是你陪嫁的丫頭,你自己帶回去處置。隻是往後再要鬧出這樣的事情,我可就顧不得你的體麵了。”劉氏語氣陰沉,“陳嬤嬤,送三奶奶回院子去,讓她好生養著。”


    遊猗蘭可憐兮兮地行了禮,心頭一口氣還沒鬆下來,又聽劉氏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四處走動了,隻管在院子裏好生養胎。”又向陳婆子道:“你挑幾個老成的守在東院裏。若再有事,我惟你是問!”


    遊猗蘭身子一軟,險些倒地,鵝蛋臉上是掩不住的灰敗。伏在地上的餘氏母女,嘴角獰著笑,怨毒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江蒲心頭一陣慨歎,一場大戲落幕,結局是兩敗俱傷,真是何苦來哉!(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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