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來怎麽樣了,那個女鬼死了嗎?”洛詩伽焦急地追問道。


    “後來?”黃勇軍頓了頓,端起桌上的啤酒一飲而盡,“後來那個道士把她給收了,死沒死不知道,但肯定是收了的。”


    “再後來呢?”這樣的答案,洛詩伽有些不甘心。


    “再後來就不知道了,我奶奶帶著我爸隱姓埋名的躲了起來,自然和那道士也斷了聯係。”黃勇軍顯得有些不悅,這個小姑娘還真愛盤根問底,不就是寫個人物傳記嗎?至於連人家家的老底都挖出來嗎?


    “好了,你們想知道的,有關於我爺爺的一切我都說了,不要再來糾纏我們了,我家小強這條命根子還想保個周全呢。”黃勇軍說完,也不顧禮貌,拉起身邊的兒子,懷裏緊緊護著厚厚的一打鈔票,快步出了門,生怕身後那兩頭肥羊突然反悔,將懷裏的錢搶回去。


    “唉!我說。。。”洛詩伽還想叫住父子倆問些問題,被一旁的巫江拉了回來。


    “別叫了,他們知道的可能也就這麽多了,現在,我們要搞清楚的問題是前後遇到的兩隻鬼哪隻是黃家遇到的那隻,另外一隻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


    “什麽,你是說我們遇到的鬼裏,有一隻是當年幾乎滅了黃耀文一家的那隻惡鬼?難道,那個道士沒有把她殺死,又讓她出來了?”洛詩伽驚得說不出話來。


    “依照剛才黃小強他爸的說法,那個道士並沒有滅了那隻女鬼,而是將她困在加了封印的法器裏,女鬼的魂魄這些年都被困在法器裏,而你們可能無意中揭開了女鬼的封印,將她喚醒了過來。”


    “媽媽呀,這下家裏可熱鬧了,遇見鬼就夠倒黴的了,還一下子遇見兩隻。”洛詩伽哭笑不得的表情惹得巫江忍不住伸手在她嘟著的臉蛋上掐了一把。


    “你!”洛詩伽也不氣惱,趁著巫江洋洋得意的時候,一腳狠狠地踩在了剛才已經被她猛踩過幾腳的地方。


    “啊!腳,腳!”巫江痛得上串下跳,看來這女人與小人難養也這句話真沒有說錯,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女人。


    “好了,還要豬腳是嗎?二號桌再上一盤凍豬腳呐!”原本趴在櫃台上打瞌睡的老板娘,突然聽見客人喊腳,以為是又要加菜,瞌睡蟲一下被趕跑,一蹦三丈高,風風火火就跑進了廚房。


    巫江見勢不妙,也顧不得腳痛了,一把拉起在旁邊笑岔了氣的洛詩伽奪門而逃。


    深夜的路燈下,巫江拉著洛詩伽飛奔而過,身後被路燈的光線拉得長長的影子慢慢的被黑夜所覆蓋。


    而就在黑暗的深處一股充滿嫉妒和仇恨的目光久久的望著遠去的兩個幸福背影,不肯離去。


    我就在你的眼前,你卻對我視而不見,為什麽要對我如此殘忍,為什麽要忽略我的愛,你是我的唯一,我也會成為你的唯一,終會有那麽一天。


    洛詩伽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客廳裏少有的亮著燈。


    她不禁一陣欣喜,難道是母親?陰霾和抑鬱籠罩著這個原本快樂而幸福的家已經很久了,而這些卻都是起源於那個曾今讓這個家幸福和快樂的男人,悲傷和痛苦來自於他,快樂和幸福同樣來自於他,人本身就是一個矛盾體,痛苦和快樂也是一並存在的。


    洛詩伽小心翼翼地打開門,等待著母親像往日一樣的念叨自己,可此時坐在客廳裏一言不發的人,卻是那個同時製造了快樂和悲傷的男人,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她的父親,駱家輝。


    “你回來了。”駱家輝落寞地坐在客廳的大沙發裏抽煙,這對於一個從來對吸煙很排斥的男人來說很反常。


    “你抽煙?”洛詩伽靜靜地立在客廳的玄關處,鞋子脫了一半。父親的反常舉動讓她詫異。


    “詩伽,能和爸爸談談嗎?”洛家輝掐掉手裏的半截香煙,猶豫著該如何開口。


    “我媽呢?”洛詩伽換了一雙柔軟的布拖鞋走了進來,客廳裏冷冰冰的,父親居然沒有開空調,整個空氣裏除了嗆人的煙味,就是父女之間莫名的尷尬。


    “呃,她在樓上睡了。”駱家輝搓了搓冰冷的手腳,這才意識到忘記開空調了,忙起身。


    “不用了,就這樣冷著吧,冷著人清醒。”


    “詩伽!能不能好好和爸爸說話,我記得你以前是個十分乖巧的孩子,怎麽現在變成了這樣?”駱家輝被女兒的話深深刺痛了,不解地看著眼前充滿叛逆的女兒。


    “您問我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樣,那您呢?媽媽呢?一個整天昏睡,把美夢當避風港,一個三天兩頭的不回家,把家當旅館,你們又怎麽會變成今天這樣?您能告訴我答案嗎?”


    “你”駱家輝一時語塞,被問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他想不到女兒會問出這樣的話來,他不知道該怎樣和女兒解釋這個問題,在他的眼裏女兒永遠是女兒,沒有長大,等待嗬護。


    愣了半響,麵對女兒咄咄逼人的目光,才不得不勉強擠出幾個字來搪塞。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以後慢慢的,你就會知道了。”


    “不用以後了,不要永遠把我當小孩,我已經長大了,過了十八歲,在法定意義上,已經是成年人了,不要以為您在外麵的那些醜事我不知道,即使您不說,媽媽不說,你們也休想瞞過我,怎麽樣,打算什麽時候和媽媽離婚,然後和那個狐狸精結婚呀?”


    洛詩伽一口氣說出了鬱結在心裏幾個月的話,她要將所有的不滿全部發泄出來。


    這些傷疤凝聚在心裏正慢慢地潰爛,發出腐敗的氣息,舊傷口沒有愈合,新的傷口正在形成。時間並不會治愈傷口,隻會讓它越爛越大,到最後變成心裏的絕症,永遠的烙印在心靈的最深處,伴隨著自己的一生。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在了洛詩伽的臉上,駱家輝剛剛打完,心裏就開始後悔了,他看見了女兒怨恨自己的眼神,那裏麵還夾雜著一些其他的情緒,陌生而充滿不信任。


    “詩伽,我…”洛家輝一時不知道該道歉還是該繼續,父親的尊嚴讓他放不下麵子來道歉。


    洛詩伽捂著火辣辣的臉頰,那一巴掌不是打在了臉上,而是深深的打在了她的心裏,將她對父親最後的一絲奢望毫不留情地打得粉碎。


    憤怒和絕望兩種情緒在心中交替,她沒有流淚,隻是緊緊的,緊緊的捂著,那是她心裏的傷疤,被父親赤裸裸的,極其殘暴的暴露在日光下,竟然會是如此的刺痛,如此的深刻。


    她捂著臉,不顧身後父親的呼喚,轉身衝進了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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