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他的眼裏,給喜愛的人一個名分是必要的。(.)可我,從來都不在乎這些,從來都不!


    如今,也隻能苦笑,屏幽的生辰,回首一望,她卻已經不再是那個整日念叨著我,心裏還有我的李屏幽了。搖身一晃,成為了一宮主位,身份金貴的李美人,如今皇上身邊的新寵,人人都爭相討好巴結的李美人,她哪裏還有我,衛挽吟?


    “玉勒,備一份厚禮,我要到合歡殿一趟。”起身來到銅鏡前坐下,凝視著鏡中的自己,再也不是曾經那個小丫頭了,身為人母的衛挽吟卻一點也沒有失去當日的美豔,隻是退去了當日的青澀和稚嫩,整個眉眼之間透露出的是成熟女子的魅力,溫婉的大眼睛裏閃動著無限的柔情,一如既往嬌媚的紅唇在燭火的照耀之下更為的動人。


    手裏握著那支眉筆,仿佛上麵還殘留著他的餘溫,我嘲笑自己的愚蠢,一筆一筆開始描眉,竟然有些顫抖。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該離去的總是會離去。不能躲避,不能軟弱,就隻能忍痛去承受和麵對。


    可我是劉徹親封的夫人,高於她的夫人。第一次畫上如此濃豔端莊的宮妝,見到鏡中的自己,也有種不能言喻的感覺,沉重的頭飾壓在發髻上,金雀玉搔步搖在不住的晃動,玉勒帶著我為她準備的厚禮,朝合歡殿走去,不是衛挽吟和李屏幽而是衛夫人與李美人之間的恩怨、是非。


    “娘娘…您又何必親自去,讓奴婢送過去不就行了?“玉勒還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


    我不能改正她的毛病,就隻能把它當做是一種難得的優點來看待了,“陛下既然已經通告了各宮的娘娘,要為李美人舉辦生辰晚宴,那麽此人在陛下的心中必定是重要的。我若是親自送去,那不就能更顯了誠意?莫非,要讓人落下不識大體的話柄?”


    “可是,娘娘是陛下冊封的夫人,她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美人而已,怎麽勞費娘娘大駕?”玉勒皺著眉一臉的不悅。[]


    “同為**的嬪妃,相互之間禮尚往來是必要的,玉勒,你這些話在我麵前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在別人麵前,你有幾條小命讓你的嘴揮霍?”


    她頓時閉上了嘴,我害怕她一時口快,在屏幽的麵前暴露,而屏幽是什麽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我也隻是擔心她而已。


    合歡殿離漪蘭殿並不遠,不過就是幾步路的時間。雖沒有漪蘭殿的壯大,但是合歡殿更顯秀美,我不知道劉徹為何將她安排在這合歡殿,這樣的名字竟然讓我曾經狠狠地難過了一番。合歡花的話語是永遠相親相愛,白頭到老。如此深刻的寓意,讓我在他的心裏瞬間黯然失色。


    前院的侍女見到我的身影,連忙跪拜在地上大呼,“奴才叩見衛夫人!”


    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一群侍女,我在心底暗自的笑,想不到她也會有這麽被人伺候著的一天,“都起來吧,快去通報,本夫人前來探望李美人了。”


    “諾,奴婢這就去。”那侍女朝殿內走去,我站在前院看著院子裏的景致,她把這裏裝飾得很典雅,不像其他的宮殿那麽的招搖。


    正當我看著院子裏的景致,卻見到她從殿內匆匆忙忙的走出來,腳步甚至有些踉蹌,臨到此刻,她竟還惺惺作態,曾經的笑靨回想起都讓我發寒。


    “挽吟…我…我,我對不起你,……”顫抖著,她撲跪在我麵前,不肯起身。


    我躲閃過她的觸碰,拂袖道,“本夫人受不住李美人如此大禮,有什麽話,進殿再說吧。”見到她失去血色的臉龐,不知道是解氣還是一陣報複的快感在心間。


    “難道,你就不願聽我解釋嗎?”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就好似她變換的心情。


    我淡淡的笑著說,“李美人真是客氣了,有什麽話還是進殿再說吧。”說罷,我徑直朝前殿走去。


    跪坐在雲氣金絲軟墊上,一旁的侍女伺候著倒茶,她有些不安的坐在我麵前,神情格外尷尬。事到如今,她竟然還在我麵前偽裝得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難道,劉徹就是被她的這副模樣所迷惑;難道,他夜夜纏綿於合歡殿也正因如此?


    “聽聞李美人的生辰快近了,你我也算是姐妹一場,妹妹也沒什麽好送的,不過就是一點心意,姐姐還是收下的好。”我回頭示意月暮將珠寶匣子交到她身邊的侍女手中,又笑著說道,“聽聞陛下為姐姐在建章宮設宴,妹妹可是要賀喜姐姐了。”


    她聽著我說的話,很尷尬,“挽吟,既然你還記得我們是姐妹,又何必自此生分,你總歸聽我的解釋…”


    “解釋?若是有心解釋,何苦等到今日?要我聽你解釋,如何與劉徹纏綿恩愛?要我聽你解釋如何欺騙我的感情?要我聽你如何陷害菡漪於不義?你倒是告訴我,你要我聽你解釋些什麽?李屏幽,你倒是讓我明白,你還有什麽可解釋的?”


    她早已花容失色,我的神色極為平淡,質問她的語氣也平淡的出奇,原以為自己會狠狠地責罵她一番,但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來我根本不習慣那樣的方式來宣泄我心中的難過,我也不喜歡用那樣的方式來報複她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


    “你,你…你什麽都知道了?你恨我了,是嗎?”她的眼底裏竟然還帶著眼淚,我想放肆的大笑,她的眼淚讓我覺得惡心。


    “恨你,我為什麽要恨你?難道我能阻止他愛上別的女子?難道,我能阻止你尋求自己的前程?屏幽,你明白我為什麽把你當做姐姐嗎?因為是你,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卻從來不會輕易的離開我、背叛我。盡管現在看來,那是多麽虛假的情感。”越發的激動,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隻是這樣一張熟悉親切的麵容,今日讓我覺得自己多麽的愚蠢!


    “虛假…哈哈哈,你若是能明白一個卑賤侍女的心,如今也斷不會這麽說。你與陛下青梅竹馬,雖同為公主府的侍女,公主卻待你與眾不同,那麽多的優越感,你又怎麽會明白。你與陛下幸福,讓我眼紅讓我嫉妒,我發瘋,我發狂,不過隻是因為上天不公平的待遇,難道,這有錯嗎?”她流著淚在我麵前黯然的說著。


    她的確沒有錯,劉徹也沒有錯,是我錯了。我錯了,從一開始我就不能愛上他,明明知道是苦果卻還是奮不顧身的飛蛾撲火。


    隻是,“我從未料到你,我最親密的姐妹,竟然選擇了背叛和掠奪。我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相信你,我錯得很離譜。”


    她沉默的瞬間,讓我明白,會有今日這樣的結局,也是我自己親手埋下的禍患,這樣的惡果讓我來承受也是天經地義。


    “就算是掙紮上天對你的不公平,那你又何必置水嫣於死地?你又何必讓王夫人幽居掖庭?在你的眼裏,人的生命真的如草芥,一文不值嗎?”我還在內心裏掙紮著,心痛的問她。


    她沉默了半晌,又開始狂妄的大笑,“若是不置水嫣於死地,死的就會是我;若是不除去王夫人,陛下還會如此疼愛衛長公主麽?”


    “你…什麽意思?”


    “王夫人早前已有身孕,不過,她一心留意於你,沒想到卻誤了自己終身前程,你說這可不可笑…哈哈哈….”又是一陣蒼涼的笑聲。


    手心滲出一層細密的汗,“那…孩子呢?”


    “孩子?”笑聲戛然而止,她猛然側過頭看著我,森然一笑,“讓我除去了啊,挽吟,進了掖庭的女人,連狗都不如,要除去一個別人不知的生命,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心裏陡然一空,看著她甚至有些猙獰的麵孔,顫抖著開口,“你,竟敢私自謀害皇嗣!”


    “那又如何,這件事兒,隻有你知道…那日,王夫人不慎失足跌入池塘,孩子注定保不住,有誰會知道這事兒是我做的呢?”她詭異的笑著,目光滿是挑釁。


    這次,卻輪到我放肆大笑,“好陰毒的計謀,本夫人瞎了眼被你玩弄於鼓掌間,李屏幽,你記住,今日本夫人出了這合歡殿門,與你恩斷義絕,你我不再是姐妹了!”


    說罷,起身,在踏出殿門的瞬間,我回頭看著她失神的模樣,開口說道,“你有什麽盡管的使出來,本夫人是絕不會懼憚的!李美人,希望你能明白本夫人的意思,最好能天衣無縫,否則本夫人是不會輕易的放過你的!”拂袖,挺直了背脊大步離開了合歡殿。


    沒有給她半點思考和反應的時間,我和她之間的情誼在我的那句話之後就已經恩斷義絕。是什麽樣的心情,讓我說出了那樣的話?她已經承認了那些事情都是她所做的了,不是嗎?就算我曾經還有一絲的幻想,此刻也全部的幻滅了。其實,我是不願意這樣做的,屏幽,你知道,我不願意這麽做的。


    “娘娘,您方才可是給了那李美人狠狠地一擊,奴婢瞧見她的模樣了,可是被娘娘震懾到了。”玉勒在我耳邊說著。


    “玉勒,你就少說幾句…”月暮在一旁拉住玉勒的長袖小聲的說著。


    走在路上,剛剛一幕幕的場景還在不停的回放,她總是有那麽多的借口為自己的錯誤所尋找借口,最後陰冷的模樣竟然真的讓我有些害怕了。可憐的王夫人,痛失愛子卻渾然不知,深宮中女人的悲慘,也莫過於此,失去皇帝的寵愛,過得便連人的生活也不如。


    “月暮,有一個曾對你許下今世承諾,若是犯了錯,你是否還願原諒他?”我凝視著前方開口問道。


    “不管有多大的錯誤,他願對你許下承諾就代表他的心裏是你。奴婢覺得,即使嘴上不會原諒,其實在心間卻早已原諒了他。曾經的美好回憶,遠遠超過了此刻的難過,彼此之間相互的折磨還不如相守在一起,人生在世,不過短短的幾十年又何必浪費時日在這些不好的記憶上麵呢?”月暮在我的身邊小聲的說著,我聽著她所說的話,心裏已經開始四處的泛著酸澀,什麽背叛、什麽傷害、什麽錯誤,都是姻緣裏的苦果,我們結下就必須有能力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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