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個呀,小若你還真該補一些時事常識,這點,要跟方格多學習學習。[]”李立君看著程若雲笑了笑說。


    李立君說話的時候,歡歡又看了方格一眼。


    “嗯,是這樣,前一段那個省管縣初期的任務是擴權強縣,提高縣級領導的地位和權力,現在不少縣委書記已經由處級提升到副廳級了,基本上與地市級領導幹部平級,這麽做實際的目標是,嗯,這是我的個人看法啊,當然也有很多專家包括社科院的專家都公開這麽說,實際目標就是加強縣域自治,還有一個,嗯,也是個人看法,前麵那個省管縣的改革方案裏沒有明確說,就是,這次改革的最終目標可能會是國家要推動縣市長直選,從這一段就可以看出來了,像發展比較好的計劃單列市國家都在考慮提升為直轄市,由原來的副省級升為正省級,這樣一來,普通的地級市就跟縣平行了,這樣,縣市長直選可以按照一個統一的規範去做,我估計大概應該是這樣。”


    “真的呀,這可是個天大的事情呀,如果縣市落實了縣長和市長等行政領導的直接選舉,那咱們基本上就算民主國家了。天呐,真的會是這樣嗎?”程若雲吃驚地瞪大眼睛問。


    “從這幾年的改革進程來看,應該是這樣,推進民主改革,是我黨一貫的態度,深圳等一些城市不是早就開始了人大代表直選的試點了嘛,人大代表按人口數量比例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按社會地位選拔,這個工作也開始一段時間了。”李立君說,李立君不愧是政協委員,對時事資訊掌握得很多。


    政協委員裏不少人都是混子,許多人往政協鑽目的完全是為了社交需要和混個社會地位,不是所有政協委員都像李立君一樣這麽熱心地關心時事。


    “法律規定人大代表是按社會地位選拔的嗎?不會吧?”程若雲質疑地問。


    “法律當然不是這麽規定的,但以前實際操作大都是這樣,法律和實際操作經常脫節,是我們的常態。不過現在好許多了。”李立君道。


    “這還真是個大事啊,咱們國家幾千年前來的首次民主改革。”開始,程若雲隻是順著李立君的話題隨便搭腔,說到這裏,程若雲也很認真地和李立君討論起這個話題來。


    “解放前,老蔣時代我們就已經這麽做了。”在李立君和程若雲說這個話題的時候。方格一直沒說話,程若雲說到這裏,方格才輕輕插了一句話說。


    “哦,對了,我才想起來,那時候也是,那段曆史,感覺腦子裏都沒有了。”程若雲說。


    “”方格看了看程若雲沒說話。這不能怪程若雲。實際上。許多人都已經忘記。辛亥革命之後。我們地民主實踐就開始了。現在100年曆史艱難地輪回。其麵目仿佛又回到了五四運動時地風起雲湧地民族複興夢想之中。吊詭地是。我們誰都回避來談這樣地問題。甚至。現在這樣重大地改革。也顯得悄無聲息。平靜無波。


    “這麽大地事情。我們怎麽反應這麽平靜呢。這應該是個天大地事情啊?這樣地改革不是光明正大地嘛?”程若雲疑惑地說。


    “這個挺複雜地。求穩妥推進吧”說到這裏。李立君看了一眼方格。笑了一下道:“方格一直沒怎麽說話?你對這個應該認識很多啊?!”


    “媽。你和小若剛才地話題很有意思。好像。現在。我們真地等到了一個1百年變革地最重要地曆史關口。剛才小若說地現象也是。在這麽重要地曆史機遇前。我們地反應地確太平靜了”方格輕鬆說著。眼睛裏甚至露出了一絲迷茫。其實方格地反應也很平靜。


    實際上。在聽李立君和程若雲談話地時候。(.)方格地心裏一直激流翻湧著。同時也有些迷茫不安。他一時還理不清自己是個什麽情緒。李立君說地這些。方格當然早就知道。也一直是他關注地事情。


    隻是。無數地失望和長期地等待。總是容易消磨人地意識。懷疑地情緒在人們心裏揮之不去地時候。隻有事實確鑿無誤地出現在人們地眼前時。大概還會有人說:“這會是真地嗎?”


    這種懷疑的情緒讓方格感覺迷茫而不安,但,一件一件的事情,又讓方格心裏翻湧著一種年輕的理想主義的**,兩種情緒在心裏交織衝撞,竟然讓方格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晚餐基本都在說話,吃得很快,7點多就結束了,飯後,程若雲呆不住,非要李立君領著自己去看政協的演出,李立君沒辦法,就被程若雲拉著走了。


    與魯陽他們約的見麵時間是晚上9點,現在時間還早,方格帶著歡歡從聽海居出來,直接把車開到了海邊。


    聽海居離海很靜,在星海灣廣場一個靠山地角落,方格把車開到了沙灘上,沙灘上的小石頭硌得這車跟非洲原始部落的舞蹈似的,一蹦一跳的在沙灘上走了一會,一直到海水浸濕了方格的軍用吉普前麵的輪胎,方格才停下。


    停下之後,方格看了一眼歡歡,他怕車這麽大幅度的顛簸,歡歡受不了。


    發現歡歡正雲淡風輕地微笑著看著自己,似乎對方格這樣發神經的開車,還很享受,方格才放下心來。


    歡歡沒說話,方格轉頭看了看仿佛是鋪在腳下地大海,一言不發地從車裏地一個角落摸出周晴給自己買的萬寶路雪茄,叼在嘴裏費勁地點著,雙手搓了搓臉,然後頭仰在駕駛座上,望著遠處地大海,聽著翻滾湧動的潮汐衝擊著車胎的聲音,不知怎麽的,方格突然想起了詩人陳先發寫的一首詩歌《往昔》。


    大海依稀似舊卷


    翻破了的魏晉課本


    散發著落日難言的溫暖


    一個紫蕭長袍的男子


    內心栽著鬆竹梅


    栽著窗外


    春風嫋娜地楊柳


    他的身後


    鄉村的炊煙像一條薄暮的母龍


    有人養蠶


    有人讀經


    有人在流星之下梳頭


    我不可能再生長新的果實


    我不可能再結出新的核


    大地珍存著烏衣巷和什刹海地殘骸


    珍存著孔子和玄奘的殘骸


    是的


    我愛我十世善修的古國


    一種被徹底否定的景物,一種被徹底放棄的生活。


    陳先發《往昔》


    “我們會生長出新的果實的,我們會結出新的核地。我愛我十世善修的古國。但與此相比,我更愛正在回歸的,變革中地和未來的祖國。故國的景物和生活,並沒有被我們否定和放棄,他們隻是藏在了我們心裏腐爛了幾百年的傷口下,隻要傷口愈合。他們必將在新的時代散發出全新的更加豐滿的光彩。”想起這首詩的時候,方格突然莫名其妙地心裏湧動著一種激越的聲音,他想詩人地憂傷隻是瞬間的情緒化的,他在心裏與詩人的憂傷情緒對抗者,但也不由自主地心裏湧動著一種深深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激憤是不是會幼稚,是不是太過理想主義。


    甚至,他心裏湧動著的那些話,他都沒有一個清晰的可以想象的圖景。


    “哥。在想什麽?”歡歡看方格抽著雪茄,看著大海一言不發,她在一旁也一直沒做聲。就在方格心裏興奮激越之後開始糾結迷茫地時候,歡歡突然開口問。


    “哦,沒什麽。”方格轉頭看著歡歡,此時的歡歡臉色十分平靜,如同遠處的大海一樣平靜而遙遠,但歡歡亮如大海上的晨星一般的眼睛,卻讓人覺得她心裏一定也像此刻車子下麵潔白的浪花一樣,正在激越地湧動著。


    “你晚上是回家還是跟我出去玩玩?”方格看著歡歡的臉,呆了一下問。


    “你約人家談事情。我跟著你不方便吧?我倒是很想去呀。”歡歡笑了笑,笑容在大海幽靜的背景下,如同一朵靜靜開放,越開越美麗的花。


    “也沒什麽,跟我一起去吧。”方格地話音剛落,歡歡地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李紅顏的電話,她說她們幾個想晚上找我玩,對了,哥。我地網店我們決定在農曆三月三那天開張。她們今天晚上來,就是找我商量這件事。”歡歡說。


    “啊?這麽快就開張啦?我沒看你做多少產品出來啊?”方格饒有興致笑眯眯地看著歡歡說。


    “嗯,還有一個多月呢,我做多少是多少吧,而且,如果開業大吉,顧客多的話,可以我來設計,讓我們學校的同學一起做呀。”歡歡說到這裏。突然抿著嘴一個人看著車窗外麵悄悄笑了一下。


    “心思還挺大的。怎麽樣,有信心不?”方格笑道。


    “嗯。有信心,我們做這個也是當玩,隻不過是很認真地玩。哥哥對我們有信心嗎?”歡歡看著方格認真地問道。


    “嗯,我對你們有信心,你們幾個人,都有兩下子,對了,那個李紅顏還是個網絡作家啊?”方格問。


    “嗯,是,還很受歡迎哦,在我們學校李紅顏算是財主了。對了,哥,李紅顏他們來找我,我就不跟你去了,我讓他們到家裏去找我吧。”歡歡笑了笑說。


    “讓她們一起去魔鬼酒吧吧,我請客。”方格話音剛落,自己的手機又響了。


    “靠,這手機怎麽一個接一個響。”方格心想,這麽安靜的夜晚,總是不能讓人消停,想起一會在魔鬼酒吧的喧囂與躁動,方格皺了皺眉,拿起手機一看來電話的人,心想,這小子,有日子沒見了,看來,這個晚上注定無法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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