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男子輕輕的移開了目光,幽幽的歎道:“多少年了,都沒有人踏足過這裏。”


    看他的神色,似是已經在這裏呆了無數的時光,備嚐了無數的孤寂,俊朗的眉峰間帶著淡淡的憂鬱,緊緊的鎖著,眼中出現了片刻的迷離之色,仿佛遊離在了天地之外,不知該落在何處。


    隨後,他的視線再次從兩人的臉上滑過:“你們兩又是為何而來?既然已經知道是本王要引你們來,難道就不怕本王對你們不利?”


    宮靈雪淡淡一笑:“倘若你真想對我們不利,隻怕在來之時就已經發難又何苦等到現在。再說了,如果是怕,我們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裏,更不會到這裏來了。”


    “果然有點氣度。”男子輕笑一聲。但隨即他眉眼一挑:“二位卻是究竟為何會出現在此?”


    “據聞在暗域之中生長著深遠幽蓮,在下二人便就是為此而來。”宮靈雪沉吟道。


    “你說你們是為了深淵幽蓮而來的?”王座上的玄冠男子麵色微動,隨即目光炯炯的盯著宮靈雪和淩千羽兩人。


    他的膚色極為蒼白透明,好似水晶球一般剔透,淡青色的經脈在皮膚之下隱隱呈現,但他的模樣極為的俊美,一雙漆黑的眸子熠熠生輝,鼻梁高而挺直,薄薄的嘴唇邊掛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慵懶笑意,一襲夔龍紋玄衣將他單薄削瘦的身子包裹了起來。


    “不錯。”宮靈雪抬眸望了男子一眼,沉聲應道。


    “嗬嗬……那你們可知這是何地方?”男子一手把玩著垂在身前的一縷發絲,一邊挑眉問道。


    “這裏難道不是暗域嗎?”淩千羽劍眉蹙了起來。


    “這裏當然是暗域。”男子的手放了下來,身子在王座上微微挺直並向前傾斜著,“不過,這裏可是暗域最有權勢的地方。”


    “還請閣下明言。”淩千羽道。


    “你們果真不知這是何處?”男子見兩人麵色不是有假,隨即徐徐的道:“這裏便就是暗域之城。”


    “暗域之城?”兩人看了男子一眼。淩千羽道:“閣下莫非就是掌管整個暗域的主人?”


    “不錯。”男子輕輕一擊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那不知閣下可知深淵幽蓮在何處?”


    “這暗域裏的所有一切沒有本王不知道的。”男子的臉上掛著極為自負的笑意,“不過,本王憑什麽要告訴你深淵幽蓮所在之地?”


    宮靈雪麵色一滯,對方確實沒有義務和責任告訴他們深淵幽蓮的情況。


    “那不知閣下要如何才肯告知深淵幽蓮的下落?”宮靈雪隻得主動問道。


    男子的目光一直在兩人的身上逡巡,靜看了片刻,他手指一點,對著宮靈雪道:“你留下來陪本王,本王就告訴你深淵幽蓮的下落。”


    “恕難從命。”宮靈雪冷冷的道。


    “那就沒辦法了,在這裏可是本王的天下。如果沒有我的命令和指點,你們一輩子都休想找到深淵幽蓮。”男子的臉上依舊掛著慵懶的笑意。


    “我看你著大殿冷冷清清,一個人都見不著。難道你就從來都沒有想到要出去過?與其讓靈兒留下來陪你一起呆在這個幾乎沒有人氣的地方,為何不去外麵的世界真切的看看。”淩千羽忽然挑眉看著男子。


    “本王就喜歡呆在這裏,答不答應你們快點做決定,本王的耐心有限。”男子似是暴躁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我看你不是喜歡呆在這裏。而是根本就沒辦法離開吧。”將男子的神色看在眼裏,淩千羽抬眸定定的望著他,清朗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仿佛鍾聲般一直在男子的心底久久回蕩。


    “你憑什麽說本王是不能離開這裏?”男子的聲音陡然拔高,一手指著淩千羽,一臉的惱羞。


    “如果可以。我想象不出有誰會一直呆在這個沒有人跡,沒有陽光普照地方而不願意去看一看外麵的世界。”淩千羽譏諷了一聲。


    “你――我――”男子頹然的滑進了王座之中,他聲音低沉而嘶啞的道:“我確實出不去。否則誰會願意呆在這個鬼地方。”


    “難道你是被困在這裏的?”宮靈雪驚訝的看著他。


    男子點了點頭:“算是吧。我從一出生就在這裏了,我曾經也試圖想過要離開,但是每次都不能走出這個大殿,仿佛,仿佛這大殿就是一座巨大的囚籠將我永遠的關在了裏麵。但我對這裏的一切感知都非常明顯,異常的敏感。除了不能走出大殿,我可以指揮和控製這裏所有的一些草木和有生命意識的物體,可是這又怎麽樣呢?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這裏,那份孤寂又有誰會了解?”


    聽完男子的敘說,宮靈雪開口道:“既然你是從出生就在這兒,又如何會像正常人一樣能言能有各種人類應有的情感表現和思維?”


    “說來也奇怪,我雖然從未和外麵接觸過,但是出生就能開口說話,而且在大腦深處似乎封印著什麽,沒過五百年就會自行解開一層封印,然後我就會獲取裏麵的信息,到如今,我也記不得自己究竟在這裏過了多少年,解開了多少封印,隻是我一直有個朦朧的感覺,或許再也不會有封印被解開了,因為大腦中的那種奇異的感覺已然消失,沒有了每五百年的期待,我不知道自己以後還將怎麽撐下去。”男子將一切說出後,便也不再在兩人麵前自稱本王了,或許在他看來能如此平等的交流才是他最渴求的。


    竟然還有如此奇異之事。宮靈雪和淩千羽兩人俱是感到一陣驚訝。


    “會不會你是被人事先就帶入到了這暗域之中,然後被封印困在了這大殿之中,而這裏的生物由於對大殿原主人的敬畏,所以自發的將你當成了這裏的新主人。”淩千羽道。


    “你解開的大腦封印中可有何異常及疑惑之處?”宮靈雪心下覺得既然是有人將男子封印在了這裏,而又在他大腦中留下各種記憶,那麽說不定就在裏麵隱藏了什麽重要信息,而且很大程度上也未必就是要將他一輩困在這裏。


    男子努力的思索著。最後搖了搖頭,見狀,宮靈雪和淩千羽兩人的臉上均露出失望的神色。


    “好像――”男子似是又想起了什麽,眉頭擰結在了一起,“我好像想起了一句話。”


    “什麽話?”


    “困之不困,逢木得生。”


    “這是什麽意思?”宮靈雪眉頭緊鎖,就這一句話又能代表什麽。


    “兩位,我先前的話依然有效,要想我告訴你們深淵幽蓮的下落,就得先答應我的條件。”男子又恢複了最初的慵懶。唇邊掛著笑意看著兩人。


    “閣下自己不能出去,又何苦為難別人。”淩千羽沉聲道。


    “這麽多年了,好不容易看到個活的。我怎麽能就這麽白白放棄掉。”男子卻不以為意的笑著。


    “如果我能帶你從這裏出去,你是否可以告訴我深淵幽蓮的下落?”忽然,宮靈雪抬眸迎上了男子的目光。


    “你說什麽?”男子仿佛如遭電擊一般,從座椅上直立而起,緊張的問道。


    “我說我能帶你出去。”宮靈雪正色道。同時感覺到淩千羽詢問的目光,她隻得密音告訴淩千羽,“我並沒有把握能帶他出去,但是依舊還是可以試試‘冰藍之心’,隻要這座大殿的封印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到時說不定就能將他順利帶出。”


    “也隻能如此了。”淩千羽暗自點了點頭。


    “此話當真?”


    “當然。”


    “好。那我們現在就走。”男子一喜。就從王座上走了下來,來到了兩人跟前。


    “那深淵幽蓮――”


    “那東西我知道它在哪兒,隻要我一出去。立即就告訴你們。”男子急急地道。


    “口說無憑,如果你反悔了那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淩千羽麵有猶色的道。


    見兩人不信,男子在原地沉思片刻,便當著兩人的麵鄭重其事的發了個誓,保證一定帶兩人尋找到深淵幽蓮。


    “如此。還請閣下聽我把話說完,在出去之前。一切都得聽憑我的吩咐,如何?”宮靈雪道。


    “別閣下閣下的了,我叫昀,隻要能帶我出去,什麽都聽你的。”昀一臉熱切的看著宮靈雪。


    於是,宮靈雪隻得將她的想法說了出來,昀幾乎沒有遲疑,就化身一道流光進入了“冰藍之心”當中。而宮靈雪也急忙分出一縷神思跟了進去,恰見昀正一臉驚詫的看著枝繁葉茂的“遺珠”。


    “這是生命之樹――”宮靈雪隨口道,接著身體一震,“困之不困,逢木得生。難道說的就是這生命之樹?”


    就在她思索間,昀已經化身成了一枚綠意晶瑩葉片藏身在了遺珠繁茂的枝葉當中。


    “這――”宮靈雪驚訝的看著這一切。


    “他本體是一株靈草,雖修成了人形,但不知何故卻全然沒有記憶,應該是在幻化成人的過程中出了變故,不用擔心,我即為生命之樹,相信夠不了多久,他便能吸收足夠的生命之力而恢複以往。”就在這時,“遺珠”的意識傳入了宮靈雪的腦中。


    “他會不會陷入沉睡?”想到深淵幽蓮的下落還未得知,宮靈雪便內心焦躁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會陷入深度沉睡,到時除非他自然醒過來,否則外界很難喚醒他。”


    半個時辰。宮靈雪隻得急忙將神思退了出來,拉著淩千羽飛速的從大殿內掠了出來,沒有受到絲毫的阻攔,看來“冰藍之心”確實掩蓋了昀的氣息。


    出來後,宮靈雪便隻得趁著昀還未陷入深度沉睡之前急忙問明了深淵幽蓮的下落,然後和淩千羽兩人順利的取得了深淵幽蓮,隨即迅速的離開了暗域,往龍域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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