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香水味,已經讓安子奇肯定有女人在身邊走過,不過聽到信風說是那個女人武功不弱,引起了安子奇的好奇心。微微睜開眼睛,正看到兩個姑娘的背影,似乎在朝餐車的方向走。看背影和裝束,兩人的年齡應該在二十上下,其中一人長發梳成數條長辮,另一姑娘則是長發披肩。


    安子奇看了一會,直到那兩個姑娘走出車廂。雖然覺得那兩姑娘步履輕盈,也沒有像是武功不弱的樣子。


    信風在安子奇的耳邊低聲說:“從背影上看不出,剛才那個梳長辮的姑娘走過身邊,看到安先生的時候,眼睛好像一亮,那個眼神裏透出功力深厚。不過隻是朝安先生看一眼就馬上走過去,另一個姑娘應該也有武功,不過不如那個梳長辮的。”


    信風自小學武,應該不會看錯,那兩個姑娘身有武功,卻又尋常看不出,說明這兩個姑娘真的武功不弱。看兩個姑娘的背影,安子奇想不出在哪裏見過,可為什麽她們會走過自己身邊時眼睛一亮,難道她們認出自己到自貢去過?她們會是什麽身份?


    在窄小的火車車廂裏,假如真的被警察盯上,想跑都不容易。安子奇問信風:“你過去是否見過她們?”信風搖搖頭說:“沒有,我看見過的人一般都不會忘記,這兩個姑娘我肯定是第一次見到。”


    這就怪了,既然是第一次見到,為什麽這梳長辮的姑娘會眼睛一亮?


    回頭看兩個姑娘的來路,緊靠安子奇坐的硬臥車廂的是軟臥車廂,從那兩個姑娘的裝束看,從軟臥車廂過來的可能大。


    安子奇朝自己上下看了看,覺得自己的裝束很普通,一點能引起別人注意的地方都沒有,憑什麽那個姑娘會注意?看吃飯的時間已到,安子奇決定去餐車看看,假如那兩個姑娘真的另有所圖,也可以先下手為強。


    招呼信風一聲,兩人往餐車裏走去。


    餐車裏不算擁擠,不多的餐桌,隻有稀疏幾個人在就餐,安子奇環顧了一下,發現並沒有那兩個姑娘。又朝前走幾步,才看到僅有六張餐桌的貴賓就餐區裏,兩個姑娘正在低頭說話。


    雖說是貴賓就餐區,其實任何人都可以進去就餐,隻是要比外麵貴上許多。六張餐桌的貴賓區,就那兩個姑娘占了一張餐桌,其他都是空的。


    安子奇想了一下,帶著信風往貴賓區走進去,到那兩個姑娘對麵的餐桌坐下。服務員看到有人進來,馬上過來,先把餐桌上作裝飾用的仿古瓷瓶拿走,然後遞上一本菜單,靜站在旁邊等候。


    兩個姑娘已經看到安子奇和信風過來,看到安子奇就在她們對麵的餐桌坐下,那個梳長辮的姑娘頓時眼睛又一亮,眼光朝安子奇上下打量一番,然後回頭對另一個姑娘說著什麽。


    安子奇看到那個姑娘在打量他,因為不知道這姑娘的身份,便故作不注意,自管點菜。(.好看的小說)看到菜單上的菜並不多,就隨便點了幾個,隨手把菜單還給服務員,同時抽眼仔細看了對麵。


    果然信風說的有道理,那兩個姑娘均是長的極美,相比之下,那個梳長辮的更勝出一籌。初看隻覺得姑娘漂亮,等那個長辮姑娘的目光一閃,內蘊的精光顯出十分深厚的功力。另外一個姑娘的功力就要差得多,不過從坐姿上看,也遠不是一般的人可比。


    兩個姑娘麵前放著的是咖啡杯,看來她們上餐車隻是為了喝咖啡。安子奇正思量怎樣開口,對麵的那個長發的姑娘招呼說:“喂,你看上去很麵熟,是不是到深圳去過?”


    安子奇故作模糊,環顧了四周,才回答說:“你說的是我?對,我到深圳去過。”那姑娘沒說自貢,說的是深圳。安子奇自覺在深圳見過不少人,可能這兩個姑娘在深圳見過自己,到過深圳的人有無數,說到過深圳也未嚐不可。


    那個梳長辮的姑娘聽到安子奇說去過深圳,又對安子奇看了一眼,低聲對同伴說了一句,安子奇耳尖,隱隱聽到是:“問他,是不是姓安?”


    果然先前說話的姑娘說:“你既然到深圳去過,你是不是姓安?”


    這個安子奇可不敢承認,撇開自貢不說,大風堂就在尋找他,如果承認姓安,恐怕跟著就是麻煩,安子奇馬上說:“不,我不姓安,我姓諸,諸如此類的諸。”反正本來就是姓諸,這不算說謊。


    梳長辮的姑娘似乎有點失望,低頭喝了一口咖啡。


    安子奇聽到她們兩個隻是想辨認自己是不是姓安,心裏感覺稍安。隻要她們和自貢還有大風堂無關,自己才懶得去追查這兩個姑娘的來曆。盡管這兩個姑娘也可稱得上美女,不過以安子奇的性格和現在的心情,就算是月裏嫦娥下凡來到此地,恐怕安子奇也不會多看一眼。


    服務員送上酒菜,在信風拿起酒瓶為安子奇倒酒,安子奇忽然看到對麵的那位梳長辮姑娘在低頭喝咖啡的時候,胸前垂下一條項鏈,項鏈上掛著一個圓形的白金飾件。從側麵看去,圓形的飾件裏好像是一隻形式古樸的展翅飛鳥,飛鳥旁,用黃金做成的火焰形花紋。


    那個飾件吸引住安子奇的眼睛,可惜是側麵,看得不是清楚,安子奇突然對那兩個姑娘說:“兩位小姐是不是一起過來喝杯酒。”


    兩個姑娘一起轉過身,看了安子奇一眼,長發的姑娘笑著擺手說:“不啦,我們已經吃過,隻是到這裏坐一下。”


    那個梳長辮的姑娘麵對安子奇,安子奇一眼看清了她胸前掛的飾件,果然圓形的框裏是隻在烈火中飛翔的鳳鳥。安子奇在風嘯觀的時候,悟本道長曾經對他詳細說過當年建文帝的衛士創建的四個幫會,並且把幫會的切口暗號敘說一遍,同時還把各幫會的標誌畫給安子奇看,所以安子奇在青龍集一眼就認出龍隱門,同樣,今天安子奇在梳長辮姑娘的身上,看到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中的朱雀,也就是金鳳樓的標記。(.)


    悟本道長沒有談起過其他三個幫會現在的情況,隻是說已經幾十年沒有聯係,也不知道這些幫會的現況。對於安子奇發現的那個龍隱門,悟本道長隻是笑笑,認為龍隱門無足輕重。可對於玄武和朱雀,悟本道長並沒有說起,也許確實沒有這兩個幫會的消息,也許同樣認為無足掛齒,避而不談。


    安子奇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金鳳樓的標記,而且這標記還是掛在一個美貌姑娘的胸前。以這個姑娘眼神中的精光看,金鳳樓並不像悟本道長認為的那樣無足掛齒,也許就像龍隱門一樣,隱藏在暗處,雄心勃勃地想要再出江湖。


    考慮到龍隱門為了奪取建文帝的寶藏,曾經全力追查殷小斐的下落和逼迫殷小山要之賣命,金鳳樓同樣是知道建文帝寶藏的秘密,會不會也對曾經為之宣誓報效的建文帝後裔起歹心?


    當然僅憑一隻掛件還不能確定就是金鳳樓,安子奇決定試一試,如果她真是隱藏江湖的金鳳樓弟子,一定知道金鳳樓的暗號。


    於是安子奇笑著說:“既然兩位小姐不肯賞臉,那我隻好自己飲酒了。”


    端起酒杯,看著酒杯裏紅色的葡萄酒,安子奇慢悠悠地吟道:“青鸞離昆侖,火鳳欲重生。信風,你還是不喝酒?”


    信風還沒有回答,那兩個姑娘聽到安子奇口中吟出那兩句詩,突然身體一振,馬上放下咖啡杯,齊刷刷地用眼睛盯著安子奇。


    梳長辮的姑娘的眼睛又是精光一閃,眉心皺起,朝著安子奇就招招手。長發的姑娘站起來,走到安子奇的麵前說:“我姐叫你過去,她有些話想問問你。”


    安子奇說出那兩句詩,目的就是讓兩個姑娘引起注意,現在看到這兩個姑娘如臨大敵,心裏暗笑,果然兩人是金鳳樓的。按大風堂和龍隱門的規矩,一旦被外人獲悉幫會的名稱和秘密,一律格殺無論,不知道這金鳳樓的兩個小姐聽到安子奇口中說出金鳳樓的密語,心裏是什麽打算。


    本來就是為了摸清這兩個姑娘的來曆,現在姑娘已經站到麵前,安子奇自然笑著站起來,對長發姑娘笑笑,自己先走到對麵,坐下後對長辮姑娘說:“不知小姐想問我什麽事?”


    梳長辮姑娘冷冷朝安子奇看看,突然雙手手指叉開,十字交叉做個形似飛鳥翅膀的手勢,然後問:“你知道這是什麽動作?”


    看來這是金鳳樓的特有的手勢,可能是用以盤問人,安子奇當然不知道,隻好搖搖頭所:“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難道是一隻鳥?”


    長發姑娘已經站到安子奇的身後,信風見氣氛有點緊張,作勢也要站起來,安子奇回頭朝他搖搖手,意思是還沒必要。


    梳長辮姑娘把手在餐桌上輕輕一拍,兩隻咖啡杯直跳起來,安子奇手更快,起雙手輕輕接住,又輕輕放到餐桌上。


    梳長辮姑娘問:“你既然不知道是什麽動作,剛才你念的兩句詩,是從哪裏聽來的?”


    梳長辮姑娘的眼中凜凜透出殺氣,安子奇感覺身後的姑娘也在聚氣。看來安子奇若是回答有錯,就算是在餐車上,這兩個姑娘也不會讓安子奇好受。


    安子奇的目的並不是開這兩個姑娘的玩笑,也不是僅僅是為了探出她們是否金鳳樓,而是想探出她倆如果是金鳳樓的弟子,究竟會對大風堂和龍隱門有什麽看法,當然,更想了解金鳳樓是否對翡翠匣和密旨是否有野心。


    看到梳長辮姑娘臉露殺氣,安子奇趕緊抱拳說:“小姐誤會了,我確實不知道小姐的動作是指什麽。不過我知道那兩句詩,也知道兩句詩說的什麽,小姐難道沒有聽說過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安子奇索性把四個幫會都說出來,看眼前的姑娘到底對哪個幫會有反感。


    四個幫會的名號一出,梳長辮姑娘的臉色緩和下來,不過還是冷冷地說:“請問你是青龍還是白虎,你姓諸,諸什麽?”


    梳長辮姑娘的口氣一點沒有客氣的表示,不是問姓名,而是問諸什麽,顯然還是深有敵意。從梳長辮姑娘的口氣可以聽出,她應該在金鳳樓有相當的地位。她光問青龍和白虎,沒有問玄武,想是她對玄武很了解,不是玄武的人她認識,就是目前江湖上根本就沒有玄武這個幫會。


    聽到問是青龍還是白虎,安子奇沒有遲疑,馬上就說:“我乃是白虎,武山道長手下。我姓諸,諸子奇。請問小姐芳名?”


    安子奇決定冒一次險,如果金鳳樓和大風堂沒有糾葛,金鳳樓說不定可以作為一個幫手。畢竟金鳳樓也是當年建文帝的衛士所創建,隻要金鳳樓還存有先祖留下匡扶皇室後裔的遺念,以安子奇現在的真實身份,應該可以調動金鳳樓。


    所怕的就是金鳳樓和龍隱門一樣,時時都在打建文帝異寶的主意。不過安子奇已經想好了,有一個對手也罷,有幾個對手也罷,反正都是對手,遲早都會碰麵的。早知道對手,總要比晚知道的好。以自己和信風的實力,還用不著懼怕眼前的這兩個姑娘。


    姑娘露出驚訝的神色,用疑問的口氣問:“你真是白虎,大風堂的?”


    看姑娘的驚訝要大於敵意,安子奇看得出金鳳樓和大風堂並無怨仇,馬上就說:“小姐知道大風堂?那我們是一家人了。”


    姑娘的敵意並沒有完全消失,沉思了一會,突然說:“聽說大風堂很是興旺,眼裏還有過去的同門?諸先生是從哪裏看出你我是一家人?”


    盡管敵意雖沒有消失,稱呼卻已變掉,顯見姑娘還有一些疑問,安子奇裝出誠懇的樣子說:“我進大風堂沒有幾年,對過去的事情知道不多,不過師祖說過,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乃是同根兄弟,若是見到,務必要攜手通力。


    師祖對四門的標記和暗號描述甚多,為的就是希冀我們能遇到同門。隻是我進大風堂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金鳳樓的標記,所以冒昧試了一下,想不到引起小姐的猜疑,實在是我冒失。”


    梳長辮姑娘笑笑,臉色開始緩和:“原來你是見到我的項鏈,我說你怎麽會知道我是金鳳樓的。不過諸先生雖然說自己是大風堂的,終歸是口說無憑啊。”


    安子奇想了一下,從衣袋裏拿出那隻鐵戒指放到餐桌上,對姑娘說:“既然是同門,當然各有信物,小姐請看。”


    姑娘看到安子奇拿出鐵戒指,竟驚訝地站起來,伸手拿起鐵戒指在眼前看了一下,馬上放下拱手說:“諸先生有這枚鐵戒指?失敬,是小妹看走眼,小妹若有得罪諸先生的地方,還請諸先生原諒。”


    一枚鐵戒指,就能讓眼前的姑娘前倨後恭,想來金鳳樓也有類似的信物,不是幫會的最高級人員,是不可能擁有這樣的信物的。不過看到姑娘的樣子,安子奇反倒尷尬起來,也站起來,順手把鐵戒指又放入衣袋,笑著說:“是我應該請小姐原諒,是我冒昧,不過是一枚戒指,小姐不必看的太重。”


    梳長辮的姑娘其實相當爽朗,剛才是疑惑,所以才用盤問的口氣,現在疑惑既已消失,笑著說:“諸先生請坐,諸先生既然坐到我的餐桌上,今天就算我請客,為和諸先生認識慶賀,小婷,去把菜單拿來。”


    小婷,就是那個長發的姑娘,在他們兩人對話的時候已經離開安子奇的背後,聽到招呼她,馬上就答應說:“小姐,餐車上有什麽好吃的,還是等到了西安,再請諸先生。”


    小婷剛才還稱呼是姐,現在稱呼改稱小姐,顯見她是梳長辮姑娘的隨從。安子奇也馬上說:“萍水相逢,有酒就行,信風,再去拿兩隻杯子。”


    餐車的服務員剛才看到安子奇和姑娘在一起說話,因為看他們神色緊張,也不敢過來,現在聽到要杯子和點菜,趕緊拿起杯子走過來說:“這位先生的菜已經涼了,要不要去熱一下。”


    安子奇取過酒杯放到姑娘麵前,拿起酒瓶在杯裏斟滿,對姑娘說:“來,幹一杯,慶賀我們認識。”


    姑娘端起酒杯說:“我姓方,方硯婷,這是我小妹,方小婷。諸先生,今天就算你請客,到西安我再請你。”


    兩次提到在西安請客,安子奇猜想方硯婷的家就在西安。能夠在火車上遇到象方硯婷這樣的姑娘,金鳳樓這樣的江湖幫會,實在是天意。安子奇高興地舉起酒杯:“好,你如果請我,我一定赴宴。”


    方小婷和信風看到兩人現在的樣子,想到剛才那種怒目戟張,不禁相對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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