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傷了我後我曾仔細想過為什麽會敗,答案連自己都感到不能置信,不隻是因為不夠理智,還因為我感到潛意識的恐懼。(.好看的小說)”莫劍舞突道,“對你學習和進步武鬥技能的速度之快感到恐懼。”


    我目中閃過精光:“哦?”


    “在動手之前我仔細觀察過你的技巧,可是動手之後你卻用了之前沒有用過的、模仿師父做出的動作和身法。那明顯是在與師父對戰時偷學來的,現學現用,竟能夠達像練了多年般。”莫劍舞認真道,“在我遇到過的人中,隻有你一個能這樣,亦是因此,我才潛意識中產生了憎惡和恐懼,既知道自己永遠達不到那種程度,也怕自己在爺爺和太公眼中會淪落到你的配角……”


    我心中恍然大悟,知她所言確是屬實。以莫劍舞今時養就的性格,原本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在家人麵前成為一個受重視和有價值的人,但經過這麽多努力後突然間發覺自己麵前有一個或者今生都不能超越的阻礙,心態複雜可想而知。加上我原本就未恨過她曾下心要殺我,此時憐憫之情更是倍增。


    似她這麽樣的女孩兒,要承受這麽多心理和客觀的壓力,確是世道不公。從某種角度來說我的重男輕女思想不遜色於莫家人,但那隻因為男女彼此生理導致的能力不同,並非在地位或階級上,若換了處在她位置的是個男子,我絕不會這麽同情。


    “不過現在這想法再也沒有,隻想你越強越好,因為我找不到別的人幫我。”語聲中透出孤單之意,令人想到以她身處的環境與性格,確是很難交到朋友。我思索片刻,道:“這事館主有什麽看法?”


    莫劍舞道:“這是我自己的主意,隻有師父知道,爺爺並不知道。”


    我起身移到床側,隨意躺倒,愜意十足地伸足懶腰,現出笑意道:“如果沒有館主的同意,我猜我要收到如此貴重的請帖和住到這地方都不會是易事。”莫劍舞怔道:“你是說……”“剛才我和郭奉輝打了一架,而管合倫老師和我素昧平生,竟出言提醒這麽親切,更沒對我這陌生人出現在館內有疑問,莫告訴我這隻是個意外。”我漫聲道,“我敢肯定館內所有重要人士都已知道你請我來這件事。”


    莫劍舞驚得站起來移近,有點兒手足無措地慌道:“那……那怎麽辦?”我移動目光到她臉上,道:“難道你沒想過若沒有館主同意,就算我答應了你的請求,也不可能上得了台嗎?”女孩兒心慌意亂地低聲道:“我本想等你答應後再向爺爺說明的……”我心內輕歎。


    這女孩兒既單純又考慮欠嚴密,或是因為磨煉太少之故。雖不明白現在的情況,但我可肯定莫令柳或莫天德至少兩人中的一人已心照不宣地認同她的作法,因早知以她現在的情況絕無取勝希望。


    想到這裏,我霍然坐起身,沉聲道:“告訴我,若你沒有受傷,能否鬥過郭文兩人?”莫劍舞架不住我的目光,垂首道:“我……我不知道……”我斷然喝道:“這問題關係到我是否答應你,必須回答清楚!”莫劍舞似脫力般一軟後退,顫聲道:“別……別問我!我不知道……”我起身扶住她,轉容笑道:“答案我已經知道了,那就是你不是那兩個家夥的對……”


    “呀!”輕呼聲刺入耳中時,莫劍舞似換了個人般精神極佳地抽身側閃,瞬間再現昔日身手,從我相扶的手中脫出來避至房間另一間,滿麵通紅。我呆在當場:“怎麽了?”她捂著剛才被扶的右臂,低聲羞道:“從小沒男孩子碰過我的……”我啞然失笑,並不以此事為意,回歸話題道:“說正題罷!我要見館主一麵。”


    “啊?”她忘記之前事般抬首輕呼。


    ***


    靜夜無聲。


    還有五天時間供我使用,假期完結時我必須回去――雖然沒有人這麽對我下規定,卻是對自己立下的嚴規,亦是藉此讓自己警醒。


    原本僅想藉機抓住高仁義,三拳之爭我不想也無力幹涉,但現在情況大不同。


    我**上身端坐窗前,透過開啟的窗戶外望,腦內回憶著郭奉輝的一拳一腳。


    過去總覺“三拳爭霸”這名字非常大氣,是以總覺那該是絕頂高手之間的爭鬥,但現在情況顯然非是如此。若說到武技高明,哪輪得到郭奉輝和莫劍舞出來現?兩者雖然已經非常高明,但均遠不及莫令柳這館主當初予我那兔起鷹攫的驚人一擊來得印象深刻。


    非但速度驚人,更加力道驚人,還有種奇特的懾人威勢。


    那感覺非常奇怪,雖然我明明不怕他,卻感受到似萬鈞壓體般的壓力――那必是數十年實戰磨煉出來的東西,否則單憑精神或眼神我才不信會輸給他。


    現在既知道三拳的爭鬥是這般樣子,體內熱血不由微沸。


    若能由個旁人一舉擊敗南北神三拳的傳人,必能風光無限。


    這非是全無可能,雖然文尚正還未見過他身手,但就算勝過亦不會和郭奉輝離太遠,而對後者我有自信――並非自信一定能勝過他,而是自信沒有輸給他的地方,在正式的拳術爭鬥比賽上絕對可與這“世家”出身的人一爭高下。


    窗內外一點風都沒有,我漸覺燥熱,索性起身前撲,魚兒遊水般從窗口輕巧地穿出,著地連滾了兩滾,就勢一記掃膛腿,旋著起身躍起米許高,低喝一聲,旋風般一腿橫掃,大有千軍難敵之勢。身體重心被牢牢控製在平衡的狀態,令身體不至於因失去平衡而側歪。


    不知是否因身體先天矮別人一截,我自然而然地從小就以穩定重心為目標,著重練習平衡之法。那令我能隨時保持出擊和防守的最佳狀態,比別人更穩定。失去平衡向來是失敗的先兆,那是我所要避免的。


    著地無聲,蓋因墜下時我以腳尖著地,身體自然而然地小步前探,眨眼間短拳連揮,輔以肘頂膝提諸多短小動作,待以碎步移出近三米時,整個人驀地下伏內縮向懷,單手支地彈珠般身體縮成一團在高僅米許的空中連旋兩次,穩穩著地。


    力量的劇烈消耗令我不由微喘。


    在小範圍內使用各種動作不僅更強調靈活性,亦更注重力量的靈巧運用,似我現在已適應了大開大闔式的攻擊,要改換確有難度。近身搏鬥最易找出敵人弱點和最快攻擊,但同時所要求的敏捷度和爆發力都遠在普通招式之上。


    近身搏鬥的每一個動作,因著缺少衝擊助力,便須以爆發力為主;換言之,就是每一個攻擊動作都得爆發一次,是相當大的體力消耗。


    我微彎身體,擺出郭奉輝日間擺過的姿勢,思維延伸下去。


    那麽就需要有對應的輔助手段,能令體能盡量節約,以便最可能增加“爆發次數”。


    時至此刻,我才稍稍感覺到點南北拳的不同。盡管以莫劍舞的矮身形,她的招式亦多是長擊型,絕非郭奉輝式的貼身纏鬥。但最讓我不解的是,我敢斷定郭奉輝體力不會比我更強,日間卻能保持近身搏擊那麽的時間,且每一個動作都讓我感覺極其危險――他究竟是用什麽方法保存或節約體能的?


    靈光忽然一閃。


    他並未保存。


    這所謂的南拳傳人所用的是陰柔之力,根本不需要像我一樣用剛猛之力來“爆發”,雖然其發力方法我不清楚,但他的拳頭擊在身上當時並不疼痛,稍後才有痛感傳出,若不是陰柔之力,怎會如此?


    我大感頭痛。


    除非像他一樣學陰柔拳法或似莫老者般懂氣功,否則怎能在近到甚至隻有十來厘米的距離發揮極強的攻擊之力?


    身體忽然一震,旋即頹然歎氣。


    首先學陰柔拳法不合我脾性,其次照莫老者的說法氣功的修煉動則幾十年,這都不是我的興趣方向。


    燈光從窗內透出來,將我的影子映得直拉到牆上。


    我靜立自思,一點都不覺得時間流逝。


    開門聲響時,一聲輕呼“咦”從屋內傳出。我清醒過來,愕然發覺已經天蒙蒙亮起,腦子裏正想到不知覺間竟已過了一夜時,封鎮嶽的大頭出現在屋內窗後,驚訝地看著我。


    我正想致以歡迎,孰料甫動身上便水珠連墜,才發覺露水附滿身體,冰冷刹那間直透骨髓,立時令我牙關打架,精神為之大振。


    封鎮嶽棱角堅實若磐石般的麵容微動:“二師哥答應見你。”


    ***


    莫令柳在一座獨立的院落接見我,沒有再像以前般責我不懂禮貌,沒有任何客套地便道:“我早知道小舞的意思。”


    這現任館主、小北拳王半點沒變,麵上既無笑容亦無表情。但其名位雖高,卻始終不能讓我起敬佩之心。我卓立他麵前,腦袋裏閃過數月前他那電閃般的一擊,淡淡道:“館主可否告知莫老先生的傷是否已好,餘事稍後再談。”


    此時封鎮嶽已被驅了出去,廳內隻剩我們兩人。莫令柳凝視片刻,才道:“大兄傷勢剛愈,不便見客。”我搖頭道:“知道他沒事就行了,不用見。我隻有一句話想問您:莫館主既然瞧不起劍舞小姐,為何還會要她參加三拳賽呢?不要說什麽是她要求,因為無論怎樣,您意下覺得不妥的話,該可以輕鬆否定的。”


    氣氛霎時拉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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