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處在兩個月前正式定名“廖氏人力下屬龍泉分辦事處、水逸軒信資交換公司”,業績增長率比諸初辦時有所回落,但那隻是比率,絕對值的增長卻有大幅度地提升。(.無彈窗廣告)據稱這是廖氏最快有收益、並且收益增長最快的分辦事處,故亦比其它辦事處或公司的籌備時間要短得多。


    換言之,現在的辦事處在市麵上已可打上正式的招牌,不似以前般隻能掛個“下屬信資辦事處”的臨時牌子。負責人在公司內部的級別提升到部門副經理,等於正式的公司三級領導階層成員之一,而最大原因就是環路高科那單生意。


    張仁進確是出色地接了我的班,而我這前任負責人則繼續做兼職的工作,除了偶爾提些建議之外,大部的雜務都由我來負責。辦事處因著要擴大規模,又引入數名新成名,張仁進在麵試時曾邀我作麵試官,卻被我婉言拒絕,因我現在的身份並不適合替已正式定名“水逸軒”的辦事處做這種工作。


    知道這名字時公司發下委任狀已過了三天,我心知肚明這名字是由我的名字拆解而成,頗有點好笑的感覺。若改天有人知道做雜務兼職的竟有這份殊榮,不知會否嚇到人。


    除此之外,我開始在公司內實踐專業所學,臨時掌管三台電腦的維護和水逸軒對外的臨時商務網站,因辦事處仍沒有收入這方麵的人才。


    我的工作時間仍是周六上午,下午則拿來看看莫劍舞。不知從何時起我完全將她當作了妹妹,每每想起既覺好笑又覺溫馨,同時更有幾分責任。她雖然來了半年,而且適應得相當快,但畢竟是外地人,若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麻煩也隻有靠我這做哥哥的了。


    真如漸漸縮短了回家的時間,周六通常比我更早到莫劍舞處,周日才回家陪父母――我則除了幾個節日外再未去過廖家,去也隻是閑聊,似回到了第一次去廖家時的情景,再不說任何事業相關的東西。[]我和廖父心裏均清楚,現在仍屬於“心理過渡期”,專用於調整彼此的心態,過了這段時間,一切才能恢複正常。


    ***


    十一月初的第一個周六,晨起早餐後我依例騎著自行車去辦事處,正停在一個三叉路口等待前麵十多輛卡車駛過時,忽然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看向聲源處,隻見一群年輕人立在街道的另一邊,其中一個女孩兒更揮手嬌呼。


    我正皺眉思索究竟在何處見過這些人時,那女孩兒提著裙擺一馬當先地穿街小跑奔近,身後那幾人則提著大包小包追趕過來。直到近處看清她的臉,我才想起正是一個星期之前遇到的那個複姓美人兒,正想禮貌性地打個招呼,歐陽竹若已然奔近,似一時刹不住腳般前跌,迫得我伸手橫架。前者在我臂上借力穩住身形時,我耳邊忽然低語響起:“幫幫忙好嗎?”訝然看她時,恰遇上一對帶著央求之意的眸子。


    後麵五六個男男女女這才氣喘籲籲地奔近來,其中一個小巧的圓臉女生叫道:“竹若!”歐陽竹若立穩,向那群人介紹我道:“他是我家親戚。”又向我介紹他們:“這是我同學,我們去野餐,你去不去?”右手用自己身體擋著給我打手勢,要我拒絕。


    我麵無表情地來回掃了他們一眼,慢慢搖頭。


    歐陽竹若現出少許失望之色,猶豫了一下,遲疑地發問:“我媽媽是不是真到你家了?昨天她打電話給我,說已經到你家了的。”纖指再動,打著要我幫襯的手勢。


    我慢慢點頭。


    她立刻緊張起來,問:“那她有沒有說為什麽來的?有沒有問我的事?有沒有說到學校裏來?”


    我冷冷道:“你說呢?”這句自是要她自己圓謊,因我很不習慣對著陌生人撒謊。


    歐陽竹若不安表情加深,無主般抓住那圓臉女生:“南南,你說我該怎麽辦啊?”後者還未說話,旁邊一個長相斯文的眼鏡男生插話道:“竹若,你媽不至於管得這麽嚴吧?連野餐都不行?”


    歐陽竹若失魂落魄地道:“你不知道……我媽她……唉!”忽地像想起什麽似地撲近來,急問:“要是我現在去見她,她會不會改變主意不到學校裏來呢?”


    我暗暗叫絕,她這麽欲言又止的樣兒既未給出確定答案,卻又更易讓人信服,這女孩兒確是聰明。


    表麵哼了一聲,不耐煩地道:“才想到啊你?!浪費我寶貴的時間!上車!”


    歐陽竹若慌忙坐到車後座上,不忘向同行者道別:“南南你們先去吧,呆會兒如果有時間,我會去找你們的。”不待她有說下一句的機會,我已蹬車上路。


    輕呼聲從後傳來,我右手反轉在歐陽竹若背上一扶,後者才勉強坐穩,卻雙手一齊抓上我腰,籲氣道:“好險!差點兒摔掉,謝謝你啊。幸好你夠機靈,幫我騙過了他們。”我嗯了聲,說道:“如果早知道你隻是不想跟他們一起去,我就直接跟他們說你媽病了,等你去見最後一麵。”


    歐陽竹若在背後怒道:“那怎麽行?!你不是咒我媽媽嗎?!”


    她末三字發音極其可愛,令我亦不得不失笑出聲:“媽媽嗎?原來你還挺迷信的。”歐陽竹若理直氣壯地說道:“這不是迷不迷信的事――我媽最疼我了,我寧可自己得病也不要她有一丁點兒小病!哎,你怎麽停車了?”


    我靠到路邊,頭也不回:“龍泉有交警,我總不能大搖大擺地騎個自行車在人家警察哥哥麵前晃吧?麵子上也過不去――你自己該走得回去,幸好也沒多遠,不至於讓你走到兩腳退化。”


    她“噗哧”失笑,小心地提著裙擺下了車。


    我隨口問道:“你不喜歡人多熱鬧嗎?”歐陽竹若想了想,才回答:“也不算特別不喜歡,不過今天頭有點兒發熱,我想一個人靜靜。”我微微一笑,道:“看病是正當理由,你完全可以直接回絕他們。”歐陽竹若卻道:“那總不好罷?南南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答應了人家一定要邀到我的,我不想駁她麵子。再說也不是什麽大病,就是心裏有點兒堵,可能有點兒感冒,透透氣就好。”


    我大感有趣,因這邏輯尚是首次聽聞,不由道:“你倒是挺好心的,不過現在這樣不是同樣沒有幫到朋友嗎?還沒開始野餐,你就溜之乎也了。”她認真解釋道:“那怎麽一樣呢?我是去了而被意外打斷的,責任就在我;如果我麵都不露,責任就在南南了。”我微感訝異,想了片刻:“也對,但這樣不是連好朋友都騙了嗎?”她分辯道:“不是的,等她回去我就跟她說清楚――南南人最好了,不會怪我的!”


    我聳肩道:“可能罷。我先走了,再見。”


    歐陽竹若微怔,說:“再見。”


    我心說說到老實和真誠,美人兒你可拍馬都追不上真如,蹬車離開。


    改頭換麵後的辦事處重新在一幢寫字樓租用了新地方,玻璃門上用正宗大篆寫著“水逸軒”三個大字――不過若非學者,普通人是絕對認不出那三個筆畫組合究竟寫的什麽。這是君子的“嘔血之作”,認定既取了個古式名,就該用古風格,且寧死不換,幸好黎思顏在旁邊補了張正宗仿宋體,才免卻客人找不著路的悲劇。


    到辦事處時我已完全將路上插曲拋到腦後,入門和新來不久的接待小姐打了招呼正要入內,被她喚住道:“張經理請你去見他。”張仁進在廖氏內部屬副經理級,但一則老帶個“副”字不好聽,二則天高皇帝遠,是以水逸軒內外都直呼經理。


    敲門入內後,對著桌上一張大幅照片發愣的張仁進拋下前者,迎來道:“老植!你得幫我這個忙。”


    我橫手作擋勢,戒備道:“除非本人專業相關,否則恕難從命。”自接手辦事處後外交能力有大幅提升的張仁進按下我手臂,笑道:“我還不了解你嗎?做網站怎樣?有沒有把握?我可是已經在別人麵前推薦你了。”我失聲道:“那怎麽行?你若讓我做個像搜狐雅虎之類的,我隻好跟你絕交。”張仁進拉著我到桌前,說道:“我像那麽沒分寸的人嗎?其實是個朋友一時急需個門戶網站,又沒有門道,想到咱們做的有人力信息谘詢,就找了我。詳細資料這上麵有,你看了就知道這機會是多麽好。”


    我接過他遞來的資料薄,隨便翻了下,總共十頁,其中前八頁都是公司相關資料介紹,最後兩頁才是網站要求。我邊翻邊問道:“時間要求怎麽沒有?”“兩個星期以內。”張仁進解釋道,“他要作個競標項目,偏對方要求參加者均須有公司門戶網站。我想正和你學的對口,就應了下來――前段時間你不是說在學做網站嗎?”


    我合上資料薄,沉吟道:“要求似乎太低了些。”麵前壯男失笑道:“剛才還怕太複雜,現在卻嫌太簡單,你還真難侍候。”我搖頭道:“就算隻是作個應付門麵的網站,這也不夠。你能安排我和你朋友見一麵嗎?”張仁進頷首道:“這麽說你接下了。這樣罷,下午怎樣?”我考慮片刻,才點頭道:“該沒問題。謝謝。”


    末一句是因知他是故意幫我拉來這機會而致的謝意,後者笑道:“對我需要客氣嗎?”我一笑不語,隨手指著桌上的照片奇道:“一直奇怪你怎麽不找女友,原來是對男人有興趣啊……噢!”卻是被他一拳轟在肩膀上,痛得嘴裂時他才釋道:“這是我那朋友的一張照片,說是有個地方與眾不同。但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總覺這照片很尋常啊。”


    照片中的斯文男生身形修長,麵貌英俊,年紀當不過二十五歲,但頰上那柔和的笑容和深邃的眼睛卻透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照片本身封了塑,並無異常。


    我看了半分鍾,皺眉道:“攝影照相我是外行,不過有個地方確實有點兒奇怪,但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那處。”張仁進精神一振,急問:“哪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生命的法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孟行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孟行遠並收藏生命的法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