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下就是三日,淅淅瀝瀝的落個不停,整個宮裏都彌漫了一股淡淡的涼意,


    英蓮的身子也好轉了些,看來上次她給列的方子,鶯兒有認真的讓英蓮按部就班的吃。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雨水的關係,近來幾日,連越國餘黨那邊的消息也沉寂了下去,雖然讓慶喜去聯係,可是似乎因為出了什麽狀況而沒有辦法通過往常的暗號接頭。不過本來她就沒有指望過那些越國餘黨能派上什麽用場,隻要別給她添亂就好。


    這日,莫舒坐在屋子裏百無聊賴的撫琴,鴛鴦卻匆匆推了門走進來麵帶焦慮的向她行了禮,說曉月來了,似乎有什麽急事的樣子。


    莫舒忙的起身,也不多做收拾就去了前屋。


    曉月坐在廳堂中兀自發著呆,看著眼前擺放在柱子邊的六岔金翟燭台微微有些愣神。這個屋子中的擺設還是她當初親自布置的,不知怎的,今個看起來,竟是覺得有些陌生。


    曉月深深的歎了口氣,覺得有些想哭。可眨了眨眼,除了覺得眼睛有些瑟的發疼外,連一滴淚水都流不出來。


    從來沒想過今生還能再見著她的孩子,本以為早就在禍亂中命喪黃泉,居然原來就在自己的身邊。若不是早上發生的事,她可能這一輩子都要和自己的孩子擦肩而過了……


    “曉月姐姐,今個是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莫舒進了前廳就看見曉月有些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忙的迎了上去。


    曉月見莫舒到來,立刻起了身,跪在地上行禮問安。(.無彈窗廣告)


    “姐姐這是做什麽,行這麽大的禮。”莫舒快步上前想將曉月扶起,可曉月卻是就這樣跪在地上,怎麽都不起來。


    莫舒見曉月這幅模樣,心裏明白,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於是屏退了左右宮女,對著依舊將頭磕在地上的曉月道:“姐姐先請起來,有什麽話,咱們坐下來好好說,這些禮數,就都免了。”


    曉月不為所動,隻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求小主救救奴婢的女兒。”


    莫舒聽得這話,先是一愣,隨後看了看鴛鴦,見鴛鴦也是搖搖頭,滿臉不解,便蹲了下來,對著曉月好言相勸道:“姐姐還是先請起來,這樣跪著說也不是個辦法。起來後將事情說明白,若是我能幫的上忙,一定盡力。”


    曉月這才抬起了頭,看向莫舒,眼中含著悲痛。


    將曉月扶起,摻著她坐在了椅子上,又吩咐鴛鴦倒兩杯茶來。待曉月平靜些許後,莫舒才開始詢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這曉月原不是京城中人,祖上是六安縣的,自小也在六安長大。可六歲那年,家中發大水,堤壩被衝垮了後全縣的人都是死的死傷的傷,要不就是被水衝走,連個屍首都找不到。


    因為堤壩是夜裏被衝垮的,人家都在睡夢中,根本來不及逃命。


    於是,年僅六歲的曉月的她就在唯一生還的叔父帶領下離開了六安,來到了京城。


    可是由於叔父酗酒,身上的積蓄很快就用完了,於是就想將曉月買到青樓去換酒錢。曉月不從,便乘著當夜叔父醉酒後逃了出來。流浪了一年多,所幸終被一家善良的人戶收養,至此安定了下來。


    這家人戶姓艾,本是個小戶人家,家中除了家長外,還有一兒一女。她以為,至此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可沒想到幾年後,這家的艾老爺居然高中,得了官,被派去淮陽縣當了縣令,於是便舉家遷往了淮陽。


    在淮陽的時候,已經長大了的曉月同這家的公子暗生情愫,本想就此共度一生,卻沒料艾老爺為了能再升官,偏讓艾公子取了嶽州太守的幺女。


    而那幺女是個悍婦,妒意非常,別說讓曉月當妾,就連靠近艾公子半步也不許。可曉月和艾公子兩人又心結連理,於是私下中暗通情愫,沒料在她十五歲那年竟然懷上了艾公子的孩子。


    於是,為了將孩子生下來,她隻得東躲西藏,找了個借口離開府上一段時間,在外過日子,以防被那個幺女發現。後來好不容易將孩子生下來,可卻無意中被艾家的小姐發現了。


    那艾家的小姐在曉月進入艾家時還在繈褓之中,可隨著年齡的增加,這個艾小姐越來越不待見曉月,處處刁難。這次撞見曉月居然瞞著家中將孩子生了下來,便立刻去告訴了那個正室。


    於是那正室便帶人打上門來,將她的孩子搶走扔了,而那個艾公子卻從此以後再也沒有露過麵。


    艾老爺和艾夫人擔心曉月今後還會被欺負,便自作主張的瞞了她不是處子的事情,將她送進了宮中,做了女官。


    本以為會就這樣度過一生,卻沒想昨日因為臨時有事,去了趟太後的延禧宮。路過元春亭的時候見著一個約摸十六七歲的小宮女哭著喊著被人拖走,於是有些於心不忍,就上前詢問。


    一旁的太監說是那小宮女偷了太後的九和獸紋玉璜扇墜,要將她拖下去關起來,打道她說出扇墜在哪兒為止。那小宮女見曉月過來,又見那太監客客氣氣的,以為是某個娘娘小主,就掙脫了侍衛連滾帶爬的抱住了她的腿,說她是被冤枉的。


    隨後侍衛便上來將那小宮女拉了回去。在糾纏中,曉月看見那小宮女的脖子後麵有一個像是梅花的印記。那印記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忘得掉,那形狀,那位置,分明就和她以為早就沒命了的孩子一樣!世界上又怎會有如此的巧合,讓兩個人有一模一樣的胎記。


    她很確定,那小宮女就是那時,被艾公子的正室扔掉的她的孩子。


    “小主,奴婢求您救救奴婢的孩子。奴婢願意做牛做馬報答小主的恩情,隻求小主救救奴婢的孩子。”曉月說著說著就要站起來給莫舒跪下。


    莫舒對鴛鴦使了個眼色,鴛鴦立刻上前將曉月扶住,不讓她跪。


    聽完曉月的話,莫舒有些猶豫。這在宮中偷盜也不是件稀罕事了,可她還是第一次見著因為懷疑一個宮女偷了個扇墜而要逼供的,可見那扇墜不是什麽普通的玩物。


    況且,現在連情況都還沒摸清楚,就這樣答應的話,若是一旦發現此事並不那麽簡單,想抽身而退,可並不那麽容易。畢竟是牽扯到太後,光是想想都覺得心中發寒。


    “小主,奴婢求求您,往日情猶在,今夕雪中炭,奴婢求求您發發慈悲,求求您了。”


    耳旁充斥著曉月的哀求聲,莫舒隻覺得自己有些迷茫。眼前又浮現出那時還身為女官時,曉月對自己的種種照顧與幫助,不禁心軟了下來。


    “曉月,”莫舒幽幽開口,聲音沉重而微微帶些嚴肅,曉月聽見莫舒說話,立刻就收了聲,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華,“你也知道,我在宮中雖說有些寵愛,可到底是沒有身家背景,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膽戰心驚,此事,並不容易啊。”


    曉月幾乎抑製不住喜悅的心情,淚水突然就奪眶而出,激動地說道:“若是有能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單憑小主吩咐,隻要是奴婢能做到的,就是死了,也在所不惜。”


    莫舒歎了口氣,看著曉月溫柔的說道,“也沒有那麽嚴重,隻是這事要辦起來確實不易。不過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隻能說盡力去試試,也不敢說大話,一定能救了你的孩子,這你可明白?”


    曉月忙的點頭稱是。


    “如此,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不過現下最主要的,還是讓刑罰司的人手下留情才是呢。”莫舒說著,嘴角彎起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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